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蟲噬心丹啊,這好像是輕了點。”雷羽微笑道,話鋒忽然一轉,道:“但是,我們現在畢竟還在他的地盤上,受了他爹和他哥的恩惠,要是還這個欺負他,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吧。要不今天就到此爲止?”
“不行!這怎麼行!你不知道,當時這傢伙有多壞。知道你不在,就想輕薄我們,幸好我們機智,耍了點小手段,纔不至於吃虧。雷羽哥哥,你應該知道,我們平時都殺人殺習慣了,忽然讓我們不能殺人,我們又不想委曲求全,不就只有使用這種小手段了麼?先讓他痛一會吧,這麼快放了他,也太便宜他了!”牧月惡狠狠地說道,像足了一個魔教的小魔女。
雷羽嘆了一口氣,走到陸玉龍身邊,伸手輕輕在他身上點了一下。陸玉龍的身子一震,猛地歪過頭,噴出一口黑血。這口黑血噴出,立刻變成一個個細小的蛆蟲狀毒蟲,雷羽看了那些毒蟲一眼,那些毒蟲竟然開始劇烈燃燒,然後很快化爲飛灰,消失不見。
陸玉龍臉上的烏黑之色盡褪,彷彿將死之人緩過一口氣,竟無比感激地看着雷羽,說話都帶着哭腔:“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我再也不感了!真的不敢了!你們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以後一定改,我發誓,我一定不做壞事了!”
陸玉龍一邊說着,一邊舉起手指,對天發誓,誓詞什麼的自然是那番老話,但是,這卻是真正以血發誓,和以前他敷衍陸謙流的誓言完全不同。
陸謙流驚訝地看着這一幕,不可思議地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吧,這麼簡單就讓他發血誓了?太誇張了吧。”
齊老微笑搖了搖頭,道:“陸大人,沒什麼不可能的,這就是人性。人只有知道了痛苦,纔會真正醒悟。這就好比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教育最好的辦法就是如此。二公子受了那麼多罪,深刻明白了不聽話就要受苦,他當然不會那麼傻地繼續犯錯。以前二少爺犯錯時,您的懲罰都那麼簡單,只是打打板子,關一關,還有夫人在一旁搗鬼,您說說,那樣的懲罰算什麼?換句話說,二少爺之所以一步步變成這樣一個惡貫滿盈的紈絝子弟,乃是陸大人您和夫人一手造成,怪不了別人,甚至都怪不了二少爺。”
齊老的話讓陸謙流的神色變得掙扎許多,許久,陸謙流嘆了一口氣,正色道:“齊老,您說的對,我錯了,真的大錯特錯。不過,您讓我看這一幕,難道只是爲了讓我看他們怎麼教育那孽障的?一定還有別的意思吧。”
齊老淡淡地一笑,道:“當然有,陸大人,你繼續看着,看着那個雷羽接下來會做什麼。”
陸玉龍一邊流淚一邊發誓,誓言完畢,天空傳來隆隆雷聲,像是迴應陸玉龍的誓言。陸玉龍雙眼紅腫,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體內更是冰火兩重天,痛苦到了極點。
這一次,他真的感覺自己已經把一輩子的苦都都受了,若是讓他再來一次,他寧願立刻咬舌自盡!太痛苦了,這根本就不是人能承受的!他終於明白,爲何以前他讓人服下這種丹藥,能活生生將人痛死。
想到這兒,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那一幕幕,一個個睜大眼睛的死屍,正瞪着自己,死不瞑目。一句句“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在他的耳邊迴盪,原本還絲毫不在意的他現在卻有一種強烈的恐懼感!那種發自內心的強烈恐懼感瞬間摧垮了他殘暴的心靈。他很害怕,非常害怕,他捫心自問,自己以前到底在
做些什麼?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他的眼睛不經意地與牧月交會,看到後者秀眉一挑時的微笑,這讓他的心臟頓時一顫,雙膝跪地,磕頭磕得像搗蒜!他終於明白,牧月就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再配合牧月剛開始說的那句“節目纔剛剛開始”,更能印證他的猜想。他以前折磨人的時候,不就是從萬蟲噬心丹開始的?萬蟲噬心丹之後就是銅柱炮烙,炮烙之後是剝皮,剝皮之後是削肉!陸玉龍難以想象,若不是雷羽及時出現,他會受到多麼可怕的折磨!
他似乎已經看到自己的結局在無數慘叫聲和大笑聲中被肢解,然後活生生地化爲飛灰!
“不!我不要這樣!不要”陸玉龍放聲大哭,聲音無比淒厲,牧月的頭忽然一痛,腦袋更是一片空白,再恢復,她居然驚駭地退了一步,似乎被陳玉龍的模樣嚇到。
鳳儀扶住她的身子,十分疑惑地柔聲問道:“牧月妹妹,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牧月這才清醒,柔柔地一笑,道:“鳳儀姐,我沒事,只是忽然有些頭暈。”
雷羽倒沒注意到牧月的不對,彎下腰,將陸玉龍扶起,微笑着說道:“二公子,您冷靜點,沒事了,什麼事都沒有。牧月妹妹只是和您開了個玩笑,現在玩笑開玩,不會把您怎麼樣了。不過,二公子啊,您有沒有覺得奇怪,爲什麼你叫這麼大聲,都沒有人來救你?你們陸家有那麼多爲高手,難道就沒人注意您在這兒受苦嗎?”
陸玉龍的神色一僵,呆呆地擡起頭,口中喃喃道:“爲什麼?爲什麼沒人來?對啊,這是怎麼回事?”
陸玉龍都有些魔怔了,他的頭腦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他呆愣着看着雷羽,彷彿一個飢渴的求知者,等待着雷羽的回答。
雷羽呵呵一笑,擡起陸玉龍的下巴,讓他看向天空。隨後,他伸手射出一道冰箭,冰箭飛了五十丈不到,竟然直接化爲一蓬冰霧,消失不見。做完這些後,陸玉龍的表情立刻傻了。就算傻子都能看出,有人在這兒設下結界,封住了所有神念波動還有聲音,就連攻擊都能被擋住!能有這樣實力的,絕對不可能是雷羽他們,而在陸府能做到這一步而不被任何人發現,只有一人,那就是齊老!只不過,癡傻中的陸玉龍並沒有反應過來,雷羽也察覺到了那個結界。
齊老是誰的人,這個問題太過簡單。陸玉龍想到這兒,頭腦一陣迷糊,一陣清醒。彷彿知道了真相,又感覺太過匪夷所思。
“爲什麼?爲什麼爹會這麼做?對了,我爲什麼醒來之後不在我自己房間,而在這片區域。爲何我剛好一齣門就能碰到你們?爲何這兒連一個婢女都不來,除了我,就是你們?”陸玉龍自言自語着,頭腦一陣陣刺痛。
雷羽將臉湊了過去,幽幽地一笑,道:“原因真的很簡單,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是你爹,也就是陸謙流陸大人讓我們來給您上一課,讓您知道一個道理。這個世上有種東西叫做‘報應’,你作孽時很開心,別人痛苦,總有一天你會嚐到更加可怕的痛苦!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你就不像今天這麼輕鬆,還能活着聽我的說教。二公子,您信不信,只要我們現在不弄死你,就算再怎麼折磨你,你爹都不會責怪我們,反而還會感謝我們,因爲這是爲你贖罪,爲整個陸家贖罪!你們陸家,作的孽真的不少啊!”
雷羽長嘆一聲,
語氣中透出一絲淡淡的感傷。隱蔽的角落中,陸謙流整個人都有些傻眼地站在那兒,一時之間,他都不知道自己頭腦中在想些什麼。
“鳳儀姐,你覺得我這樣做對不對?我可是來陸家殺人的,到頭來人沒殺到,還讓一個花花公子迷途知返,這好像有些不對勁。”雷羽苦笑着說道,看着正赤着上身,揹負荊條,在街上游行的陸玉龍,他的心中還真有些矛盾。
陸玉龍的舉着一塊牌子,不光如此,他的頭上身上都掛着許多爛菜葉,還有一些雞蛋清雞蛋殼,主要是因爲那塊牌子上所寫的字浪子回頭!請求原諒!仇恨我的請用力砸我吧!
他在前面被砸,他身後跟着的十幾人則是在派發銀兩,只不過,許多人只是砸他,卻沒人拿那些銀兩。甚至有些人直接拿那些銀子砸他,原本就已經體無完膚的他現在更是鼻青眼腫。但他卻依舊這麼走着,完全沒有以前那種囂張得不可一世的樣子。
鳳儀柔柔地一笑,道:“主人,您要是這樣做都不對的話,那您這輩子就沒做過什麼對事啦!您拯救了陳玉龍這個迷途羔羊,等於救了無數老百姓,這是一件大好事,哪裡會有錯呢?”
雷羽聽鳳儀這麼稱呼,不禁感到好笑,道:“鳳儀姐啊,我覺得你和以前相比變了很多,更加地開朗,而且更加聰明睿智,當然,也更會取笑我了。”
“嘿嘿,多謝主人誇獎,我只能說,這是我從你身上學到的。這可是你的功勞啊!”鳳儀嘿嘿一笑。
雷羽拍了拍額頭,笑道:“好啦好啦,還是辦正事吧,這次只帶你出來,牧月她們意見大得很。要是讓她們知道我們出門只是在玩鬧,她們絕對和我拼命的。對了,剛纔我讓你跟蹤的那個人最後去哪裡了?”
“我跟丟了,不過,那個地方很接近一個重要人物的府邸,也就是安樂王府。我懷疑那個準備殺陸玉龍的人就是安樂王府的。”鳳儀十分認真地說道。
“安樂王?看來皇族的傢伙都不簡單啊!可是,安樂王爲何想殺這個紈絝少爺?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很難承受嗎?”雷羽不解地自問道,他一直在暗中保護着陸玉龍,陸玉龍這麼做雖然很英勇,但多真在這被人砸死,那就真的悲劇到極點了。剛纔他就是打斷一個要下毒手的人,並且讓鳳儀暗中跟蹤過去,可沒想到還是讓那傢伙跑掉。
鳳儀搖了搖頭,道:“我倒是絕對這一切很正常。這個時候若是殺了那傢伙,是個再好不過的時機。反正是他自己說要讓人砸他,而且還說什麼隨便砸。有些人不趁這個機會砸死他,也太不應該了。就算砸死了他,誰也不知道是誰幹的,總不能把整個天心城的人都抓起來償命吧。”
陸玉龍一步一個腳印地走着,他赤着腳,腳下全是血腳印。但他眉頭都不皺一個,繼續一步步向前走着,不得不說,雷羽自己看着都有些感動,這真的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了。
陸玉龍最後是悲劇地被一塊銀兩砸暈的,在那之前,他已經走遍這條街,被砸的慘狀可想而知。陳玉龍被擡回去後,地上散落的銀兩才被許多人哄搶而光。
如此反覆,陸玉龍竟然就這麼做了好幾天,每次都被砸得遍體鱗傷,再被擡回來。
三天過後,雷羽出現在鴻蒙金舟中,對正在閉目休養中的洪老七道:“洪前輩,看來我們最終只能選擇放棄任務,想辦法去黃氏商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