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他人才看不到這孩子？”
“老婆子是不是因爲快死了，所以能看見這孩子了？”
“不對。”
老人很快否認了自己的猜測。
她是行將就木的老人沒錯，但面前同樣看到這孩子的年輕人可不是。
老人的臉上露出了糾結的表情。
那這孩子是什麼......
“它是妖怪。”
蕭驍直接公佈了答案。
老人有種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的感覺。
不是害怕。
而是一種接近於戰慄的感覺。
妖怪？！
......
“它是小兒鬼。”
蕭驍爲老人介紹妖怪的情況。
“它喜歡孩子。”
“哦哦。”
老人點頭，神色仍舊有幾分恍惚，“我也喜歡孩子。”
“小兒鬼總是會在晚上出現在孩子的牀上。”
“蹦蹦跳跳。”
“它想要跟孩子玩耍。”
“它想要同伴。”
“孩子是它想要成爲同伴的對象。”
“是嗎？”
老人的面上掠過了一絲心疼。
這是一個寂寞的孩子。
“可是要成爲它的同伴，這個孩子就需要......死亡。”
老人驀然睜大了眼睛。
“被它造訪過的孩子會在第二天高燒不退。”
“高燒......不退......”
老人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沒有老糊塗。
因爲聽到這幾個字，她一下子想到了這個年輕人一開始那句話——
“這個小區裡的孩子是不是總是莫名其妙的高燒不退？”
什麼......意思？
老人不由得伸手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她有些不敢聽下去了。
也不敢想下去。
但是意識不受她的控制，她的腦子自己順着這個年輕人的話想了下去。
這個年輕人的意思是說……小區裡那些高燒不退的孩子……是因爲現在躲在她身後的這個孩子？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就算這個孩子有點特殊……就算之前除了她沒有人看得見這個孩子……
就算這個孩子跟一般的孩子有些不一樣……
但他也只是一個孩子啊。
一個長相有點奇特的孩子。
一個因爲她說身體不舒服就會跟着她來的孩子。
一個因爲去她家而笑得開心的孩子……
這樣的孩子……這樣的孩子……怎麼會……
“你是不是搞錯了？”
老人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只是一個孩子。”
“他怎麼會害得別的孩子高燒不退呢？”
“不可能的。”
“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怎麼可能……”
老人兀自搖着頭。
越說她越覺得眼前年輕人的話只是無稽之談。
這個年輕人根本是在胡說八道。
老人的眉頭皺起，面上露出了生氣的神色。
……
“小兒鬼是妖怪。”
蕭驍再次重申了一遍之前的話。
“它有這個能力。”
“妖-怪……”
老人張了張嘴，聲音近乎嘶啞。
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字她還沒有怎麼反應過來。
再次從面前年輕人的口裡聽到這兩個字，她仍舊有些恍惚。
剛纔被年輕人後面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她也沒來得及細想這兩個字的含義。
現在……
妖怪……啊……
這個年輕人真的沒有跟她開玩笑？
老人睜大了眼睛仔細打量着蕭驍的神色。
卻沒有從中看到一絲虛假的意味。
面前的年輕人是在很認真的跟她說着這件事。
她知道，這個年輕人說的……都是真的。
老人的心裡不知爲何，卻對這個事實有了些抗拒。
“你……怎麼知道這孩子是妖怪？”
老人搖頭，“妖怪……什麼的……怎麼可能是真的……”
“讓孩子生病的妖怪……”
“怎麼可能是真的？”
老人不停的搖着頭。
“你……”
“我很認真。”
蕭驍看着老人，“我沒有開玩笑的必要。”
老人張了張嘴。
是啊，再閒得慌的年輕人也不會大熱的天跑這麼遠的地方就是爲了跟一個老太婆開這種一戳就會破的玩笑。
她知道的……
老人微微垂下了眼。
她知道的，可是……
老人擡起了雙眼，“那你……”
她已經差不多猜到這個年輕人的目的了。
那孩子的手還抓着她的衣服。
它在害怕。
老人突然想起了一個禮拜前，她在這裡快要摔倒的時候，她擔憂出事的孩子出現在了她的身邊，扶住了她的胳膊。
當時那個孩子的神色也是如現在這般的惶惶不安。
難道……
“一個禮拜前你是不是對這孩子出手過？”
老人脫口問道。
“嗯。”
蕭驍點了點頭，“可是被它跑掉了。”
“我找到了這裡。”
“然後看到您帶它回了家。”
“我並不想讓您知道這件事的。”
蕭驍有些嘆息。
老人的掙扎與糾結他都看在眼裡。
要一個老人接受自己真心相處了幾年的孩子其實是一隻妖怪，還是一隻對人類有害的妖怪……
這樣的事實對一個老人來說太殘忍了。
“您應該也是某一天突然遇見了這隻妖怪，那麼，某一天這隻妖怪突然失蹤了，對您而言，其實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不是嗎？”
“可是，這隻妖怪很聰明。”
蕭驍的視線掃了一眼關注他們對話的妖怪。
“它知道，只要有您在它的身邊，我就不會動它。”
“它在您家裡……”
不到最後一步，“我不會擅自闖進您的家裡對這隻妖怪出手。”
“你是知道我會來這裡……”
老人恍然。
她喂貓的習慣很多人都知道。
要在這裡“守株待兔”並不難。
“嗯。”
蕭驍點頭，“我等了幾天纔過來。”
“前面幾天，不管是因爲您的身體原因還是這隻妖怪害怕我出現的心理，都不會外出。”
“很幸運，看來我的時間預估的很準。”
老人張口結舌。
這個年輕人……真厲害。
老人抹了抹自己的臉還有額頭。
果然是大熱的天，即使是她這麼畏寒的身子都出汗了。
臉上黏膩膩的有些難受。
“那些孩子的高燒不退……真的是因爲……這個孩子嗎？”
“部分是的。”
蕭驍點頭。
“有孩子……死了？”
最後兩個字老人的聲音很輕。
她自己都有些疑惑她到底有沒有把那兩個音發出來？
但她看到眼前的年輕人點頭了。
她知道，那兩個字的聲音她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