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寒說，對不起。
她整個人都愣住了，就好像不大理解這幾個字的意思，卻又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一般。
“讓你這麼難受。”可秦夜寒的聲音依舊迴盪在了耳邊，提醒着她，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心疼，他的憐惜，還有他輕輕拍着她背安慰着她的大手，都是極爲真切的。
在知道李家滿門抄斬一個不留的時候，她憤怒，在一個人面對這些個事情的時候，她隱忍，然而她從來都沒有像此時一樣，這麼的……委屈。
是的，哪怕她再表現得如何的強勢，在經歷了這一系列的變故之後，又聽聞自己被當成知己的人利用了這麼久，心頭不是不難受的。
可是她只能夠忍下來，因爲她不再是李子衿了，她是蘇漓，身邊孤立無援，李瑞英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她，只有自己。
而現在，卻因爲他的一句對不起，隱忍了許久的眼淚，是再也忍不住了。
“對不起，沒能保住李家。”
“沒有早些認識你。”
“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秦夜寒只覺得自己的口中發苦，他的胸膛前面，被蘇漓的淚水給打溼了，然而他卻恍若不知一般。
只感受着自己胸口處的一陣鈍痛。
這麼久以來，她該有多麼的辛苦啊。
從一具陌生的，不屬於自己的身體當中醒過來。
這樣子的事情本就荒誕，她還要接受那個蘇漓所做的一切荒唐事，在混亂之中尋找出路，然後一路的披荊斬棘，走到了如今。
他卻還計較着她不跟自己說實話。
殊不知，這樣的事情讓她親口說出來，本就是一種凌遲了。
就好像是那鈍刀子，一刀一刀割在了心口上一般。
那一瞬間，他才驚覺自己做錯了。
她看起來強勢且無所畏懼，其實何嘗不是被人逼着，才一步一步變成了這個樣子。
“對不起，我不該問你這些的。”聽着耳邊她的哭聲越來越大，秦夜寒的心中就越發的不是滋味。
那隻放在了她背上的手，一下一下地撫弄着她的背，希望自己可以藉由這樣，撫平她的悲傷。
“對不起，漓兒，對不起。”秦夜寒不知道在她的耳邊，說了多少個對不起。
就好像是要將自己這一輩子的歉意，都給表達出來。
她不知道，這也是秦夜寒第一次像人道歉，似乎他所有的第一次，都是給了她。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從來都不畏懼任何的人，也有倒在了旁人的懷裡，失聲痛哭的一天。
“漓兒，漓兒！”然而他卻一丁點的不耐煩都沒有，只耐心的哄着她，沒叫一聲她的名字，聲音裡都是滿滿的心疼和歉疚。
蘇漓自重生以來，不，或者說是自來到了大周王朝之後，第一次這麼的失態，將自己這些年沒有流過的眼淚，都給流了出來。
一直哭到了自己都隱隱抽搐了起來，這纔在秦夜寒一聲比一聲溫柔的輕哄當中，睡了過去。
再醒來之時，外頭已經陽光明媚了。
蘇漓眯了眯眼睛，她昨夜哭得實在是太狠了，眼睛還有些發腫，一時間適應不了這樣強烈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