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
她歪了歪腦袋，不是很明白陳父、陳母的表現。
更不太明白他們的話。
“叫醫生？”
因爲困惑，女孩講話的速度不由得放慢了幾分，透出了幾分遲疑，“爲什麼？”
“我沒有不舒服啊。”
陳父、陳母看着女孩奇怪的姿勢，張了張嘴卻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而且，什麼叫我的懷裡-”
女孩的話沒有說下去。
她下意識的收緊雙手，人向後退了一步，“爸爸，媽媽，你們不能把歡歡送人。”
“歡歡是我的。”
“我長大了，會照顧好自己。”
“歡歡不會傷到我的。”
……
陳父、陳母一愣，陳曦說的這些話莫名的讓他們覺出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隨即，他們才恍然，這些話不都是他們曾經對陳曦說過的嗎？
沒想到這孩子還一直記得。
但是，這也說明了這孩子對那件事就算不到耿耿於懷的程度，心裡也是有着一些疙瘩的。
……
“歡歡跟恰克很像呢。”
女孩神色溫柔而歡喜。
……
恰克？
陳父、陳母又楞了一下，然後纔想起來，恰克是以前那隻小黑貓的名字。
那隻小黑貓，女兒很用心的給它起了名字。
大名黑巧克力，小名恰克。
雖然陳父、陳母不是很明白給一隻貓還取什麼大名、小名？
而且，這兩個名字間有什麼關係嗎？
不過他們也不在意，女兒高興就好。
……
只是現在，再次聽到恰克的名字，陳父、陳母心裡的不安已經強烈到甚至讓他們覺得有些害怕了。
“小曦，恰克已經走了。”
陳母輕聲說道。
“嗯，我知道。”
女孩疑惑的擡頭，“恰克被你們送人了嘛。”
“我沒有忘記。”
“那-”
陳母看着似乎毫無所覺自己異常的女兒，嘴巴開開合合了幾次，終於發出了聲音，“小曦，你要是喜歡貓爸爸媽媽可以給你再買一隻。”
“這次爸爸媽媽不會再把它送人了。”
“就像小曦說的，小曦已經長大了，知道怎麼照顧自己、保護自己了。”
“好不好？想要什麼小貓跟爸爸媽媽說，還是黑色的嗎？還是……”
“媽。”
陳曦打斷陳母的話，她微微舉了舉雙手，“我已經有歡歡了。”
“你們不用另外給我買一隻了。”
“歡歡就很好了。”
“你們願意-”
“好什麼好？！”
陳母有些崩潰的大叫。
陳曦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她被嚇到了，“……媽？”
“孩子媽。”
陳父攬住陳母的肩膀，安撫的拍拍自己妻子的肩膀，他知道陳母突然的爆發是爲了什麼，但是，“你嚇到孩子了。”
陳母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哽咽的呢喃，“好什麼好……”
女兒再次的失明對她亦是巨大的打擊。
這幾天，她心力交瘁，半夜總是驚醒，然後睜眼到天亮。
她不明白，她女兒的命怎麼就這麼的苦呢？
可是，即使自己再難過、再無助，甚至在被醫院告知了女兒的眼睛沒有復原的希望後滿心絕望......
在女兒面前，她不能表現出分毫。
因爲，她知道，她苦，她女兒比她更苦。
若是她都堅持不下去了，她的女兒……會徹底崩潰的。
可是現在，她覺得，也許自己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她的女兒，她的女兒……
手心裡一片灼熱傳來。
有什麼順着指縫滑落了下去。
……
“爸……爸？”
陳曦看向陳父，又是不解又是害怕，“媽媽怎麼了？”
“我說錯什麼了嗎？”
“……”
“媽媽，對不起。”
女孩的聲音裡帶出了些哭腔。
雖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了，但是這樣的媽媽讓她害怕的同時又覺得眼睛酸酸的。
她有些難受。
隨着年齡的增長，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只知道哭鬧的小孩了。
她知道，自己給父母添了多少的麻煩。
又讓父母有多傷心……
雖然不是出自她本意。
......
她很痛苦。
但是，爸爸媽媽跟她一樣的痛苦，甚至比她還要痛苦。
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做個乖孩子。
所以，知道自己再次失明後，她不吵不鬧。
即使有一瞬間她真的萬念俱灰，只想歇斯底里的發泄。
但是衝動過後，她發現，自己卻連發泄都沒有什麼力氣。
……
“沒事，小曦。”
“不是小曦的錯。”
“小曦不要擔心。”
陳父強打起精神，“媽媽只是有點累了。”
“等回家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陳曦張張嘴巴想要說什麼，陳父的再次出聲讓她咽回了自己就要脫口的話，“小曦，都整理好了嗎？”
“嗯。”
陳曦乖巧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回家吧。”
“有什麼事都等回家了再說。”
陳父扶着陳母，又要伸手去拿陳曦的行李，被陳曦避了開來，“爸爸，我可以自己拿的。”
“你扶着媽媽就好。”
陳父愣了一下，然後不由得笑了，見陳曦沒有勉強的樣子，便沒有堅持。
“那-”
“扶我作什麼？我又沒有事。”
陳母突然開口。
她放下了捂住臉的手，臉上乾乾淨淨，好像之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她看向陳父，“你先下去開車。”
“我帶女兒下去。”
說着，陳母拉起了陳曦的手。
陳曦下意識的身子一僵。
但是，下一秒，她緩緩鬆下了自己有些緊繃的身子。
手裡熟悉的觸感與溫度讓她之前產生的不安消弭無形。
她微微彎起了嘴角。
……
“回家後，我們又跟小曦談過幾次關於小貓歡歡的事。”
陳父面有苦澀，“我們不知道小曦的這個樣子跟以前我們把恰克送走有沒有關係……這次我們愈發的小心了。”
“況且，小曦再次失明，正是心裡最脆弱的時候。”
“我們不敢刺激她，只能旁敲側擊，就算這樣，只要一看到女兒的情緒有些不對了，我們就會立刻換話題。”
“這樣根本問不出來什麼。”
“幾次失敗後，我們放棄了。”
陳父搖了搖頭，“如果那隻小貓歡歡能夠讓女兒開心的話，那麼，它是不是真的存在又有什麼關係？”
“女兒已經看不見了，我們不想讓她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