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蔣明淑並沒有糾結太久,將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今天上午,大約十點多鐘,雪天使打我電話,說是有人來接我,我說不用接,我自己過去很方便,她不聽,非讓人來胭脂裡小區接我。”
林瑤點點頭,“雪天使很熱情。”
蔣明淑皺着眉毛,繼續說道:“那個司機穿着一身黑,身材還特別壯,我看着有點慌。不過,他的態度倒是特別好,非常……尊敬或者說恭敬?到了吃飯的地方也是一樣,有個高高壯壯的黑衣人等在那裡,還把我送到餐廳裡。”
林瑤問道:“這是餐廳的特色服務?”
“應該不是!”蔣明淑有些遲疑地說道:“我總覺得他們好像擔心我會臨時反悔才這麼做的。對了,那家餐廳也很奇怪,連個像樣的招牌都沒有,就門上面放了幾個大字,還是法語的,反正我看不懂。”
林瑤微微一怔,蔣明淑所說的那家餐廳,有些似曾相似。
蔣明淑掛着一臉迷惑的表情,“更奇怪的是,和我們一起吃飯的另一個女的居然是個外國人!外國人!身材高挑、金髮碧眼那種!
最奇怪的是什麼,你知道嗎?我們三個女的到齊了,三個男的才姍姍來遲!而且我們三個女都穿了小禮服,那三個男的卻穿着平常的衣服!”
“確實很奇怪。”林瑤認同道:“他們更像是臨時被喊去吃飯的。”
蔣明淑似乎沒有往這上面想過,她愣了一下,說道:“那也不是不可能,還有,吃飯的時候,那氣氛別提多詭異了!反正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
我準備走了,雪天使說讓原本那個司機送我回家,我當然不答應,結果一起吃飯的一個男的說,他也要走,可以順路送我回胭脂裡。
我想,挺好啊,這樣我就能擺脫那幾個黑衣人了,誰知這人更不靠譜!”
至於怎麼個不靠譜法,蔣明淑卻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聽了蔣明淑敘述的事情經過,林瑤着實是被驚呆了。
人家要是真對她有所圖,怎麼可能大動干戈地將她帶走後,又隨隨便便讓她回家?
蔣明淑口中形容的那位雪天使的外國朋友,分明是adriana!可adriana應該在米國,而且,adriana來找她倒是有可能,爲什麼會去找蔣明淑?
林瑤想起來,昨晚蔣明淑也曾邀請她參加這個飯局……難不成,她們搞錯了?
林瑤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面上卻不顯,她避重就輕道:“對了,你說的那位金髮碧眼的美女,她叫什麼名字?”
蔣明淑還在糾結怎麼說接下來的事,林瑤卻問她金髮美女叫什麼名字?
金髮美女是雪天使朋友的朋友,她怎麼可能知道人家的名字?
蔣明淑爲難道:“這我真不知道,
她說的華文我聽不懂,我說的英文她也聽不懂,所以……我們都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
這是很多華國人在學習英語的過程中會遇到的問題。
蔣明淑的英語口語很爛,林瑤也知道。
“好吧。”
蔣明淑又想到一個疑點,“她說的華文,不僅我聽不懂,雪天使也聽不懂!”
這樣六個人湊在一起吃飯,實在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反常必妖!
林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們肯定不是朋友,說不定是她讓雪天使替她做事。”
蔣明淑微微一愣,嗤笑道:“你想到哪兒去了?雪天使幫她做事,那怎麼可能?雪天使說英文比我都不如,她們在那裡雞同鴨講,我在邊上聽得,尷尬死了。”
“哦?”林瑤挑眉,“你的意思是,她們不認識對方?”
蔣明淑想了想,“看起來也不像完全不認識,但是肯定不熟悉。對了,雪天使說過,那是她朋友的朋友,和我一樣,也是被臨時拉去湊數的。”
也對,adriana怎麼可能會認識雪天使?還讓雪天使幫她做這些事?
這種迂迴曲折的處事方式,根本不是外國人擅長的套路,她大概是想多了。
林瑤已經知道蔣明淑參加的是六人聚餐,而這其實是一種相親方式。
她笑得意味深長,試探般問道:“那你今天可有什麼收穫?”
“收穫?”
蔣明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她苦着張臉,“都這樣了,我能有什麼收穫?
後來有個男的提出要送我回家,我不是正愁沒有理由擺脫那幾個怪兮兮的黑衣人嘛,於是一口答應下來。
到了胭脂裡,那人堅持送我到樓下,還說口渴了,想喝點水,我就想,家裡有水,請人家喝杯水也是應該的,誰知道……”
林瑤早就和她說過,雪天使的作風有問題,她原本不信,現在卻懊悔不已。要是剛纔她沒有掙脫那人的桎梏,樑凱文也及時沒有回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
蔣明淑光是想想就驚出了一身冷汗,當下決定,要趕快和雪天使劃清界線,以後老死不相往來,這個人實在太危險!
林瑤不由扶額,那幾個男的都和雪天使比較熟,很有可能是雪天使的那種“朋友”。
蔣明淑也是,送她回來的男人明顯有問題,居然還帶着人家上樓來!
林瑤問道:“幹嘛總是吞吞吐吐的,後來究竟怎麼樣了嘛?”
蔣明淑漲紅了臉,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傢伙,一進屋就想抱我!”
果然……
她繼續追問,“那你是怎麼做的?”
蔣明淑怒氣衝衝道:“我怎麼做?我當然是直接衝進廚房,拿了把菜刀撲上去!”
林瑤再次震驚,男女體力天生不同,蔣明淑憑着一腔孤勇做這種事做很危險,不過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那確實很蔣明淑!
關鍵是,這麼生猛的人,怎麼會哭了呢?
她好奇地追問一句,“後來呢?”
“後來……”蔣明淑睨了她一眼,語氣不無得意,“那還用說,當然是被我嚇跑了!”
“不是吧?”林瑤言語中帶着濃濃的驚訝,試探道:“你該不會被他……得手了嗎?”
蔣明淑立刻像個小炮仗似的,炸了,“滾滾滾!老孃都拎着菜刀衝過去了,他還不趕緊跑?”
林瑤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笑道:“可你不是哭了嗎?一點事沒有爲什麼哭?”
蔣明淑聽了直愣,對啊,一點事都沒發生,她怎麼就哭了呢?
她弱弱地辯解一句,“我哭是因爲我害怕!”
林瑤又道:“樑凱文都回來了,你有必要哭成這樣嘛?”
蔣明淑再次語塞,事實上,她原本沒哭,而且真的嚇住了那個男人,然後樑凱文回來了!
當她看到樑凱文的時候,也不知道爲什麼,淚水像決了堤似的,怎麼都止不住。
林瑤打電話來的時候,樑凱文正好逮住了那人,並給他一陣胖揍。
蔣明淑一看是林瑤打來的電話,這才委屈地哭出聲來了。
想起當時的情形,蔣明淑有些後怕,“我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人,差點被嚇死。”別看她平日裡挺大膽的,可如果真是遇見了這樣的事情,還真的是有點害怕啊。
林瑤分析給她聽,“人家以爲你帶着他回家就是默許了唄。”誰知道你會一言不合就拿菜刀,人家才差點被嚇得半死吧?
“啊?有這種事?”蔣明淑支支吾吾,“這,這不是大白天嘛,要是晚上,我肯定不讓他進屋的!”
“往後可要長點記性了。”林瑤想到隔壁的某人,感慨道:“那人也是倒黴,一點便宜沒撈着,先是差點被你拿菜刀追着砍,接着又某人被按住一頓揍。”
“那都是他自找的,希望他往後長點記性!”蔣明淑原本僵硬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她氣呼呼道:“誰知道他看着人模人樣,內心這麼齷齪!這種人,就該狠狠地教訓!”
“以暴治暴不值得提暢,不過某人的表現也算可圈可點。”蔣明淑已然恢復成一慣的囂張,林瑤暗暗鬆了口氣,適時轉移了話題,“有靠山的感覺怎麼樣?”
靠山?
蔣明淑嗔怪道:“哎呀,你這個,幹嘛老說跟我說他?”
林瑤並沒有指名道姓,可是蔣明淑每次想到的人都是樑凱文,這說明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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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牆之隔的樑凱文雖然成功解決了那個屑小,他心情卻不是那麼輕鬆。
他將人揍完後,並沒人直接放人,而是交給了正準備過來和他彙報工作的老張等人處理。
老張他們還是有點手段的,況且那人也不過是臨時起意,很快就問清楚怎麼回事了。
電話中,老張的語氣低沉,“那小子名叫劉建,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今天中午,他受李雪的邀請去空中城堡就餐。”
樑凱文的神情有些凝重,“怎麼又是空中城堡?”
danscielchteau空中城堡,始建於15世紀,號稱歷史最悠久的法國餐館,必須提前預訂,而且午餐人均消費超過500歐/人次,晚餐則翻倍。
幾個月前林瑤曾經去過一次,並且差點在那裡遭了樑辰的暗算。
那時,樑凱文被秦容澤一個電話召去善後,結果被adriana纏住,以至於現在,他只要一想起空中城堡就有些不爽。
樑凱文勾脣笑道:“普通工薪階層不可能自己去空中城堡用餐,查一查李雪,還有和他們一起用餐的另外幾個人都是什麼來歷。”
老張的語氣有些一言難盡,“我已經查到了,和蔣小姐一起用餐的分別是李雪和她的三個朋友,以及艾瑞斯財團那位千金。”
樑凱文斂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皺眉道:“你是說,adriana?”
adriana在米國!
董事長已經和她達成了一致,從今往後,互不干涉對方的生活,等到他們訂婚的消息被人淡忘後,他們再公佈新的戀情。
這段時間,是他們給對方的緩衝期。
再說近期艾瑞斯財團內部可謂風起雲涌,這種關鍵時候,adriana來華國搗什麼亂?
而且,她不找林瑤找蔣明淑又是什麼道理?
老張嘆了口氣,“估計是想從蔣小姐這裡入手,達到影響林小姐的目的。”
樑凱文的額角跳了跳,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這種可能性不高,你還是從別的方向去調查一下,adriana爲什麼忽然來華,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老張很是爲難,“這……國外的事,有其他人負責,樑少要不要先請示一下董事長?”
樑凱文忽然記起了這一茬,“也對,我問你幹嘛,林瑤的事,我應該問董事才長才對!”
“篤篤篤”
他的話音剛落,門就被敲響了!
蔣明淑從來不敲他的門,那麼,敲門的人一定是林瑤!
樑凱文低呼一聲,“握草!”
電話那頭的老張不明所以地問了聲,“樑少?”
樑凱文哪還顧得上他,急忙掛斷了電話,然後捋了捋自己的劉海,揚聲道:“請進!”
林瑤兩手環臂,“樑特助,我想我們有必要談談。”
“談談?”樑凱文搖頭晃腦,“我們不熟,有什麼可談的?我可不是隨便的男人。”
林瑤輕蹙了一下眉毛,淡淡地開了口,“‘林瑤的事,我應該問董事長才對!’你不覺得應該給我個解釋嗎?”
樑凱文猛地彈坐起來,“啊哈---你說那個,你聽錯了,我剛剛說的是,工作的事,我應該問董事長才對,你不覺得你偷聽我打電話是件很不道德的事嗎?”
林瑤反將一軍,“那你覺得在背後議論我,是件道德的事嗎?”
樑凱文有些哭笑不得,“行行行,我們扯平了,扯平了還不行嗎?”
“和蔣明淑一起吃午飯的人是不是adriana?”
樑凱文覺得他今天可能用腦過度了,腦仁疼!
眼前這位可是董事長的心頭肉,他不敢得罪,可是他又不能透露董事長的行蹤。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交給我吧,我,呃,董事長會搞定。”
林瑤的眼眶泛着酸,“你們董事長回杭州了?”
“我們董事長……”樑凱文伸長了脖子往外看,試着轉移話題,“咳,你來找我做什麼,明淑呢?”
林瑤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她在廚房。”
廚房的門關着,裡頭的老式油煙機,隆隆作響,就算他們大聲響她的名字,蔣明淑都未必能聽到。
蔣明淑已經動手準備晚餐。
話說,他原本還以爲林瑤就是個傻白甜,特別好騙那種,誰曾想居然也這麼精明,就連他家明淑都被指使着去爲她做飯了。
若是有朝一日,林瑤真的和董事長在一起,他和蔣明淑在他們面前還有地位可言嗎?
傷腦筋啊!
樑凱文心裡亂糟糟的,“你究竟想知道什麼?”
林瑤語氣篤定,“告訴我,和他有關的消息。”
樑凱文是拿她沒轍了,“行行行,你趕緊出去,免得明淑誤會!其他都好說!”
林瑤輕輕勾起脣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