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謝雨軒&千束篇

“隊長,求你把道具借我用一下吧!”中年男子跪在一個黑髮少女面前,臉上掛滿了哀求:“沒有道具的話,我一定熬不過這次任務的……我還不想死,求你了……”

黑髮少女年紀莫約17左右,正是如花的年齡。可她精緻的眉眼間看不到半分這個年齡該有的朝氣,相反,如同一潭死水般陰沉。

看着少女眼底的陰鬱,男人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態度也由一開始的懇求,轉爲憤怒:“小丫頭片子,老子問你借點東西,你擺什麼譜?!”他一把抓住少女的胳膊,惡狠狠地說道:“別以爲你是個什麼破隊長,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信不信我急起來,跟你同歸於盡啊?!”

“放手。”少女並未發聲,說話的是站在她身邊的一名年輕男子。

中年男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對方抓住手腕,狠狠地錯開了關節。

“啊!!”他抱着胳膊滾倒在地,與此同時,在剛纔的掙扎中,男子不小心扯開了千束的袖子,而她那白皙的胳膊也暴露在了衆人面前。

千束平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反應,她眼底閃過一絲惶恐,立刻將袖子拉回去,對一旁的李澤言匆匆道謝後,直接離開了空間。

“你看到她胳膊了嗎?”

“真嚇人,怎麼弄成那樣啊!看來這女孩心裡肯定有問題。”

“這不是自殘麼?連自己的身體都下的去狠手,我們還是離她遠點吧。”

“這種人真的可以管理好我們區嗎?”

“她不過是個掛名隊長罷了,你看她什麼時候管過我們的死活?”

“要不是李澤言在幫她,這裡指不定亂成什麼樣子。”

“是啊,要不我們提議更換隊長吧!”

“沒錯!現在大多數人心都向着李澤言,我認爲他最適合當隊長!”

“對!到時候就算千束不願意,但是我們人多,由不得她做主!”

“好主意!李哥,你說怎麼樣?”

肖娜聽到衆人的議論後,也表明了態度。

“隊長什麼的,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再說比起帶領團隊,我更喜歡單獨行動。”李澤言輕描淡寫的拒絕了他們的提議:“這裡本來就是適者生存的殘酷叢林,區區一個隊長隊長也不可能將渙散的人心重新凝聚在一起。與其想着靠別人,不如多提升自己的實力。再說,你們想這麼欺負一個小姑娘,不太合適吧?”

讓肖娜失望的是,李澤言和開始一樣,始終不願意擔任隊長這個職務。

第二區龍蛇混雜,比起一致団結的三區和軍事化管理的四區,他們區的生存模式更接近一區。只不過,多虧了有李澤言這種三觀道德還算端正的人物能鎮住場子,纔沒有讓二區朝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

但是長此以往,如果千束一直對自己管轄的區域採取放養態度,這裡遲早也會淪爲第一區那樣的角鬥場。

剛纔李澤言也注意到了,少女原本如嫩藕般光潔的手腕上,縱橫交錯着十幾二十道猙獰的傷疤。他眉頭緊鎖,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來到第二區也有大半年了,通過長期的觀察與接觸,他發現對方並不像一般人那樣畏懼死亡渴望生存,在她的眼底,似乎連一絲希望的光芒都看不到。

一個對自己死活都漠不關心的人,怎麼可能指望她能帶領團隊掙扎求生呢?

千束給李澤言的感覺,就像個精緻的陶瓷娃娃:雖然外表美麗,但卻冰冷堅硬、毫無生氣。

只不過,千束也不完全是這個樣子的。至少,在見到一個人,甚至聽人提起對方名字時,李澤言總能在她眼中看到異樣的光芒。更讓他震驚的是,聽其他人說,千束曾經爲了救那個人,主動交出了一件區域道具來作爲交換籌碼。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這個如機器般毫無感情的少女全心全意付出?關於這些背後的故事,李澤言知道的並不多。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方是第三區的一名資深者,叫謝雨軒。

日本的四月,櫻花綻放的季節。每到這個時候,謝千束的心情總是特別好的。

明天是四月二十日,雨軒的生日。

養父養母明天也會回放下手頭的工作,早早回家爲他慶生,雅儒姐也說會跟學校請假回來。一想到這裡,千束臉上的笑容愈發明豔了起來。

她是謝家四年前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孩子。

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年僅七歲的她被父母扔在了孤兒院門口。在她的記憶中,孤兒院的天空是灰色的,其他孩子的歡聲笑語在自己耳中聽起來也總是那麼刺耳。

她有輕微的自閉症,雖然長得漂亮,卻始終不願意與他人交流,從收留她至今三年,都沒人聽她開口說過一句話。大家懷疑,這個女孩可能是個啞巴。這也導致不少上門領養的家庭在聽院長介紹完後,沒有選擇她。

這個十歲的小女孩在大人們眼中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就好像一尊雕像,每天只會靜靜的坐在一個地方發呆。

千束一直記得,她人生徹底改變的那天,是個春暖花開,櫻花紛飛的日子。

那天,她正安靜地坐在櫻花樹下看書,但和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一個男孩字闖進了自己的小小世界。

“你爲什麼不去那邊領餅乾?我媽媽烤了很多曲奇哦。”

小男孩年紀和自己相仿,他的肌膚吹彈可破,一雙黑亮的眼睛看起來炯炯有神,很討人喜歡。

千束安靜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便扭過頭不再說話。

“你怎麼不理我呢?你在看什麼?”小男孩並沒有生氣,而是笑眯眯的湊到了她的身邊,仔細盯着她手裡的童話書看了看:“咦,你看得懂中文?你是中國人嗎?”

千束點了點頭。

“你好,我叫謝雨軒。”小男孩這次不再說日語,而是換成了一口流利的中文:“我的爸爸媽媽也是中國人,只不過因爲工作關係,我們家才搬到日本的。”

千束這次連任何表示都沒有,她翻着手中的書,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而那個叫謝雨軒的男孩在她身邊呆了幾分鐘,大概是覺得無趣了吧,很快,他便跑走了。

千束早已習慣,對方的離開讓她覺得輕鬆不少。

她討厭和人接觸,討厭和人有交流。

然而,就在她以爲對方再也不回來糾纏自己之際,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出現了。

“給,我媽媽做的餅乾。”男孩喘着粗氣,一張小臉通紅。看樣子,應該是來回奔跑所導致的。

千束有些詫異的擡頭,而謝雨軒見對方遲遲沒有動作,索性一把拉過她的手,將餅乾放在她的掌心:“嚐嚐吧,這個很好吃的!”

千束猶豫地看着手掌中那塊小熊形狀的曲奇,在男孩充滿期待的注視下,她終於擡起手,輕輕咬了一小口餅乾。

“怎麼樣?好吃嗎?”男孩見她面無表情,不禁緊張了起來。

“謝謝,很甜。”

如果院長在這裡,一定會驚訝的叫出聲。他認爲是啞巴的女孩子,竟然開口說話了!

“我就說吧!”男孩在聽到對方的誇獎後,似乎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頓時笑得眉眼彎彎。

在千束的注視下,他飛快掬起了草坪上掉落的櫻花瓣,隨後走到了女孩子面前。

他踮起腳,將那些花瓣灑在了她的頭上:“不過我覺得跟餅乾比,還是你更甜!”

櫻花飄落,千束呆呆的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小男孩,兩顆豆大的眼淚順着眼角緩緩滑落。

在自己眼中一直都是灰色的世界,在這一瞬間,恢復了它原有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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