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煩，好煩，好煩......”
少年喃喃說着。
五官漸漸扭曲了起來。
......
蕭驍伸手抓住了少年的胳膊。
不顧少年的反抗，他讓少年的手放過了自己可憐的衣服。
......
“這不是你自己的問題嗎？”
蕭驍堪稱冷酷的話讓陷入負面情緒中的少年一愣。
蕭驍鬆開手。
“遇到了問題，自己無法解決，爲什麼不跟老師、不跟爸爸媽媽傾訴呢？”
“自己一個人糾結得不行。”
“什麼都無法改變。”
“還做出了這麼過份的事。”
“自立是好事。”
“但一味的逞強就傷人傷己了。”
......
“生命是值得尊重的。”
“無論是貓還是......妖怪。”
“它們不該成爲你情緒發泄下的犧牲品。”
“這樣的行爲......無論你有什麼理由都無法讓它得到美化。”
“還有，妖怪不都是吃人的。”
蕭驍糾正少年偏激的認知，“就像人類中有好人、有壞人，有不好不壞的人一樣。”
“妖怪中也有對人類友善的妖怪，與人類井水不犯河水的妖怪，以及......傷害人類的妖怪。”
“人性是複雜的。”
“妖怪也是一樣。”
“你不能一概而論。”
......
“......那隻妖怪要殺我。”
少年不甘的反駁。
“是你傷它在先。”
蕭驍沒有疑惑少年有些莫名的話。
“反擊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
“要不是......”
少年的聲音低了下去，但很快音量又升高了，“我就死了！”
“嗯。”
蕭驍的認同讓少年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要不是你身上的護身符，你大概真的被自己的行爲蠢死了。”
普通人竟然去挑釁妖怪？
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
“你-”
少年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位置。
脖子上有紅色的線露出。
不難猜出少年的脖子上有一個掛飾。
......
見少年一臉的警惕與防備表情，蕭驍笑了笑，“我有些好奇。”
“能讓我看看你的項鍊嗎？”
之前他抓住少年揪緊自己衣服的手的時候，隱約感受到了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有了猜測。
結果證明，他的猜測沒錯。
那個讓並封吃癟了無數次的源頭，就在少年的脖子上。
......
少年握住了衣領下的項鍊，身子無意識的向後退去了些許。
蕭驍垂眼摸了摸小白狐的腦袋，語氣無奈，“阿九，看來我真的很像個壞人。”
小白狐翻了一個白眼。
......
蕭驍看向少年，“我只是有些好奇。”
“你若是不願便算了。”
“這裡是你家。”
“我也不是什麼壞人。”
“你不用這麼的小心。”
......
“那我們言歸正傳吧。”
孩子一愣。
剛纔說的不是正題嗎？
“我來找你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
蕭驍的嘴角微微翹起。
“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去找並封的麻煩了。”
“這點，你能答應我嗎？”
“......”
孩子沉默。
......
“做不到嗎？”
蕭驍嘆氣。
這孩子看着溫和卻很是固執啊。
“捨不得放棄這麼一個方便的發泄對象嗎？”
“也是。”
“很難再找到一個既不會被別人發現又無法攻擊自己的發泄對象了吧？”
......
蕭驍直白的話語讓少年感到了些許的難堪與不快。
他抿緊了脣瓣。
即使自己心裡是這麼想的，但被人當面說出來，卻是另一番感受了。
......
“真是自私呢。”
蕭驍的語氣裡透出了些許的涼意。
頭上傳來的動靜讓蕭驍眼底的冷意散去了幾分。
他知道。
那是饕餮在催他回家了。
早就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了。
“你知道自己現在的心理狀態很危險嗎？”
蕭驍神色平和，沒有指責也沒有勸慰，只是單純的陳述一個事實，“發泄是對的。”
“有些情緒壓抑久了是會讓人瘋狂的。”
“但是，發泄也要注意方式。”
“你用傷害別人來發泄自己的情緒，你覺得是正確的嗎？”
若少年說是正確的，那他的心理問題真的是有些嚴重了。
......
“......不是別人。”
少年聲音沙啞。
含糊的幾乎讓人無法分辨其中的音節。
“什麼？”
蕭驍其實聽清楚了少年的話。
轉瞬也明白了少年的意思。
只是，他伸手扶額，這真的是一個陽光雨露下成長的少年該有的健康的想法嗎？
......
“不是別人。”
少年的聲音清楚了幾分，音量也提高了幾分。
“它是妖怪。”
“是妖怪就沒有關係了嗎？”
蕭驍放下手，“是妖怪就可以肆意傷害了嗎？”
他看進少年的雙眼。
相較成人的眼睛，還未經歷社會洗禮的少年的雙眼乾淨澄澈。
可是，少年的嘴裡卻說出了一點都不天真美好的話。
不。
也許所謂的愈天真就愈殘酷說的就是少年這樣的情況。
......
“它是妖怪。”
少年執拗的道。
睜大的雙眼裡甚至透出了絲絲不明顯的委屈。
......
“那之前的貓呢？”
蕭驍突然問道。
“你不要告訴我，因爲它是貓。”
少年神色一怔。
隨即抿緊了嘴脣。
脣色泛白。
......
“真的是這個理由嗎？”
蕭驍喃喃。
“只要不是人......”
蕭驍明白少年的標準了，“就都可以嗎？”
“就沒有關係是嗎？”
“你是什麼時代的人了？”
蕭驍打量少年，“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是人類......其它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嗎？”
“若它們對你造成了威脅還兩說-”
“它要殺我。”
孩子打斷蕭驍的話。
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話。
蕭驍扯了扯嘴角，也再次強調了事實，“是你先要殺它。”
行兇者詰問受害者？
多麼的荒謬可笑。
“它不是木頭人。”
“任你下手痛打而不還手。”
“你不是正當防衛。”
“更不是受害者。”
“不要搞錯了事情的先後順序。”
......
“它要殺我。”
少年喃喃。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拿它出氣？”
蕭驍想，這孩子總算還知道爲自己的行爲找個藉口。
即使是這麼顛倒黑白的藉口。
“......它要殺我。”
少年反覆重複着這句話。
......
蕭驍起身。
他沒耐心了。
“其實我不想這麼做的......”
他微微彎腰。
投下的陰影讓孩子下意識的有些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