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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知道她家裡是怎樣的境況,怎麼會讓她一個女孩子出來風裡來雨裡去的。”姜元錦感嘆了一句,心裡竟有了一絲的心疼。這感覺是以前沒有過的,今兒怎麼啦?怎麼會去心疼一個不是他家的女孩子?
“老爺心疼了啊。”孫夫人似乎是看出來了,幽怨地說了一句,心裡有一點兒不舒服。
“哪裡,人的正常想法嘛,她必竟是與我家有恩的人,我就是心疼一點也是正常的啊。”
“既然這樣,我空了便送她一些衣料首飾過去,估計着,她現在還沒有功夫來爲自己置辦呢。”
孫氏想去親自瞧一瞧,這些事情,丈夫再跑來跑去的話,她這個當妻子的心裡有些不安。
雖然她很相信丈夫,但是內心裡的直覺讓她心裡起了皺紋。
丈夫姜元錦算起來,是一個不思進取的閒散之人吧,不過孫氏一直不介意,她覺得這樣的平淡的生活正是她想要的。
早年,姜元錦也是參加過科考的,不過沒有考上,便從此發誓不走那條路了。幸好祖上留下產業和銀錢,讓他能夠綽綽有餘地養活一大家子人。
這麼些年來,倆人度過了激情期,現在進入了平衡期,加之有了兒子柯兒的出生,更是給這平安的家庭增添了永遠平靜下去的砝碼,這一直是孫氏爲之欣慰的事情。
男人們三妻四妾十分正常,早些年。她也主動提起過丈夫納妾的事情,但都被姜元錦拒絕了,說是自己覺得和她在一起挺好的。
從此,她更是悉心服侍陪伴丈夫。直到柯兒的降生,這個家庭從平淡溫暖裡又多了許多意外的驚喜。
日子是越過越好,越過越有期盼的啊。
孫氏一直沒有睡着,半夜裡眼睛一直睜着,想到這些,不由嘆息一聲。
“夫人還沒有睡着?”姜元錦突然問到。
“你不也是嗎?怎麼啦?”孫氏的心裡抖了一下。
“哦。大約是酒喝得有些多吧,竟有些興奮,一直睡不大踏實。好了,時間不早了,快睡吧,不然明天精神不好的。”
姜元錦說完,側身過去睡了。
孫氏沒有吱聲,心裡卻是不安起來。哪裡不安又說不出來。這時候,窗外落下了春雨的聲音,嘀嘀嗒嗒的。敲在她的心上,讓她的心越來越沉重。
百轉千回之下,一個主意漸漸升起來。
第二天一早,心事重重的孫氏就早早地打起精神起了牀,然後叫來了貼身丫鬟小荷,讓她馬上準備一下。要她陪着她去趟市場上,然後買些衣服料子首飾啥的。
“夫人,你可是很少到市場上去的,再說,買料子做什麼?你不一直說自己家裡的衣裳夠多的了嗎?怎麼今天有心思出去?”
“死丫頭,問什麼?啥事我都要向你說清楚嗎?”
孫氏心裡有些發急,一急之下,說的話就不大好聽了,嚇得小荷縮了一下脖子,感覺到夫人有些不同尋常。悄悄觀察了一下,又見夫人果然臉上的顏色不大好,眼窩子是青的,眼睛無神,臉色有些發黃。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的樣子。
“夫人,發生什麼事情了?跟老爺吵架了嗎?”小荷看着孫氏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她一直跟着孫夫人,精心地侍候着夫人的飲食起居,對夫人很是貼心,見夫人這樣,心裡不免擔心起來。夫人要是有哪一點不好,她心裡比當事人還要着急呢。
“沒什麼,老爺昨晚回來得晚了,我也一直等他,哪知道過了那個點的話,便再睡不踏實了。”
孫氏也覺得自己剛纔是有些失態了,便斂了色,解釋了一下。夫妻間不是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要說給下人聽的。她們解決不了,自己還得承擔。
“哦,是這樣啊,老爺可不常這樣。知道夫人每天都要等着他一起睡下的,所以倒很少晚歸,昨兒到陳公子家裡去了,可能耽誤下了。畢竟,陳公子是咱姜府的恩人,老爺就是去耽誤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夫人不必過慮了,保重自己身體要緊呢。”
“好了,不說了,你與我梳洗吧,今天臉色不好,要好好抹抹,不然,出不得門的。”孫氏雖然心思平靜,但是平常還是挺講究的,只要出門,必得精心妝扮。姜元錦是那樣一個有風度的人,她一直覺得不能拖了他的後腿,讓人看了笑話。
小荷見夫人沒有心思多說話,識趣地住了聲,拿出脂粉梳子之類的,讓夫人坐到鏡前,自己站在身後仔細梳頭髮,再在面上化些適宜的妝。
孫氏面無表情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讓小荷梳了高髻,滿頭插了小梳,再插了一些小的團花,顯得鄭重而華貴。妝罷着衣,長裙上襦,襟邊都繡有花紋,寬袍大袖。
“夫人,不過買幾樣東西,竟將自己打扮得這麼漂亮。”小荷不由驚歎道。
孫氏看着鏡子裡自己眼角的皺紋和嘴旁的法令紋,傷感地說:
“再早個十年二十年,還可以這說話的,現在來說,當不得真啦!老嘍,真是老嘍,年齡不饒人,再怎麼保養收拾,都敵不過歲月的流失啊。”
小荷覺得今天早上夫人有些奇怪,竟說一些喪氣話,而且情緒幽怨,全然不像平常的樣子,不禁奇怪。心裡想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又不好問,只得一個勁地誇獎夫人,好讓她心裡好受一點:
“夫人,我看啊,你是一點兒也不顯老,你不知道,你今天穿這一身衣衫再看臉上頭上的裝扮,不知道有多貴氣呢!”
孫氏搖搖:“脂粉抹得越多,便越是說明衰老來了,而且,穿得愈華麗,便越是心虛。你幾時見過那十六七歲的姑娘拼命地往臉上抹脂粉的?瞧你,啥都不用抹,臉蛋兒也是紅潤無比的,不像我,還要費力地塗抹上胭脂呢。”
小荷一聽,不知道怎麼說了。今天早上,根本不對頭,她無論說什麼,夫人都沒有高興起來,反而說得越多她便越是傷感。罷了,不說了,啥都不說了,安靜陪着便是了。
小荷尷尬地笑了笑,然後不再說話,只按夫人吩咐辦事。
梳洗收拾好,孫氏將柯兒託付給奶孃和另外的丫頭,讓她們精心看着孩子,然後自己帶着小荷和另外一個趕車的把式上了自家馬車。
“要不要跟老爺說一下?”小荷有些擔心。
孫氏擠出一絲笑容,勉強說:“不用了,老爺昨夜回來的晚,一直沒有睡好,今早好不容易睡熟了,不要吵醒他,讓他好生睡吧。”
“嗯。”小荷點了點頭。
出門前,外面還下着小雨,空氣中有些清冷的味道,孫氏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小荷看在眼裡,忙跑回去拿了一件厚實的錦袍出來,讓夫人披上,說今天外面冷,千萬不能受了涼。
“小荷,還是你心疼我啊。俗話說,春捂秋凍,這春天裡,真是不能穿得太薄了呢,不然的話,減衣服太快,稍不注意就得了風寒。”孫氏看着外面的細雨喃喃,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小荷不作聲。
北方的早春,其實是沒有什麼景緻的。那些落葉的樹枝上,不注意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天空中沒有太陽,小雨讓空氣顯得寒涼,路上溼滑,一路無聲,小荷覺得很是壓抑。這樣的情形,在她的記憶裡還不怎麼有過呢。
唯一有一次,夫人似乎是和老爺吵了幾句,夫人傷了心,也是這樣的天氣出了門,不過不出兩天,人家兩口便又好了,而且比以前還要好些呢。
但願這次和上次一樣吧。過不了明天,夫人和老爺便又可以和好如初了。
當丫鬟的,沒什麼指望,只求自己服侍的主子能夠天天開心,他們開心了,自己也便少受些罪,少提些人,再不好,還能多得幾個賞錢啥的。
夫人是小荷的一切,是她的靠山,小荷一點兒也不希望夫人和老爺鬧矛盾。
馬蹄嗒嗒,彷彿走了許久,才走到了市場裡。徑直到了最好的“三鳳”綢緞莊,小荷扶夫人下來,倆人走進店內,選了一些錦緞,更挑了暗紅牡丹花紗和輕庸紗等常用於夏季的精美紗羅。
“夫人,你買這些,竟要送於誰去?要知道,你可是很昂貴的啊。”這些東西要送給誰呢?她小荷竟一點兒也不知道,夫人如果做傻事的話,她作爲貼身的丫頭,是有義務提醒和阻止的。
“早跟你說了,不要問這問那,我買東西,自然會有我的道理的。”
孫氏臉上沒有表情。
花了百十兩銀子,將買好的紗錦緞包好,店家殷勤地幫着送到了馬車上,然後目前孫氏她們主僕二人上了車,這纔回到了鋪子裡。
從綢緞莊出來,又坐車到了一家首飾鋪子,買了一些常用的首飾,這才又出來趕路。
路上,小荷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再問什麼了,一直沉默着,直到馬車走到了屬於老爺家的宅子面前,下了馬車,擡眼看去,只見那上面早掛了一個匾額,上書“寶硯齋”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