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
俞母又叫了一聲兒子。
少年面色僵硬，語氣更是硬邦邦的，“對-不-起。”
雖然聲音仍舊不響，周邊的人卻是聽見了。
王喆皺了皺眉頭，這音量可一點誠意都沒有聽出來。
他剛要開口，被鄭源拉住了。
鄭源看向少年，“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用花瓶砸人。”
俞母語速飛快的說道，隨即她拉了拉兒子的手，“楠楠。”
少年頭微垂，卻是乖乖的照俞母的話重複了一遍，“對不起用花瓶砸人。”
平鋪直述的語氣仍舊聽不出絲毫的悔過之情。
鄭源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得了，他也不想跟一個孩子計較下去了。
有個形式上的道歉就行了。
不過，他忍不住對孩子的父母說道，“這孩子你們還是多管管吧。”
“這次遇到我，算他幸運。”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好說話。”
“要是遇到別人......”
“是的是的。”
俞母頻頻點頭。
她也知道，這次真的是這個年輕人大度。
她很感激。
“謝謝你。”
俞父垂下腦袋，“這孩子我們回去會好好教育的。”
“對了，你身上的傷去醫院看過後，醫藥費我們出。”
“我把電話給你。”
鄭源總算覺得自己的翻涌噁心的胃有了些緩和。
臉色也有了幾分的好轉。
雖然孩子是個不清不楚的。
至少孩子的父母是個明白事理的。
他也算沒有白做好人。
......
這時店裡的經理跟服務員見事情差不多解決了，才小心的避開地上的狼藉走了過來。
俞父跟鄭源交換好電話後，瞭然的看向他們。
也不待他們開口，俞父很是自覺的道，“抱歉，這些損壞的餐盤我會賠的。”
經理臉上的笑容愈發真誠了幾分。
......
“小兄弟，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鄭源再次向蕭驍道謝，執意要了蕭驍的電話，說下次請他吃飯。
然後就在同事的陪同下離開了。
......
“年輕人。”
鄭源前腳剛走，後腳俞母就帶少年走了過來。
俞父還在跟店裡的工作人員交涉。
“這次我跟孩子爸也是謝謝你了。”
俞母一隻手緊緊抓住孩子的胳膊。
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後，暫時她是不敢讓孩子離開自己的身邊了。
她微微彎下腰身，“要不是你，這孩子就真的要闖大禍了。”
“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了？”
“好好的......”
俞母苦笑低喃。
“就這麼小的一件事。”
她看向身邊的孩子，到了高二，這孩子個子瘋長，已經比她還要高了，“人家就說了你幾句。”
“還不是在清醒的意識下，人家喝醉了，你跟個醉鬼較什麼真？”
俞母真心覺得無法理解。
她的兒子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啊。
“你不高興也說他幾句就好了。”
“你作什麼要打人家？”
“還不依不饒的？”
“還要拿那麼大的花瓶砸人家？”
......
俞母絮絮叨叨。
現在事情算是解決了，鄭源一行人也離開了，她安心的同時也有精力跟孩子聊聊了。
她想知道，這孩子究竟是怎麼想的。
正如那個年輕人最後說的話，這次是這孩子幸運，遇到的是個好脾氣的人。
要是遇到個脾氣不好的，她都不敢想象，事情會鬧得多大？
同樣的情況絕對不能再次發生。
俞母抓着孩子胳膊的手不由得又收緊了幾分。
她從不知道，這個安靜的孩子也會露出那麼恐怖的表情。
直到現在，想到孩子那時的表情，她仍舊心有餘悸。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些什麼，也想要做些什麼。
可是，孩子的臉微側，眼裡毫無焦距，兀自出着神，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
“楠楠。”
俞母輕聲叫了兒子的名字。
卻也沉默了下來。
這裡不是適合談話的地方。
她也是太着急了。
沒關係。
她告訴自己。
等回家了再慢慢跟孩子溝通。
她收回落在孩子身上的視線，看向了蕭驍，面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爲自己之前說了一半的謝語。
她拉拉身邊的孩子，“楠楠，你也對這個哥哥說聲謝謝。”
“要不是他......”
她沒有說下去。
而是用力拍了拍孩子的胳膊，“楠楠。”
“道謝。”
......
胳膊上些微的痛感喚回了少年遊移的思緒。
他的雙眼慢慢恢復了焦距。
他看向俞母，又在俞母的示意下看向了對面的年輕人。
他的眉頭不由得皺起。
就是這個人，當時擋下了他的花瓶。
即使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無法讓花瓶再向下一分。
那份無能爲力讓他憋屈又難受。
要對這個人道謝......
......
蕭驍看着眼前的少年，眼底露出了幾分若有所思。
之前他奪下少年手中的花瓶放在一邊後，就只是靜靜地看着事態發展。
他的目光基本都落在少年的身上。
那少年的身上，有很淡的妖氣。
還有些......熟悉？
......
現在離得近了，妖氣的味道便愈發鮮明瞭。
嗯？
蕭驍微微側首，眼睫微垂，掃了一眼腓腓。
白底紅紋的小妖怪睜開了雙眼，腦袋緩緩擡起，銀藍色的瞳孔中映出了對面少年的模樣。
注意到蕭驍看過來的視線，腓腓歪了歪腦袋，狹長的眼眸彎出了月牙狀。
蕭驍眼裡的笑意一閃而逝。
他又看向了面前的少年。
......
“楠楠？”
少年的沉默讓俞母頗感心累。
這孩子怎麼一下子這麼不聽話了？
“怎麼了？”
俞父走了過來。
“我讓孩子對這個年輕人說聲謝謝，他又不吭聲了。”
俞母嘆氣。
“多簡單的事，怎麼就搞得這麼複雜呢？”
“說聲謝謝而已……”
俞父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楠楠，道謝。”
也不待少年反應，他先對蕭驍道了一聲謝，“年輕人，謝謝你。”
“你真是出現得太及時了。”
就在他們都以爲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及時出現了。
在事情變得更糟前控制了事態的發展。
這個年輕人救了鄭源，也救了他的兒子。
“謝謝。”
俞父再次認真的道了一聲謝後，身邊一直毫無反應的兒子讓他的心裡一沉。
這孩子......
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