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諾和蘭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葉西的視線之內了。
而讓葉西詫異的是，她所處的位置果然如法諾所說的那樣，隨着蘭斯的離開而漸漸有了一點光亮。
雖然比不上外面的陽光燦爛，但也足夠她看清楚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了。
此刻她正站在教堂的中央。
只是這座教堂確實已經是破敗了，原本該有的一排排長椅大部分都不見了，剩下的小部分要麼橫七豎八的倒着，要麼就只剩下了一部分，給人一種格外蕭條的感覺。
而在葉西的前方，居然還是一片黑暗！
葉西抱着葉寶大着膽子又往前走了幾步，結果並沒有出乎她的預料，她依然什麼都看不見！
也就是說，這裡致命的黑暗是由蘭斯帶來的，而離他稍遠一些的地方光線就會稍微好一些。
爲了應證自己的想法，葉西便往回走去。
果不其然，越往外賺外面的光線就越足，走到教堂門口的時候，差不多已經跟外面沒有什麼差別了。
葉西走回到教堂中，一個人獨處着，讓她終於有時間和心思考慮目前詭異的狀況了。
最重要的一點應該毋庸置疑了——蘭斯不是人類。
至於他是什麼物種葉西並沒有興趣。
她關心的是，蘭斯既然不是人類，那肯定不會用人類的手段來救葉寶。
那他會怎麼做呢？
他之前也說過，他應該可以讓葉寶醒過來。
但對於葉寶醒過來以後的事卻不好說。
難道是說葉寶醒來之後會出什麼問題？
不會是變成和他一樣的存在吧？
說實在的，她一直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宅對於鬼啊其他物種這樣的存在一直是不大相信的。
可現在真真實實的看到了，接觸到了，已經讓她不得不相信了。
但她心裡還是有些排斥的。
至少，她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變成那樣，她心裡真的很難接受啊！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蘭斯告訴她，救葉寶的辦法就只有這一個，她真的會很爲難啊……
也不知道蘭斯和法諾在裡面會說些什麼……
葉西低頭看看懷裡沉睡的葉寶，心思紛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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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諾隨着蘭斯穿過教堂的後門，來到了另外一個空間。
這裡同樣黑暗，法諾也僅能看清眼前的蘭斯而已。
“你確定你要讓我救那個孩子？”
蘭斯看着法諾，面目清冷的問道，讓他那原本柔美的氣質頓時少了很多。
法諾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剛纔應該也瞭解過那孩子的情況了，你覺得憑藉人類現有的能力，可以救活他嗎？”
如果人類有辦法，他其實還是傾向於人類的。
畢竟，蘭斯的方法後遺症太過嚴重，他害怕葉寶會承受不了。
蘭斯緩慢而堅定的搖，“依我看，對於那孩子的情況，你們人類能做的只有等，不過我也不排除會有奇蹟的發生。”
法諾微微蹙眉。
照蘭斯的意思，若是依靠人類的醫學技術，那葉西就只有揣着希望和絕望慢慢等待的份兒。
他想，這並不是葉西想要的。
“那如果由你來動手，結果會怎樣？”
“首先我要問你，你是希望讓我用當初救你的方法救那孩子，還是直接……”
“用救我的辦法。”
法諾似乎有些不耐煩的打斷蘭斯的話。
蘭斯也不生氣，微微挑眉說道：“即使是這樣，如果用我的血，我也很難保證他不會變成我這樣……”
“你什麼意思？”
法諾眉頭皺緊，表情嚴肅的問道。
“你當初好歹有15歲，抵抗能力也非同一般，你喝下經過淡化的我的血，才能夠恢復過來，現在要救這孩子，如果也跟當初一樣，他現在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我很難保證他的身體不會被我的血侵蝕，也變成一個吸血鬼……”
蘭斯淡淡的分析道。
嗯，沒錯，蘭斯就是個吸血鬼。
法諾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那還有其他辦法嗎？”
“有。”
蘭斯回答得很乾脆。
法諾臉上又燃起希望，問道：“怎麼做？”
蘭斯定定的看着法諾，暗黑的眸底彷彿藏着無數波濤洶涌，一字一頓的說道：“用你的血。”
“我的血？”
“對，你當初喝下了我的血，我的血會在你的身體裡一直存在着，再加上你身體裡原本的人類之血，所以比起簡單的淡化我的血效果要更弱一些，就可以不讓他變成吸血鬼，同時也可以救活他。”
法諾一聽，臉上的擔憂頓消，甚至是有些激動的說道：“那就用我的！”
蘭斯一看法諾居然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甚至可以說是躍躍欲試，臉上頗多疑慮。
接着又說道，“不過，雖然可以救活這孩子是毋庸置疑的，但我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嘗試過，我不知道夾雜了人類之血之後，會不會帶來其他的副作用。”
法諾剛纔滿滿的熱情登時又完全消退了，愣愣的問：“你說的副作用是什麼？”
如果是帶來其他嚴重的問題，葉西那丫頭一定也不希望這樣吧？
現在的葉寶是沉睡着。
若是醒來後還要受其他折磨，那對於葉西母子倆來說，都是一種更加殘忍的折磨！
“這個我不大清楚，不過應該問題不是很大，畢竟我的永生之血原本就是可以剋制你們人類身體的疾病等問題的。”
雖然蘭斯這樣說，但法諾還是不大放心。
看來還是得跟葉西商量商量再說。
“那你先說說如果葉寶醒來之後還會有其他的什麼問題嗎？”
先把所有的情況都弄清楚，再讓葉西回去後好好考慮考慮。
“當然有。”
蘭斯這乾脆的三個字，讓法諾的心一涼，靜靜的聽着蘭斯繼續說道：“你自己應該很清楚，用這種非正常的手段救回了生命，是需要在以後的日子裡付出慘重代價的，和你一樣，這孩子起初在每個月都會受到一兩次錐心刺骨般的折磨，而且，我必須再重複一次，這孩子現在幾乎沒有什麼抵抗力，他絕對不可能像你一樣完全用肉tǐ扛下這些折磨……”
法諾面色凝重的沉思着。
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你的意思是，在葉寶的抵抗力增強之前，他在每次受到折磨時，都必須像你最初救我時告訴我的那樣——要喝你的血？”
“差不多是這樣，不過我之前就說過了，他一喝我的血絕對馬上變成吸血鬼，所以，他要喝的，是你的血！”
蘭斯說着，看向法諾的眼神愈發的凌厲。
“也就是說，如果每次葉寶受折磨的時候，只要喝我的血，就可以安然度過了？”
“對，而且也不用擔心會變成吸血鬼。”
“如果不喝呢？”
法諾倒不是怕把血給葉寶喝，而是怕葉西和葉寶會排斥這種做法。
畢竟，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行爲！
“不喝？不用說可能，那孩子一定會活活被痛苦折磨而死……”
蘭斯的聲音輕輕的，幽幽的，彷彿來自地獄一般那麼的冷。
讓法諾都忍不住渾身打了個顫。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反倒是害了葉寶，還讓葉西更加痛苦！
法諾沉默了，仔細的考慮蘭斯剛纔所說的話，良久，擡眸看向蘭斯總結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想讓葉寶醒過來，保險的辦法就是喝我的血，但是也會伴有一些你也不清楚的副作用，然後葉寶醒來之後，每次受折磨時也必須喝我的血，才能緩解？”
“對。”
蘭斯點頭道。
法諾又想了想，說道：“那這樣吧！我先去跟那丫頭商量商量，看她是什麼態度。”
蘭斯再次點頭，看着法諾轉動輪椅往外走去，又突然叫住他，說道：“難道你一點都不爲自己考慮嗎？”
法諾停下動作，轉頭看向蘭斯，似乎沒太明白他的意思：“你說什麼？”
蘭斯走上前，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疑慮，“你要知道，如果真的按這種辦法來做，那孩子就算每個月只要受一次折磨，你每月就必須給他提供一次血，這樣連續每個月的供給，而且要一直供給到他27歲，你知道你作爲一個人類，會有什麼後果嗎？”
法諾聽完蘭斯的話，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卻沒有蘭斯所料想的那種害怕神色，反而還掛着淡然的笑容，說道：“我相信葉寶那孩子長大後也會像我一樣堅強，可以抵抗住那種折磨的。”
如果真的這樣做了，等到葉寶年紀大一些，他也不打算一直瞞着葉寶。
到時候將實情告訴他，相信他也會像他當初一樣，選擇用自己的身體和意志力來抵抗那非同一般的痛苦！
當然，如果法諾到時候覺得葉寶無法做到，自然也就不會告訴他。
至於他的血，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繼續提供。
這一點，似乎從一開始知道需要他的血時就已經被他無意識的忽略了。
潛意識裡似乎有這樣一種想法：只要能夠救活葉寶，保葉寶的平安，看到葉西的笑容，即使要抽乾他身體裡所有的血，他也在所不惜……
蘭斯蹙眉默默的看着法諾，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說道：“還有一點忘了跟你說，我之前告訴過你，那種折磨會在你27歲的時候結束，但是如果那孩子要喝你的血，也就意味着你身體裡我永生之血的成分會越來越少，到時候，你那應該是今年剛停止的折磨又會重新開始，而且，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蘭斯這句話終於讓法諾的臉色變了變。
一想到每年每月要經受的那種折磨，一種極端的恐慌就從他的心裡散發出來。
那種折磨，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
就好像有無數鈍器在一點點慢慢的割着自己的身體，比凌遲還要來的痛苦！
不過隨着年齡的增長，以後受折磨的頻率會越來越低。
從最開始每個月一到兩次，直到最後一年只有一兩次。
到現在，他已經是28歲了，那種折磨終於徹底離開了他！
那種在極端的痛苦中巴望着自己趕緊到28歲的感覺，讓人覺得如此的絕望。
有幾次，他甚至懷疑自己就要抗不過去，就要死在這種極端的痛苦中了！
而現在，他好不容易纔熬了過來，竟然可能還要再次受折磨。
而且這次的折磨可能還是無限期了，就算是堅強過人的法諾，也還是忍不住的有些膽寒。
蘭斯本以爲法諾會有所退縮。
卻不料，那份恐慌很快就從法諾的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蘭斯所不懂的表情——
那淡淡的笑意，讓蘭斯想到了一個詞：視死如歸。
“沒關係，12年我都扛過來了，再來幾個12年又何妨？更何況，我的身體現在對那種折磨都已經有免疫力了，每次就好像做了一個噩夢一樣就好了，呵呵……”
法諾風輕雲淡的說道。
（影子這裡下雪了，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