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9章 作繭自縛
衛戎的嚎哭聲驚天動地，他像是要一股腦兒的把自己在夢境中遭受的千年委屈一口氣全部發泄出來，到最後更是像個撒潑打滾的老孃們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臉面朝天，張開嘴巴嚎啕大哭，以至於我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它嗓子眼兒裡的懸雍垂，那玩意正在撲棱棱的高速顫動着。
在這淒厲的嚎哭下，原本就長的挺醜的他……更醜了！
我眼中有了戒備，暗自打定主意，只要這傢伙表現出一丁點的反骨，立刻擡手鎮壓。
雖說不突破可能會導致無力應對即將發生的危機，但身上揣着這麼個生有反骨的傢伙，我的下場會很慘，準天官就是前車之鑑。
這次，我要鎮壓他一萬年！
……
許久後，衛戎的嚎哭終於漸漸止歇。
他用胖手狠狠的擦掉眼淚，眼皮腫脹，原本就跟個黃豆似的小眼睛，這下乾脆只剩下一條短短的小縫了。
雖然，我也不太清楚，明明是一個化形的地靈珠，爲什麼眼睛都會跟大活人一樣腫脹。
然後，他猛地轉過身來，“噗通”一下跪在我面前。
這反應倒是出乎我的預料了，我甚至都做好它撲上來跟我拼命的準備了，一時間我吃不准他究竟是怎麼回事，沉吟了一下，儘量以柔和的嗓音問道：“現在，你明白了嗎？恨我嗎？”
“忠僕永遠不會憎恨自己的主人。”
衛戎語氣誠懇：“我只恨自己從前冥頑不靈，竟然錯把衛伯言這個異端當成主人，甚至在準天官戰死後，曾動了惻隱之心，覺得它也算是一條響噹噹的漢子，如果能誠心追隨他，或許又是另一種結果，最後甚至還鬼迷心竅，想要奪取您的身體，實在是大錯特錯。
好在主人沒有放棄我，爲了讓我不再執迷不悟，您甚至花費了巨大力氣來交織這樣一場夢境，這樣一來，我既不用付出身體上的創傷，又能在迷茫中看清曙光，在錯誤中幡然醒悟，真正的明白這個世界上誰纔是我的天命之主，誰纔是真正對我好、並且永遠不會放棄我、我可以依賴的主人。
主人，我已經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我……悟了！”
說着，他不再抽噎，好似個剎那頓悟的老僧一般，沉聲道：“千處祈求千處應，苦海常作渡人舟，徘徊人海，人生唯有經歷過剎那間的那種期盼焦灼彷徨無助的時候，纔會真正頓悟人生的意義爲何般。
當我期盼焦灼時，是您笑着告訴我，人活着的目的是要利他人，不斷的創造價值，並讓我堅持下去，會明心見性。
當我彷徨無助時，又是您總會在我輕生時出現，笑着告訴我，一切的快樂都不是永恆的快樂，一切的痛哭亦不是永恆的痛哭，當在痛苦中見心性，明白自己爲什麼而存在，還是要創造價值，爲他人創造價值。
現在，我明白自己的意義是什麼了，您便是我存在的意義啊！”
呃……
這個……
很好的感悟！！！
看來夢境的一千年裡，衛戎真的遭到了毀滅性的精神打擊，原來的意志徹底崩塌，渾渾噩噩宛如行屍走肉之際，三觀最終被我重塑……
我一直在細細的觀察它，從它說話間的神態可以看得出，這不像是謊言。
病得不輕。
我最終做出評價，心裡暗自吐槽，同時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一手壓在他頭頂上，笑道：“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即見神明，聖人求心不求神，愚人求佛不求心，智者調心不調身，愚者調身不調心。
一切苦難執着，皆源自於心，心淨，即見神明。
你現在終於心淨了，亦看清了心中的神明，我很欣慰，看來你已經可以承擔更重的擔子了。”
衛戎神情激動的問道：“主人，您要讓我做什麼？”
“融入我！”
我向他伸出了手，臉上掛着和煦的笑容，語氣鏗鏘有力：“你是大器，美玉怎能蒙塵？
融入我，追隨我，與我並肩作戰。
我們一起殺到世間無人再敢稱雄，這纔是你該有的宿命。”
衛戎表情激動，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真好騙……
我心裡暗自鬆了口氣，騙他比當初穿上八卦道袍下山當神棍忽悠那些善男信女還要容易，就是往後得多維持一下人設……
下一刻，我心念一動，帶着衛戎從天闕世界離開，將它釋放到了混沌密林當中。
咚！！
咚咚咚！！
一陣撼天動地悶響聲在我耳邊迴盪，像是神明敲響了戰鼓，震得人體內的魂魄都爲之激盪。
聲音源自於天穹上那道宛如黑洞似的門戶中。
忽的，鼓聲變得低迷，一陣陣嘈雜的吶喊聲壓制了戰鼓的聲音。
衛戎始一出現，忽而面臨這可怕的魔音，此前在天闕世界中的沸騰熱血頓時冷卻，嚇得往我身邊一縮，結結巴巴的問道：“主，主人……這到底是啥啊！”
我在他的夢中和天闋世界中游離很久，實際上現實世界裡不過是彈指剎那而已，誰知這彈指剎那竟然出現了這樣的變故，於是目光只能投向前面的衛庶人和天狗。
衛庶人回頭看了我一眼，見到衛戎後，眼中閃過詫異。
那詫異大概有兩重意思。
第一重意思是——這就是衛戎？怎麼看起來神情躲躲閃閃的，這情報中顯示的桀驁不馴的特點不符合啊？你對它做了什麼？
第二重意思是——臥槽，這孩子真醜。
隨即，他收回了目光，揹負雙手，這個曾經的天官，終於有了一點天官的氣勢，和在天闋世界中的他截然不同，有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凝視着天穹中的門戶，淡淡說道：“虛蛇的屍骨確實有問題，雖然目前還不知道問題出現在了哪裡，但……它連通的並不是衛武子，而是……歸墟的最中心。
剛纔我聽到了一聲怒吼，魂魄有撕裂感，那是上古魔人的聲音，這是一種人形的東西，渾身上下沒有任何毛髮，膚色是藍色的，皮膚角質層很厚，會分泌出大量的油脂，力大無窮，身體防禦力非常強悍，吼聲會侵蝕人的意識。
這種東西只在歸墟中心有，是歸墟中心處的基層力量，繁衍能力龐大，種種證據顯示，在遠古時期，它們的數量比人更多，是先民的最大威脅。
這條通道，應該連接着歸墟的中心，它們……正在穿過歸墟和混沌密林間的永恆黑暗區域，即將降臨……”
……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