星光閃爍,月色涼如水,花園裡靜悄悄地,只聞蟲鳴與風聲,白色薔薇在夜色中更迷人眼,花園中間有一個小湖,池水清澈,倒映着半輪明月,粼粼波光,盪開一圈圈漣漪。
華軒霖以手撫額,無聲輕嘆,固定住少年亂摸的柔荑玉指,無奈地瞟了眼扒在自己身上的少年,但見少年半眯着鳳眼,一雙水眸,翦清含情,時不時飄個媚眼過來,便能讓人酥了半邊骨頭,只見他嘴裡還不時嘟囔着,“路易……壞蛋……”話語裡夾帶着醇醇酒香和少年特有的清新體香。
如果知道眼前的所謂“女僕”是沾酒便醉的體質,華軒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他喝下那一整杯紅酒的,因爲他實在有些無法招架這樣的醉酒架勢。
華軒霖感覺到一股熱氣在靠近自己的臉,瞬間他臉上的溫度開始上升,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一絲不明顯的紅暈爬上耳根,他伸手用力扯開像八爪魚般吸附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看似鎮定,實則心蹦蹦直跳,磕磕巴巴的聲音更是出賣了他的……純情。
“鳳……鳳吟雪,我們……還不熟,別……別這樣。”華軒霖看了眼又想往自己身上爬的少年,快速開口,“你醉了,站着不許動,我送你回去,但你不準再扒我身上,不準靠我那麼近,不準……對着我吐熱氣……”
華軒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爲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彷彿要跳出嗓眼般,同時這樣的話對於他來說,已是……非禮勿言。他本是個修真者,從有記憶以來,便守着清規戒律,而自從成爲一介散仙,更是過着清心寡慾的生活,終年四處閒蕩,他這次來羅馬尼亞本是無意間認識的一個吸血鬼朋友,受邀過來旅遊,卻不想碰到這麼一個,讓原本平靜的心湖,愣是蕩起漣漪的半狐仙。
最開始注意到“她”,便是受到從“她”身上源源散發出的仙氣影響,卻不曾想,這個“她”卻是“他”,而且並非仙,是一隻難得一見的純種白狐,修爲還不淺,怕是已經接近歷劫的白狐。畢竟華軒霖也是在近距離接觸到少年,纔看出他的真身。
鳳吟雪聽到這磕磕巴巴的聲音,腦袋裡仍是如迷霧一片,混混沌沌,一時間,只是覺得好玩極了,微微歪着腦袋,傻傻地笑了起來,笑得仿若春花一支開滿天際,成爲夜色裡最美麗的風景。
華軒霖瞬時被這樣的笑容恍花了眼、迷亂了心,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着魔般伸手撫上那此時在酒精暈染下,帶着絲絲紅暈的臉蛋,正可謂是白裡透紅,凝脂如玉。
感覺帶着微涼氣息的手掌在自己臉上游走,驅走臉上的熱氣,鳳吟雪覺得舒服極了,不禁蹭了蹭那乾淨的手掌,嘴裡發出幾聲舒服的輕嘆。
鳳吟雪無意的動作,瞬間讓華軒霖心跳漏跳一拍,剋制不住地將少年擁進懷裡,將腦袋湊到少年頸項,閉上眼,感覺到清風拂過,留下點點縈繞的花香,還有少年讓人沉淪的體香。
以蟲鳴爲樂,以風月爲影,這一瞬間,華軒霖聽見了心淪陷的聲音。
“原來不喝酒,也是會醉的,可我爲何,希望一直醉下去……鳳吟雪,你該是我的劫數罷……”嘆息般的聲音,如流水如清風,淺淺徘徊,然後消散。
鳳吟雪卻早在華軒霖懷裡,找周公爺爺去了,醉夢一場,卻只是一個人的獨角戲,一個入戲,一個卻遊弋在戲外。
這裡的一幕,在華軒霖心裡成了不可磨滅的回憶,是唯一的,卻不曾想,這樣的夜晚,卻只是鳳吟雪的第一個醉酒之夜,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舒服的聲音與懷抱,卻不是他想要的那個。
鳳吟雪也不知道究竟何謂“他想要的那個”,只是潛意識裡覺得,朦朧中抱住自己的,不是那個……不是那個彷彿從時間開始的地方就屬於自己的懷抱,好像是少了一種從心底流淌出來的溫暖與安心。可是,夢中卻突然出現那人與一個很漂亮的姐姐做着那個他教自己的動作,突然,一種從未有過的心痛與氣憤涌上心頭,夢裡,一滴清淚滾落眼角。他不是說,吻是表達喜愛的方式嗎?雪兒心裡難受,爲什麼要教姐姐?他不是說,只教雪兒一個嗎?嗚……雪兒好想衝上去拉開那個姐姐,覺得她好討厭!雪兒學壞了,雪兒怎麼能這麼想呢?爹爹孃親,火狐哥哥,雪兒想你們了,你們在哪兒?
華軒霖感覺到一滴灼熱的淚,流過胸口,心裡一窒,抱起睡夢中的少年,召喚來自己的坐騎,那是一隻通體雪白、器宇軒昂的白虎,帶着二人飛離了城堡。
焱璟本正在品着手中的紅酒,突然他臉色一冷,將酒杯遞到傑克手中,徑自走到路易斯面前,肅然地問道:“雪兒呢?我要見他。”
周圍的賓客瞬間停下了跳舞的動作,都看這突然出現的東方男子,他身上穿着普通的休閒裝,與整個酒會現場都格格不入,卻讓人無法不去注意他,只爲他身上透出的仿若烈火般的極致妖冶。
路易斯心底透出一股不悅,並未回答,瞥了眼焱璟,目光交匯處彷彿有火星涌現。
“再問一次,雪兒呢?他在哪?我聽到他在呼喚我,他究竟怎麼了?”略爲提高的聲音,多了幾分冷意。
“什麼?”路易斯微微皺了皺眉,心裡閃過一絲不安。
之後,當路易斯推開門,面對毫無人氣的房間,利用往常的方法在心底默唸雪兒,得到的卻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探查不到,完全不見鳳吟雪的身影。突然,他想起之前那個一閃而逝的、與鳳吟雪很像的女僕身影,又想到那人身邊的那個男人。瞬間,他身上的暴虐氣息仿如火山爆發向外涌現,聲音陰冷得彷彿地獄來的修羅,“艾爾,這是怎麼回事?”
“請主人責罰,屬下辦事不利,屬下也不知雪兒少爺究竟何時離開房間的。”艾爾跪下,等着路易斯的懲罰,卻久久沒有動靜,他試探着微微擡起頭,發現哪裡還有半分主人的影子,連同那個跟傑克少爺一起來的東方男子,也早已沒有了蹤跡。然而,他卻不敢站起來,畢竟他並未得到主人讓他站起來的命令,只能暗自祈禱,主人早一刻找到少爺。
雪兒,真是不能一刻放鬆啊!你愛玩,喜歡亂跑,我可以寵着、不去管,可是這次,你竟然跟着不認識的男人跑了,總算是碰到我的底線了……真該想想,怎麼懲罰逃家的小狐呢!路易斯彷彿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氣嗜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