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在他們面前走了兩步，得意的問道：“怎麼樣，像不像男子？”
沈少澤看着原本秀美的人僅僅換了身衣服，就變成一個俊俏的少年郎，心裡也有些覺得不可思議。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女扮男裝的人。
子瑜讚歎道：“李姑娘裝扮起來，氣勢上比男人也不輸幾分，更難得是十分清秀。”
李寶珠原本性格便有些直爽和大大咧咧，從氣質上來說確實更符合男人的裝扮，只是她身體嬌小，遠沒有男子那般高大，看着只能算是個十來歲的小少年。
子瑜看了看天色，笑道：“正好是晚飯時間，這頓就在相思樓解決吧。”
此時的李寶珠還以爲相思樓只是個尋常酒樓，直到她被一個熱情的滿臉胭脂婦人拉着不放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很傻很天真……
相思樓位於揚州的一片湖水前，裡面曖昧的紅燈籠和時不時響起的低吟淺唱，都表面了這裡的身份。
李寶珠拼命甩開婦人抱着自己的胳膊，湊到子瑜身邊，臉色微紅低聲道：“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子瑜微笑：“寶珠姑娘不是要來看瘦馬？”
“這……”李寶珠還要發問，可惜沈少澤和子瑜兩個已經完全沒空搭理她了。
以他們兩個的長相和氣派，相思樓的媽媽豈有放過之理？況且沈少澤是經常來這裡消遣的，在相思樓的名單上屬於是貴客中的貴客。
今天一看他居然還帶了兩個俊俏的公子過來，那媽媽的眼睛都快樂沒了，利利索索的推開那些想要過來搭話的姑娘，把他們引到了一間清幽的房間裡。
李寶珠一走進房間立刻感到一陣清涼，左右看看，發現房間裡竟是放着冰盆降溫的，這相思樓對於貴客果然是伺候周到。
李寶珠心中一陣羨慕，夏日酷熱，晚上寶瑞常常熱的睡不着，需要做功課的寶璉更是被炎熱困擾。如果也能弄了這冰盆放在他們房間裡，他們晚上就會舒適許多了。
這時那領着他們進來的媽媽笑道：“不知沈公子和二位公子想找誰來作陪呢？往日常常陪着沈公子的茉莉姑娘正好得空呢。”
那媽媽提到茉莉的時候，沈少澤看了一眼李寶珠，發現她正對着冰盆發呆，完全沒在意媽媽的話，居然覺得失了幾分往日過來的興致，便淡淡的說：“就是茉莉吧，再找一個可人的陪這位公子。”
那媽媽看了看李寶珠，又問道：“這位小公子呢？怕是第一次來我們相思樓吧，今晚我許媽媽看沈公子面子，把新來的紅秀姑娘叫來陪小公子。咱們紅秀從來了這裡，可還沒陪過客呢。”
那邊李寶珠終於聽到了許媽媽的話，臉立刻紅的到了脖子根，結結巴巴道：“我不用了，真的不用，謝謝你。”
沈少澤可是第一次看到李寶珠這副小女兒家神態，不禁起了戲弄之心，爽快的對許媽媽說道：“就把那個紅秀也叫來。”
“好哎！”許媽媽樂滋滋的下了樓，這位沈家大少爺向來出手大方，今晚一次叫了三個姑娘，又能大賺一筆了！
她們做風月生意的，最喜歡的便是沈少澤這種溫文有禮又有錢的公子哥，不但她們有大把銀子可以拿，樓裡的姑娘們也喜歡陪這些貴公子，巴望着哪天被瞧上，便能脫離這裡，登堂入室做個姨娘，也就是她們最好的結局了。
此時的李寶珠略微有些侷促不安的抱着茶杯喝水，不敢看沈少澤和子瑜的表情。這時候她若是還不明白“瘦馬”的意思，也就白瞎了她數次戲弄沈大少的腦子了。
誰叫她不懂裝懂，非要人家帶着來？現在好了，臉丟大發了。
只有沈少澤一個人也就罷了，反正李寶珠在他面前也沒什麼形象可言，李寶珠也不在乎被沈少澤看到自己的窘迫。
可這裡還有個子瑜美人兒啊！
偷眼看了看端坐在椅子上的子瑜，正好他也看過來，四目相對，李寶珠突然覺得耳朵有些發熱。忙慌亂的移開了視線。
懶洋洋半倚在榻上的沈少澤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們二人的情形，忽然有些後悔帶李寶珠見子瑜，子瑜那副妖孽般的長相，實在是很難令女人移開目光。沒想到李寶珠也是這種女人，哼！
這時門口依次進來三個女子，第一個是個臉色有些冷淡、一身素色的圓臉美人，她見了沈少澤立刻換上笑容，嫋娜的給走過來，給沈少澤行了個禮，嬌聲道：“公子有一段日子沒來看完茉莉了呢。”
李寶珠被這嬌媚到骨子裡的聲音聽出一聲雞皮疙瘩，忙移開眼睛看向後面的人，後面是兩個身量差不多的，一個紅衣一個黃衣，臉上脂粉濃重，比前面的茉莉便差了一截。
那兩個女子看到子瑜和李寶珠的模樣，相互看了看，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驚喜。子瑜的長相自不必說，世間的女子能比得上的恐怕也沒幾個。就連那個身量較小的小公子也是面容清秀，對於第一次出來陪客的她們來說，實在是幸運之極。
好在她們都還矜持，只是配坐在客人身邊倒酒。若是她們也對自己做出茉莉那副姿態，李寶珠真不敢保證她會不會奪門而出。
李寶珠對身邊的紅衣女子問道：“你們也是瘦馬嗎？”
紅衣女低下頭，輕聲道：“奴家小時就跟着媽媽長大，每日裡學習琴棋書畫，爲了以後能夠被有錢人家的老爺看上……”說到這她擡眼看看李寶珠，臉上出現一抹紅色，接着說道，“只是眼看着年紀大了也沒有遇到合適的良人，便被媽媽賣到了這裡……”
紅衣女說着這話的時候，除了有些微微羞意，語氣卻是非常平靜，彷彿從小到大的經歷是人世間最尋常的事情一樣。
“公子……”紅衣女伸出手攬住李寶珠的胳膊，微笑道，“奴家第一次出來，能夠遇到公子這般溫柔人品，是奴家的幸事。”
“咳！”李寶珠尷尬的咳了一聲，輕輕抽出被紅衣女抱在懷中的胳膊，拼命的向子瑜和沈少澤打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