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地縮水那是沒辦法的事。
偵察兵的報告纔是最可怕的，被死亡天幕籠罩的土地，很快就會變成毫無生命存在的灰色，連蟲子都不剩一條。
真到了這個行省被打進來時，能不能換到一個實地伯爵還是個未知數。
一小時後，馬內集結了領地內大部分的重臣、將領和貴族，當着兩百號人的面公開宣佈了這事。
大體上就是把領地賣了，以後所有人暫時聽孔虛的。至於他和親信則立馬坐船滾蛋。
剩下的人一副天都塌下來的樣子。
被拋棄了！
絕對是被拋棄了！
老天弄死了他們的皇帝。現在連領主都拋下他們，自個跑路當富家翁去了。
他們就這麼看着馬內這廢物，歡天喜地帶着一大票他的妻子和情人一到十幾號，再加上一大堆近衛、家臣、十代僕人什麼的，坐滿兩艘可裝兩百乘客的戰艦，再用隨身物品裝滿另一艘。
更過分的是，這貨帶走的情人當中，還有兩個是屬下男爵的老婆……
什麼忠誠心，什麼向心力，全沒了。
消息短時間還沒擴散到下面的民衆，所有中層軍官和貴族，都成了失去夢想的鹹魚。
更不要說，唯一的希望是一個怎麼看都不靠譜的胖子。
這傢伙身材龐大，穿着的鎧甲更龐大。單純考慮到他身上那一釐米厚重甲的重量，說他是天生神力也沒錯。
問題這貨也太不倫不類了。
一把弓弦都有一米半長的超級大弓，再加上特地按照他的大肚子身型打造的腹部兜甲，這貨到底是騎士還是弓手？哪有弓手穿重甲的？
站在高高的閱兵臺上，胖子的聲音通過擴音魔法傳到城中心廣場上五千人的耳朵裡。
“我叫托馬斯，兩年前，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平民胖子。現在，我是堂堂虛空王國子爵！如果想問我的爵位是怎麼來的？我可以告訴你們——”說到這裡胖子的聲音陡然拔高：“是老子砍魔鬼！砸骷髏！用命拼來的！”
胖子一把指着馬內所乘戰艦離開的方向：“你們以爲自己是被領主拋棄了？”
下面一陣嘈雜。
“對！”
“難道不是嗎？”
胖子不等騷動發酵下去，一拍講桌，拍桌子聲頓時讓下面人羣一個激靈：“放屁！他放棄的只有他自己！我不可以告訴你們聖王聯合的戰術，我也無法保證你們都能活下來。但是……”
說到這裡時，胖子的聲音已經是吼的了！
“膽小的傢伙一定會死！還有勇氣戰鬥的人至少有一半活下來的希望。聽我的，你們就有希望！”
果斷地，胖子大手一揮：“散會！所有中隊長以上將領，都來我這裡集合。”
胖子威風凜凜地從講臺上面下來，阿麗婭兩眼冒星星：“師弟，你好厲害，我都不敢想象，帶着那麼多人還能有一半生還希望。”
胖子眼見沒人靠近，湊過來小聲地：“要麼生，要麼死，這還不是一半一半？人啊，不是生就是死。哪來那麼多狀態。”
阿麗婭被胖子弄得徹底無語，感覺自己這個師弟，好像在學壞的路上走遠了呀。
將兩個徒弟跟一些骨幹丟下，孔虛進入了公爵府。
除了原來的公爵和皇室極少數人之外，再無外人知道，就在公爵府下面有着囊括三個行省的虛空之石控制組。
入口則在曾經把守無比嚴密的公爵書房裡。
可惜如今人去樓空。
孔虛問過加利亞夫人，是否有陷阱或者守護者什麼的，對方的回答是‘你去了就知道了’。
對於這種打啞謎的傢伙，孔某人表示深惡痛絕。
他也無奈，跟這位鎮守皇家寶庫守護神的py交易當中最關鍵的一條是：必須找到她想要的菲爾諾後裔，才能將全部菲爾諾皇家的全部權限轉讓給他。
現在他只可以用上一部分。
書房中，書架兩端各有一個掛鉤。沒有人告知，不會有誰想到掛鉤可以往上推，接着會露出兩個不起眼的凹槽，看上去那跟螺母沒什麼區別。
本來這需要相隔三米的兩個人同時將專用的魔法印章摁上去，孔某人控制的影魔則更簡單。
只見影魔的雙臂就這樣伸長了，從兩米的臂展，一下子變成三米，同時一按。
“喀啦啦！”
伴隨着機械鏈條的聲響，看上去連書本一道，少說有幾百斤重的實木書架，竟然就這樣往上升了起來，露出一個幽黑的、往下走的深洞。
兩行幽蘭色的魔法燈，就這樣無聲地亮起，照亮整條通道。
孔虛讓影魔順着樓梯往下走。
四周非常安靜，明明影魔並沒有腿，它的移動頂多是負能量與地面的交互，這跟微風吹過階梯沒什麼區別，但就影魔走過時，地板上居然發出類似於乾柴在壁爐中燃燒時的“嗶啵”聲響。
越往下走，感覺越是怪異。
這座城市是建在平原上的，可越走，就越覺得像是深入了某座極寒冰山的山體之中。
當然，在每年大部分時間都是冬季的菲爾諾來說，寒冷很正常。
問題是，孔虛越走就越能感到那種如履薄冰的感覺，身體下傳來非常不妙的顫鳴。
不知什麼時候起，地下樓梯中迴響着一種低沉的、嗡嗡的寒風呼嘯聲。
幽冷的魔法燈光在通道中似乎被某種不知名的神秘力量折射着，連燈光都變得搖曳起來，或明或暗。
“主人已經發現了嗎？”孔虛輕嘆着。
走過頎長的樓梯，影魔終於來到了一個地下大廳。
圓形的大廳不大不小，大概半徑十米左右。四周是高三米的潔白牆壁，整個房間空無一物，除了中間一個‘人’。
那是一個奇特的存在，一眼看過去會以爲是一個男人。
他穿着白色底色、淺藍色鑲邊的風衣，頭上是一個很像一個大南瓜的橢圓形‘帽子’，將整個人頭都包在裡面。
影魔的視覺中則完全不是那一回事。
這件衣服裡並沒有人，甚至沒有骨骼和血肉的存在，它就是一個空殼，裡面填滿了寒冰元素。
就是不知道，寒冰元素是本體，還是衣服是本體了。
“你是誰？”一個幽幽的聲音，在整個大廳裡迴盪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