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蘇承歡差點兒尖叫出來,啥叫不算很緊要的事情,啥叫被人下了毒,還而已。這人,怎麼將此時說的這般輕鬆。難怪那人說太子胃口不好,難怪他臉色不對勁,原來竟是被人下毒了。
“那你現在怎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毒全部都解了嗎,還要不要請軍醫再看一看啊?”
蘇承歡心中擔憂,拉着雲鶴上看下看,滿臉焦慮之色。
雲鶴見她這般模樣,倒是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才笑着道:“我的身體,哪裡就這般不經摺騰了,放心吧,無大礙的。不過這次的毒下得古怪,我得多用內功排兩天毒纔可。”
蘇承歡平日最是欣賞雲鶴風輕雲淡的謫仙風采,這一刻卻無比討厭此人對自己的身體這般不在意。明明就中毒挺嚴重的好不好,明明看他那臉色,都一點兒血色也沒有了好不好。
“傻承歡,你若再這般緊張擔憂下去,我該後悔告訴你此事了。”
“你敢?不管你出了什麼事,必須讓我知道。”
承歡挑眉,做出兇狠的模樣,卻讓雲鶴臉上的笑意更深。
“你這兇巴巴的樣子,就不怕以後沒人敢娶你,呵呵!”
伸出食指親暱的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雲鶴語帶調侃。
“沒人娶就沒人娶,大不了就不嫁唄,咱做個單身貴女,不知道多悠閒自在呢,哼哼!”
“是麼?那我可不能讓你這般得逞了去。既然沒人敢娶兇巴巴的承歡,我便做做好事,將你留在身邊好了!”
雲鶴笑,看着承歡,他便覺得歡喜。
“好了,這下子該同我說說你這次中毒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你武功高的嚇死人,怎麼可能會着了這種下九流的道,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啊。”
承歡支起下巴,眼睛瞪的老大,有點兒俏皮,有點兒可愛,偏眼神還是兇巴巴吧的,彷彿在說:你敢不說清楚試試。
雲鶴原本也沒打算瞞她,見她問起,也就撿重要的說了。
“承歡,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我這人吃飯從不挑的麼?那是因爲,我自小便沒有味覺,縱使再好的美味佳餚,在我口中,也是味同嚼蠟,沒有什麼區別的。”
蘇承歡凌亂中……
這算是爆料嗎?可怎麼自己從來沒發覺啊,明明他以前吃自己做的飯吃的挺歡實的。難道……嗨,這人,你不要太體貼好不好啊,我有點兒受不了。
她知道有些人因爲某些特殊的原因會失去嗅覺或者味覺,但當真還是第一次遇到呢。
這麼說,就不難理解這人每次吃飯都平靜如斯,從未見對哪種菜色特別鍾情過了,反正到了他口中,都沒差的。
“那你那會兒還吃的那麼津津有味,唬我是吧,哼!”
某女不依,嘴巴撅了一撅,有種被人忽悠的感覺。
雲鶴笑,“承歡做的飯菜,自是與衆不同,我吃的甚是歡喜,沒味也如同有味了。”
暈,這人上輩子是馬屁精轉世不成,怎地說起好聽的話這般順口,還真是小瞧他了。不過,卻是很受用便是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嘛。
蘇承歡瞪了他一眼,“趕緊的,說重點,你怎麼會沒有嗅覺?難不成是天生的?”
“嗯,的確如此!”
擡頭看了承歡一眼,雲鶴眼神有些說不出的深遠憂傷。
“按說,我娘懷着我的時候,受盡榮寵,不該是胎裡帶來的怪症纔是。可據娘說,她懷着我逃出皇宮,後來不久便在一個偏遠的小村莊裡生下了我。當時的我身子看起來極好,連接生婆都直說是個健康的孩子。只是,待我慢慢大點兒,不用吃母乳而開始餵食一些飯菜的時候,娘漸漸注意到,我吃飯吃的極少。且不管再好吃的飯菜,我卻是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更不用說像別家孩子一般吃飯來狼吞虎嚥。因爲這個,娘帶我看過不少醫生,但都沒有什麼結果。後來我自己漸漸大些,聽旁人說這個菜鹹了,那個菜淡了,方覺得奇怪。問他們明明吃到口中都是一樣的東西,怎麼還有鹹淡之分?那時候,娘看我的目光很奇怪……”
“再後來,娘或許是猜到了什麼,帶我又費勁了心思找到了一位隱居在山中的神醫,讓他幫我瞧瞧。結果他問明瞭情況後,便告訴我娘,我這不是什麼怪病,而是與常人想比,失去了味覺而已。這是胎中帶來的,就像有的生下來就看不見有的人生下來就聽不見一樣,我是天生的味覺缺陷!娘因爲這個,抱着我哭了許久,卻也知道沒有什麼好法子,只能拜別了神醫帶着我回去了。其實,味覺沒有,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至少跟那些天生聾啞的人相比,我已經很幸運了,是以我對此並不怎麼在意。飯菜這些東西,不過果腹而已,有味道沒味道,吃到腹中都是一樣的……”
“呵呵,你倒是想的開。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沒有美食相伴,人生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看着美食卻沒有食慾,人生最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明明美食在前,食慾也甚好,可就是吃不出美食的味道……唉,小哥,我同情你,無比同情你!”
承歡感嘆了一番,拍了拍雲鶴的肩膀,做出一副惋惜狀。
原來是天生味覺缺陷啊,嚇了她跳,她原本還以爲他是胎中被人下毒纔會這樣,心中緊張了半天,心想不會還有什麼潛在的中毒跡象沒有顯現出來吧,那樣的話真的是太可怕了。如果按那老神醫說的只是單純的味覺缺陷的話,卻也當真如雲鶴所說,沒什麼好特別介意的,反正你不說別人也不會知道的。
咦?不對呀,沒有味覺,那不是意味着他嘗不出美食的味道,嘗不出任何東西的味道,這任何東西,也包括……呃……毒藥吧。
蘇承歡一個激動,抓住了雲鶴的肩膀,“你以前常常中毒嗎?”
問完便是一臉的緊張,彷彿雲鶴被人下毒的場面就在眼前一樣。
雲鶴揉了揉她的腦袋,笑了,“也沒有常常,偶爾罷了。不過那時身在江湖,身邊三教九流的人較多,雲鶴山莊裡也有擅長解毒之人,是以並無大礙。這次,是我疏忽了,應該多帶幾個身邊的心腹來的。”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輕敵了。原以爲這軍營之中,以他的身份,想對他下手的人必多有顧慮,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趁這次軍中歡慶的時刻,給他的食物中下毒。而他,也是太高興了,居然一點兒也沒有懷疑那人。
想到那人平日在自己面前恭順的模樣,雲鶴臉上閃過一絲戾氣,既是敢有膽做奸細害他,那讓他如今吃盡渾身如同被千萬只毒蟲啃咬的滋味,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了。
只是,那人比他想象中居然要硬氣,到如今,還不肯道出幕後主謀,卻也是讓人頭疼。
他的話,讓承歡心中悶悶的。失去味覺這樣的事情,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許只不過是少了些品嚐美味的樂趣,可放到雲鶴身上,卻是時刻讓他的身價性命出於危險之中,着實讓人不放心啊。
“你以後身邊時時帶着銀針吧,別嫌麻煩。還有,以後有時間再多找找名醫或者民間偏方,沒準會治好的。”
小聲的安慰着他,蘇承歡自己心中卻知道這種機會其實很渺茫,要不然雲鶴也不會這麼多年都任由自己這樣了。
“哦,對了,我這裡有許多東方非給的解毒妙藥,要不都給你吧,你留着防身,反正我自己味覺好的很,嘻嘻!”
說罷便準備將自己小心翼翼藏在身上的那些個寶貝拿出來,誰知道卻被雲鶴擋住。
“那些東西,你還是留在自己身上的好,你一個女子,雖說體質特殊,但爲了以防萬一,總需要東西防身才是。經過了這一次,我自己會注意的。”
承歡知道雲鶴說的是她身體居然百毒不侵的事情,但正如雲鶴所說,她雖然目前爲止還沒有成功的被哪種毒藥給毒到過,呃,當然那該死的春藥除外。丫的居然用春藥陷害姐東方非我問候你八輩兒祖宗,蘇承歡腹誹。可說到底,她也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對所有的毒藥都免疫,既然春藥能撂倒她,保不齊還有其他毒藥能讓她中招。所以,小心點兒總是沒錯的。
加之她見雲鶴態度堅決,也不好勉強他,於是只好將掏出的東西又給塞了回去。
“這可都是好寶貝呢,東方非那廝也不知道這會兒在哪兒,不然把他揪回來呆在你身邊,那你就真的啥都不怕了。”
這倒是真的,那廝的製毒解毒幾乎已經到達非人境界,只是爲了練柔柔,這廝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聽說是給練柔柔找什麼藥去了。
想到練柔柔,蘇承歡心中便升起一種複雜的情緒,那姑娘,當真是讓人憐惜又嫉妒啊,怎麼能長得那麼美的,真是美的沒天理,難怪把東方非迷的五迷三道的。
只是,那麼美的姑娘,居然得了不治之症。雲鶴那會兒告訴她這個的時候,她只想到一句話:天妒紅顏啊!
“東方兄此刻怕是沒空理我,便是有空,也不會幫我的!”
雲鶴面色平靜,客觀陳述着事實。
也是哦,對東方非來說,雲鶴可是不折不扣的情敵,而且是天字第一號的情敵耶!
想到這裡,蘇承歡的語氣就難免酸酸的,“那是,人家怕你搶了他的心上人呢,哼!”
“你呀,怎麼這麼小心眼兒,居然吃柔柔的醋,人家可是東方兄的心上人,以後不要再亂說了。”
親暱的颳了下承歡的鼻頭,雲鶴的聲音卻極溫柔。
蘇承歡白了他一眼,“哎呦,還柔柔呢,叫的真親切!”
撲哧,這下子云鶴是真的忍不住笑出聲音來了,他的承歡,當真吃醋了啊。
湊近承歡的耳邊,溫熱的氣息瞬間盈滿的承歡的耳邊,她渾身覺得一顫,扭頭怒視:“你幹嘛?”
“既然歡歡不喜我叫她柔柔,以後我不叫便是,只叫她練姑娘好了。不知這樣,歡歡可還滿意,嗯?”
歡歡……歡歡……
蘇承歡雞皮疙瘩已經掉了一地了,這廝,當真是想要雷死人不償命嗎?她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叫過,還真是有點兒不習慣,蘇承歡終於囧囧的被雷到了兼害羞ING中了。
“滾,嬉皮笑臉的,登徒子一個!所謂惱羞成怒,說的就是她吧,瞧一張臉紅的,跟煮熟的蝦子有一拼了。
雲鶴暗笑,心中更樂了,難得見承歡這般彆扭一回,他覺得有趣的緊,忍不住便想再逗逗她。
“歡歡覺得這般叫還不夠親暱麼?那不然,歡歡告訴我,該叫你什麼纔好呢?”
說罷還故意眨了眨眼睛,一臉的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