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恩低頭看着一臉認真的楚儀歡,心情稍微的有一些複雜,然而楚儀歡並不知道其中內情,更不知道繃緊面孔的佐恩心裡在想着什麼,她只是覺得眼前的木頭樁子莫名其妙就擋了自己的路,還板着臉,一副沒有好事的模樣。
";你有事?";楚儀歡有些害怕,但還是昂起頭,提起一口氣高聲問道:";要是沒有什麼大事的話,可以讓我過去嗎?你們自己的宴會到時候沒辦法如期舉行,可不要怪我。";
看她言之鑿鑿的樣子,佐恩微微的挪動了眼神,深吸一口氣道:";把籃子給我。";楚儀歡一開始沒聽清,畢竟他說話的時候,連看都沒看自己,她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他說的到底是什麼。
";呃……";她看着佐恩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雖然不相信他會無故幫她,但心裡的抗拒還是少了一些,楚儀歡嘆口氣,接着放下手裡裝着岩漿花的籃子,繼續說道:";你……難道是想幫我?";
他當然是要幫忙的,畢竟這個時候要是說了不需要岩漿花的實情,佐恩可就算是把自家姐姐賣出去了,於是他只是點了點頭,接着伸手彎下腰,一隻手便把那裝滿岩漿花的鐵籃子拎了起來。
楚儀歡可沒想到他二話不說就伸手幫忙,見他從身邊把籃子拎走,自然也是不好攔他,而且她現在累得滿頭大汗,既然有人願意幫忙,又何樂而不爲呢。
";喂!你一個人搬可以嗎?";楚儀歡在佐恩身後喊道,聽着聲音着急,但實際上追上去的速度卻並沒有那麼快,她踉踉蹌蹌跑到他身後,接着走路跟上。
知道自己應該是沒有機會再拿回籃子,楚儀歡索性放慢了腳步,就慢慢跟在佐恩身後。";真的不用我幫你嗎?";她還在試探,但明顯沒有再接過東西的意思,佐恩心裡明白她明顯是在欲擒故縱,但他此時並沒有想揭穿她的意思。
兩人亦步亦趨的走在村子裡坑坑窪窪的路上,楚儀歡見佐恩根本就不理自己,便跟在後面東看看西看看,這時候頭頂上的充當太陽的燈光已經有了變化,隨着時間的推移,燈光已經開始變暗,雖說沒有移動,但周圍的環境的確是慢慢暗下去了。
然而燈光的暗淡並不明顯,楚儀歡四處看看,也只發現了,剛纔還都在路上行色匆匆的村民們已經都不見了,村子裡變得無比的安靜,彷彿從未有人生活過一般。
她不禁感覺有些害怕,走路的時候也稍微貼近了佐恩身邊一點,感受到剛纔身後跟着的人慢慢朝自己靠了過來,佐恩有些奇怪,但在看看頭頂,他生活在這裡多年,燈光變化雖然輕微,但他還是很快知道,這是要熄燈的預兆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伊恩的腳步開始不斷加快起來。而楚儀歡卻完全不清楚內情,而且剛纔兩人的對話本來就是很投機,現在想出聲問什麼,她覺得只會引起尷尬,於是一聲不吭地牟足一口氣乖乖加快速度跟上。
兩人就這樣在已經空無一人的村子裡,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前走,雙方都一聲不吭彷彿像是在賭氣一樣。
但終於,熄燈時間到了,因爲一些不可控的原因,村子裡照明用的燈光沒辦法像真正的太陽落山那樣,一點一點 的勾勒出天邊的晚霞,在黃昏的時候,稍微好心的給你留一些餘暉,照亮回家的路。
正是到了這個時候,楚儀歡總結出了最後一條關於電燈太陽的壞處,它太着急了,會像普通的電燈一樣,說斷就斷。
而燈就滅在這麼不巧的時候,楚儀歡還在想着,前面的佐恩究竟爲什麼要走得這麼快的時候,“太陽”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眼前突然就變得無比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楚儀歡自然是被嚇到了,但腳下卻還在走着,不過幾步之後就停住,她心裡在疑惑,這麼黑難不成是誰把燈關了?這句話在地面上可能是句安慰自己的玩笑話,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在這兒,是真的有人把燈關了。
於是回過神來的楚儀歡立刻是一步也不敢往前走了,因爲就算這條路她今天多走過幾遍,這會兒也不可能在黑暗的環境裡把路上的一切都記在腦子裡。
於是楚儀歡立刻停住了,她小心的向着應該是前方的位置叫道:“佐恩!佐......佐恩我看不見了,佐恩你在嗎?”
然而黑暗之中沒有人回答她,楚儀歡心裡升起一股恐慌,村子裡沒有人,大家都去村子前的空地上了,所以現在這裡應該一個人都沒有,佐恩估計是走太快,而且剛纔他們一直都沒說話,他也有可能把自己身後還跟着一個人這件事情忘記了。
她這麼想着,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的雙臂,黑暗總會讓人無意識地產生寒冷的感覺,即使你剛剛乾過一大堆力氣活,全身是汗,這就是楚儀歡現在的感覺,她本來就不是很有安全感的人,現在全身上下的汗已經完全變成了冷汗,這讓她感覺到十分不舒服。
難道自己就要在這裡等着嗎?楚儀歡一邊想着,一邊就已經向前挪動了步子,腳下的路坑坑窪窪,在她喪失了看見東西的能力之後,腳底的感覺還真是變得更加清晰了,她嘗試着向前走了兩步,接着伸出雙手,像個真正的瞎子那樣,開始向前探路,雖說沒撞到什麼,但也膽戰心驚。
不過她多走了幾步,漸漸的習慣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一片漆黑之中只有她不斷的呼吸,楚儀歡在心裡悄悄告訴自己,沒關係的,會在異國會遇見這種情況也很正常,之前被衝到下水道里,不也算是活下來了嗎,現在至少還是在安全的地方,前面有人在開宴會,只要一直摸着走,總能看見光的。
她一再在腦中默唸,最終跨出了一步又一步,就當她以爲自己真的要摸着走下去的時候,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隻手,猛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楚儀歡頓時大驚失色,剛要喊出來,卻看見眼前突然亮起了一絲火光,她朝那紅色的光芒處看去,很快便發現,那是岩漿花花瓣上獨有的花紋所發出的光亮。
岩漿花可不好摘,再說這個時候會來找自己的,除了佐伊就是佐恩了,於是她擡起頭來顫巍巍的看去,果然看見了剛剛被岩漿花的光芒,照清了面孔的佐恩。
他眉頭緊蹙,臉上已經沒了剛纔那份淡漠,抓着楚儀歡的手腕便出聲質問道:“你跑哪兒去了?怎麼不出聲音?”
“我叫你了啊......”楚儀歡一臉委屈,加上手腕被抓得很疼和心裡的恐慌,這會兒連說話都帶上了哭腔:“我怎麼知道你真的走那麼快的。”
看樣子這錯還在自己,佐恩一看見她一臉委屈,立刻有些侷促的別開臉去,但仍舊拉着她的手腕,接着用力把手裡裝着岩漿花的籃子晃了晃,那花瓣在空氣裡發出火焰燃燒一般的響聲,也因此發出了更加明亮的光芒,那景象,彷彿是花朵再次盛開了一般。
佐恩接着把手臂擡高,用手裡的籃子照亮了前方的路,接着回頭看着楚儀歡:“這樣就不會看不見了。”他說道,認真的看着楚儀歡,也在不知覺間,微微放鬆了拉着她的手勁。
男人的臉在黑暗中顯得尤爲堅毅且棱角分明,同時也充滿了安全感,楚儀歡看着他認真的面孔,頓時覺得身上的冷汗都被蒸發掉了,而且現在有了照明的光源,也不用再害怕黑暗了。
於是她點了點頭,輕輕的握緊了自己的拳。佐恩收到迴應,便繼續拉着她,往更深的黑暗中走去。
兩個人這次都走得很慢,楚儀歡當然是因爲不適應這裡的路,而她也確實能感覺到,佐恩是在放慢腳步,以便能夠和自己保持同樣的速度。想到剛開始見的時候,楚儀歡不禁輕聲笑起來,他其實還是有柔軟的一面嘛。
她這一笑不要緊,倒是嚇了佐恩一跳,但他很快知道那是楚儀歡在偷笑的生硬,便頭也不回地問道:“剛纔還要哭的,現在怎麼笑起來了?”跟在後面的楚儀歡連忙收起自己的笑容,看看四周,意識到周圍漆黑一片,於是便更加不在乎自己的面部表情了:“沒笑什麼啊。”
誇男人可愛這種事情,怕是說出來要被這個磨刀霍霍向自己的傢伙滅口的,於是她只顧着笑,卻根本不說實情:“你剛纔怎麼走得那麼快?爲什麼不等等我啊?”
問題沒得到正面回答,她倒開始找他的毛病了,佐恩心裡對這個女人的警報又跟着上升了一級:“你走路聲音太輕,我不知道你跟在後面。”“哦,這倒是個不錯的藉口。”楚儀歡認真的回答他,接着有些不要臉的挑釁道:“其實你就是想讓我吃點苦頭,好快點走人吧。”
“我可沒有這麼說。”佐恩面無表情,語氣也根本沒變,她知道這女人是在激自己,估計是覺得好玩:“你能幫姐姐做很多事,留下做幫手,我也是不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