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五十九章心碎的摩洛哥人
古董店裡。
法伊茲還在介紹那幅不知名立體主義畫作。
“收到這幅立體主義油畫後，我找人鑑定了一下，可惜的是，誰也鑑定不出這幅畫作的出處，不知道這是哪位畫家的作品。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這幅立體主義油畫的藝術水準不低，而且有一定的歷史，應該算是一件不錯的藝術品”
葉天輕輕點了點頭，肯定了法伊茲的這番話。
“沒錯，法伊茲先生，這幅立體主義畫作的確有一定的藝術水準，正因爲如此，我纔會關注這幅畫作，纔會詢問它的來歷”
聽到這話，法伊茲的雙眼驟然亮了起來，直放光芒。
他再次看向這幅立體主義油畫，試圖看出點什麼、看看這幅油畫是否隱藏着什麼秘密。
現場其他人也都一樣，全都雙眼放光地看着這幅無名立體主義畫作。
可惜的是，包括法伊茲和那位摩洛哥古董藝術品鑑定專家在內的所有人，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任憑他們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摩洛哥歷史上有哪位畫家會創作出這樣一幅立體主義畫作。
準確來說，在立體主義盛行的上世紀初，摩洛哥就是西方繪畫藝術的荒漠，壓根沒幾個畫油畫的畫家，更別說前衛激進的立體主義了！
排除摩洛哥本地畫家，他們也實在想不出，有哪位立體主義畫家曾經來過摩洛哥，在摩洛哥畫了這麼一幅以柏柏爾人爲主題的立體主義油畫！
對現場很多人來說，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幅油畫、第一次見到這個主題的立體主義作品，以前連聽都沒有聽過。
無一例外，大家都一頭霧水。
認真觀察了片刻，法伊茲卻沒有任何發現。
無奈之下，他只能看向葉天。
“斯蒂文先生，能不能說說你對這幅立體主義畫作的看法？不知道你是否能確定，這是哪位畫家的作品？創作於什麼時代？”
隨着法伊茲這番話，現場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了葉天，看他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
葉天看了看法伊茲，又掃視了一下其他人，然後微笑着說道：
“就跟我剛纔說的一樣，這幅立體主義畫作有一定藝術水準，是一件不錯的藝術品，但我並不能確定它是那位畫家的作品。
至於具體看法，我現在還不能說，原因很簡單，如果價格合適，我想把這幅立體主義油畫買下來，也算拉巴特之行的紀念。
以柏柏爾人爲主題的立體主義油畫，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也是我想買下這幅油畫的原因之一，法伊茲先生，給個報價吧！”
說着，他就看向了法伊茲，現場其他人也都一樣，紛紛看了過去。
“啊！你想買這幅立體主義油畫？”
法伊茲驚呼一聲，頓時就愣住了。
“沒錯，我想買這幅油畫，當然，前提是價格合適，這畢竟是一幅無名畫家的作品，價格想必不會太高！”
葉天點了點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話音未落，法伊茲已再次看向那幅油畫。
他的眼神既興奮、也透出幾分忐忑和猶豫。
當初收購這幅畫作時，僅僅花了不到兩千迪爾汗，也就是二百美元左右。
就這價格，還是因爲這幅畫作有一定藝術性，他纔會接受。
但他從沒敢奢望，這幅無名畫作的價格會有多高。
也從沒想過有這麼一天，這幅畫作居然會被葉天這樣的頂級收藏家看中！
一時間，法伊茲陷入了兩難境地。
他根本不知道，應該給這幅畫作開多高的價格合適！
萬一開高了，眼前這傢伙不接受，或許就要錯過這個機會，這幅畫作或許就會砸在自己手裡！
自從收到這幅畫作，因爲標價較高的原因，再加上摩洛哥不同於西方國家的收藏環境，這幅畫作已在法伊茲手裡壓了兩年多。
從這個角度出發，他很想盡快處理掉這幅畫作，將其變成實實在在的現金，當然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但是，他又擔心報價太低，從而錯過一次大發橫財、甚至一夜暴富的機會。
萬一這是某位立體主義藝術大師的作品，已經被斯蒂文這個傢伙認了出來，所以纔出手購買。
那樣的話，可就虧大發了！
現場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看着法伊茲。
法伊茲卻還在猶豫，表情變幻不定，顯然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就在此時，葉天突然說道：
“法伊茲先生，如果你還沒有想好是否出售這幅立體主義畫作，沒有考慮好報價，那就算了吧，我不能強人所難”
說完，他就準備移步離開，去看其他東西。
“斯蒂文先生，我決定了，這幅立體主義畫作的報價是二十萬美元，如果你能接受，就可以帶走這幅畫作”
法伊茲突然說道。
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很想賣掉這幅立體主義畫作。
但又非常謹慎，唯恐被洗劫，所以開了一個非常誇張的報價。
相比之前他向其他一些顧客報出的價格，這個報價整整高了一百倍。
在此之前，他給這幅立體主義畫作開出的報價是兩千美元，就這樣還乏人問津。
聽到這個報價，葉天不禁愣了一下。
緊接着，他就笑了起來。
“哈哈！法伊茲先生，你的報價太誇張了，這幅立體主義畫作雖然有一定的藝術性，卻不明出處，不知道是誰的作品。
在市場上，二十萬美元可以買一幅立體主義大師畢加索的素描手稿，那我爲什麼要買一幅不知名畫家的立體主義畫作？
鑑於這副立體主義畫作所表現出來的特點，我最多爲其出價兩萬美元，如果你能接受，咱們可以立刻交易，不行就算了”
說完，他就走到旁邊，去欣賞放在旁邊的一尊石刻雕像。
再看法伊茲，老臉瞬間一片通紅，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他的表情轉眼就已恢復正常，好像剛纔漫天要價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一般。
畢竟是開古董店的，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再正常不過了。
短暫的難堪過後，他再次沉默了。
站在稍後一點位置的兩位摩洛哥高官，此時卻露出幾分意動之色，緊緊盯着這幅立體主義畫作。
意動的同時，他們也有些猶豫。
對於葉天，兩萬美元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但對於他們，兩萬美元雖然不算太多，但也不是一筆小錢。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身份很尷尬。
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在陪葉天他們逛街，這會要是出手截胡，傳出去就成笑話了。
而且法伊茲也沒有作出最終決定，他們就算再想要這幅立體主義畫作，也不能現在開口。
還有一點就是，兩位摩洛哥官員擔心這是一個坑！
有關葉天的各種傳說，他們都聽過很多，包括那些坑死人不償命的故事。
猶豫了片刻，法伊茲終於做出了決定。
“好的，斯蒂文先生，我接受這個報價，兩萬美元成交，這幅不知名畫家的立體主義油畫屬於你了。
但我有一個要求，完成交易後，希望你能講解一下這幅立體主義油畫，說說你買這幅油畫的原因”
葉天轉頭看了看這個傢伙，然後微笑着點頭說道：
“成交，法伊茲先生，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完成交易後講解一下這幅立體主義文化，但那只是我的個人見解，不一定準確”
說着，葉天就跟法伊茲握了握手，達成了這筆藝術品交易。
就在他們握手的一瞬間，那兩位盯着這幅立體主義油畫的摩洛哥高官，眼中都閃過一片遺憾之色。
交易達成後，葉天立刻將兩萬美元轉給了法伊茲，完成了這筆交易。
接下來，他們又簽了一份藝術品交易合同。
隨着交易完成，現場所有人全都看向了葉天，期待着他的講解。
葉天將這幅立體主義油畫從牆上取下，拿在手裡認真欣賞了一番。
接着他又故作認真地沉思片刻，這纔開始進行講解。
“大家請看這幅立體主義油畫中的人物和風景，無論是牽着毛驢的柏柏爾人老者，還是遠處的房子和樹木，都被簡化成了幾何圖形。
在立體主義誕生前，採用這種繪畫手法最多、最著名的畫家，就是後印象派大師塞尚，完全可以說，這種表現手法就來自於塞尚。
塞尚把大自然的各種形體歸納爲圓柱體、錐體和球體，而在這幅油畫上，畫風更加激進，畫家在極力追求對自然物象的幾何化表現。
畫家以一種非常獨特的繪畫技法，來壓縮畫面空間深度，使畫中的房子看起來好似壓偏了的紙盒，而介於平面與立體的效果之間，……”
隨着葉天的講解，大家再看這幅立體主義油畫，感覺頓時就跟之前不一樣了，認識好像在瞬間變得更加深刻。
在這幅畫作上，大家都看到了更多的東西，看到了立體主義的美，不覺已沉浸其中，陶醉不已。
再看法伊茲，眼中迅速浮現出一片懊悔之色。
聽着葉天專業的講解，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很可能錯失了一件頂級藝術品。
而且這很可能是自己畢生唯一擁有過的頂級藝術品，以後再想碰到這樣的藝術品，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但就是這樣一件頂級藝術品，卻被自己以兩萬美元的價格賣掉了。
想到這裡，法伊茲頓時心如刀絞，懊悔的直想去跳大西洋。
但交易已完成，後悔又有什麼用，只能徒增痛苦！
說話間，葉天已說到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綜合我所說的這些特點，我懷疑這是立體主義繪畫創始人之一、立體主義大師勃拉克的作品，是他塞尚式立體主義時期的作品。
勃拉克和畢加索同爲立體主義運動創始者，在立體主義繪畫領域，影響力絲毫不比畢加索差，立體主義這一名稱就是從他的作品而來。
他最初是一位印象派畫家，後來又轉向野獸派，他的立體主義則是受塞尚繪畫視覺真實和畫面結構的影響，畫風上卻比塞尚更加激進。
這幅畫作的畫風，看着很像勃拉克，很像他在塞尚立體主義時期的作品，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看法，是否正確，還要再做一番鑑定”
毫無意外，現場所有人都聽傻眼了。
但凡瞭解一點立體主義繪畫的人，此時都被震撼的目瞪口呆。
那些不瞭解立體主義，不知道勃拉克的人，卻也聽過畢加索的名字。
能跟畢加索齊名的立體主義大師，他的作品能差得了嗎？必定是頂級藝術品啊!
開古董店的法伊茲，雖然是阿拉伯人，但也非常瞭解勃拉克。
聽着葉天的講解，他心痛的都快死過去了。
“怎麼可能是勃拉克？從沒聽說他來過摩洛哥啊，也從未聽說他創作過柏柏爾人題材的立體主義油畫啊？”
法伊茲失魂落魄地嘟囔着，滿眼的痛苦。
就在此時，凱恩教授突然插話說道：
“斯蒂文，我剛纔用手機上網查了一下，勃拉克的塞尚式立體主義時期，一直都在法國南部的埃斯塔克，沒聽說他來過摩洛哥啊！
在埃斯塔克那段時間，勃拉克創作了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埃斯塔克的房子》，但從未聽說他創作過摩洛哥題材的立體主義畫作”
聽到這話，葉天立刻點了點頭。
“問題就出在這裡，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勃拉克當時來過摩洛哥，或者創作過摩洛哥題材的立體主義繪畫作品。
如果能確定他當時來過摩洛哥，畫過摩洛哥題材的畫作，我就不會心存疑慮，而是會肯定，這就是勃拉克的作品。
但這種可能是存在的，埃斯塔克在馬賽附近，馬賽有的是船來往於摩洛哥和法國之間，他完全有可能坐船來自摩洛哥。
他或許在摩洛哥住了一段時間，並創作了一些作品，只不過無人知曉而已，當然，這些都只是推測，還需要考證，……”
隨着他這番講解，現場又是一片驚歎之聲。
賣出這幅畫作的法伊茲，卻更加痛苦了。
話音剛落，那位摩洛哥古董藝術品鑑定專家突然出聲問道：
“斯蒂文，如果這幅立體主義畫作不是藝術大師勃拉克的作品，而是一位不知名畫家的作品，那麼它值多少錢？”
葉天看了看這個傢伙，然後微笑着說道：
“如果這不是勃拉克的作品，那它就值兩萬美元，至高也不過十萬美元”
聽到這話，法伊茲的臉色頓時好看許多，好像也不是那麼痛苦了。
但是，好景不長！
“如果這真是立體主義大師勃拉克的作品，那它的價值又是多少？肯定不止兩萬美元吧？”
凱恩教授好奇地問道，其他人也都非常好奇。
下一刻，葉天就給出了答案。
“如果這幅立體主義油畫真是勃拉克的作品，而且是創作於塞尚式立體主義時期的畫作，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大家可以參考一下《埃塞塔克的房子》，立體主義就是從這幅畫作得名，說是立體主義繪畫的開山之作也不爲過。
這個時期勃拉克的立體主義繪畫，都有極高的藝術價值，而且意義非常特殊，眼前這幅也一樣，絕對是一件無價之寶。
如果非要給個估價，至少也是四千萬美元起步，可能大家要問，無名畫家和勃拉克的畫作，價格差距爲何這麼大？
但現實就是如此，這就是所謂的名人效應，如果你是功成名就的藝術大師，隨便一筆就價值萬金，再正常不過！”
話音未落，現場已響起一片驚呼聲。
“啊，我沒聽錯吧？至少四千萬美元起步，是不是太誇張了？”
“我去！如果這真是勃拉克的作品，兩萬美元瞬間就變成四千萬美元，搶錢都沒這麼快啊！”
就在大家驚呼不已的同時，法伊茲只感覺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好在他的身體底子還算不錯，搖晃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