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寸丹心
甄府大宴當天，顧予初起了大早，竟然費起心思打扮起了自己。她也不知怎的，竟然希望自己此次出現在東啓世家貴族的視野裡形象是美麗且難忘的，或許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她從櫃子裡找出了那件自己很喜歡但又覺得太過於招搖的雪青色裙子。
裙子的材質是最上乘的蟬翼薄紗，單看顏色極淡，多層重疊之下，雪青色才暈染出來，明暗錯落；裙子領口繡着同色系的藤蘿花紋，以水晶寶石作爲點綴，與束腰上的三枚紫色珍珠相呼應，裙襬至腰間秀着無數條銀絲的水波細紋，裙面參差層疊，但絲毫不顯臃腫，特別的好看。
她還給自己梳了別緻的髮式，拔掉了那枚素簪，插上三隻月光石流星步搖，額上點了金色的花鈿。
顧予初仔細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覺得好好收拾一下，好像看起來也沒有比妹妹差了很多。
蓮生推門進來，看到了如此好看的王妃，一時間也是愣了神。
“哇，王妃今日好美啊！”
她不禁感嘆，但沒過一下又跑出了門外，又瞬間跑了回來，大聲說道：“太陽沒從西邊出來啊？！”
顧予初哭笑不得，不過也難怪，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太正常。
“你不是總是說我沒有王妃的樣子麼，我改我改。”她心情不錯，開起了玩笑。
“噓，可別讓王爺聽見，小的可沒有那個膽子。”蓮生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趕緊擺了擺手。
“今日你隨我去甄府，聽說他們府上小廚房的豆腐塞肉最是好吃，到時候多吃一點，這個王爺可管不着。”
“好好好。”
一聽到吃的，蓮生不住的點頭，開心的忙活起來。
用完了早膳，顧予初等在前廳院子，讓蓮生知會顧予心和顧帆速度快一點。而她自己卻一個人立在槐樹下發着呆，細風拂過她發間的月光石步搖，叮噹做響。
正巧，啓幀監察巡防路過家門口，也不知怎的，他就想回家看看。結果，便看到了當下這一幕。
一時間，他覺得長大後的顧予初真的是美極了。
他也見過很多絕色佳人，有小家碧玉、有豪門淑媛、有將門英姿、更有異域風情，而顧予初貌似和她們都沾不上什麼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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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嬌豔欲滴的花朵或是堅韌不催的荊棘，她更像是山林間一株倔強的白及草，不與繁花爭豔，不同叢木鬥強，也不用別人欣賞，更不需他人憐惜，只是捧着炙熱的心卻靜默的就好似並不存在，也正是這樣的她讓自己如魔怔般的被吸引，不可自拔。
顧予初轉頭看見怔怔的站在門口啓幀，溫柔的笑了。
“怎麼這個時辰回來？”
“巡防路過門口，就進來看看。”
啓幀被溫柔的顧予初看的竟然有些緊張，於是趕緊轉移話題。
“怎麼就要去甄府赴宴麼？”
“嗯，在等予心。”
“用我陪你麼？”
啓幀滿眼期待，若是她願意，自己必然放下一切公務，不管是否需要避嫌或是什麼閒言碎語，只爲讓她歡喜、被她需要。
“王爺想偷懶？”顧予初咯咯的笑了起來，“還是想讓天下人都笑您是小尾巴？”
“偷懶？小尾巴？”面對這樣別緻的評價，啓幀也是無奈的笑了。
“不對，是要罵我紅顏禍水，狐媚夫君了。”
聽到夫君二字，啓幀內心抑制不住的歡心雀躍，這還是她第一次承認自己是他的夫君。
顧予初察覺到自己的失言，但又不好辯解什麼，只得躲避着他炙熱的眼神，無意間瞥見他微微發皺的領口，便自然而然的走向前，伸手爲他理了理衣襟。
啓幀低頭看着如此乖巧溫順的她，心中溫暖盪漾，又說不出的慌張。
他緊握住她還沒來得及收回的雙手，然後拉她入懷，呼吸着她頸間淡淡的香草氣息。
“姐姐，幀哥哥。”
站在旁邊有一陣子的顧予心，忍了半晌還是叫出了口，顧帆則在一旁側頭摸着鼻樑，不敢多看。 啓幀皺了皺眉頭，見有人來了，只得不捨的放開她。顧予初低頭淺笑，絲毫不覺得難堪。
“王爺，您還是去忙吧，我們傍晚也就回了。”她說道。
“嗯。”啓幀悶聲迴音，但並沒有走的意思。
幾個人就這樣站在院子裡，空氣裡的尷尬凝滯。
“顧帆。”實在是耗不住了，啓幀這纔開口吩咐着。
“屬下在。”
“保護好王妃和側妃。”
“是。”
“幀哥哥，我們又不是去賊窩。”顧予心見啓幀如此鄭重其事，不解的嘟囔道。
被這樣一說，啓幀也覺得自己多此一舉，於是挑了挑眉，重新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回道：“本王還有公務，沒空理你們！”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出了王府。
顧予初此時才卸下了微笑，表情凝重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隨後，她們三人帶着蓮生也出發去了甄府。
馬車裡，顧予心仔仔細細的盯着姐姐看了又看，似乎有話要說。
“看什麼啊？”顧予初被瞅的有些緊張，不自覺低頭也跟着打量下自己。
“姐姐，你有心事。”
“什麼心事？”顧予初苦笑。
“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你就是有心事。”顧予心篤定的說道，女人的感覺從來都是敏銳的不講道理，“姐姐，你若是心裡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呀。”
“嗯。”
顧予初心虛的點點頭，拉住妹妹的手，無限感傷。
真相如此殘酷，她實在不忍將妹妹也拖到這個深不見底的煎熬中來，也許這樣，她們姐妹中才至少還有一個可以毫無顧忌的永遠陪在他身邊。
“姐姐，你若是爲了南溪的肚子，就真的沒有那個必要。我覺得吧，大家都是女人，她能生你也可以啊。”
上一秒還沉靜在無盡的悲傷之中的顧予初，下一秒就被噎得差一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這樣也好，顧予心滿腦子都是關於啓幀的一切，哪裡還有心事琢磨別的，更不要是當年的舊案了，就讓她一直輕鬆的生活下去吧。
“你生你生。”
顧予初翻了翻白眼，打趣道。
“話說好了，我若是真有他的孩子，姐姐你可別傷心，也別怪我，我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我不想你因爲我而過得不舒心。”顧予心眼睛溼潤，說的小心翼翼。
“怎麼會呢？！”聽到妹妹的一番心裡話，顧予初心裡很不好受，甚至內疚以前自己那些藏於心底與妹妹相關的醋意和不平。
“哪怕有一點點委屈我都不希望看到，可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爲我自己也是一樣。”
顧予心很是誠實，這天底下沒有哪一位女子可以如此坦然的面對丈夫的離心和偏愛，她也不例外。
顧予初被說的無言以對，她是真的很佩服妹妹的坦誠，相比之下她自己真的是虛僞至極，對啓幀藏着愛意，對予心裝着大度，有的時候自己都分不清哪些笑容是真，哪些恭維是假。
“姐姐，我是真心希望我們三個都可以開心的，雖然我有時候忍不住會嫉妒會難過，但也就是一會兒的時間。真的！所以我能體會你的一切，你有心事千萬別憋在心裡，這樣會越來越不開心的。”
“謝謝你，予心。”
顧予初看着一臉真誠的妹妹，眼淚在眼中打轉。可她大概永遠都不能成爲自己想變要的那一種人，但她仍感激，感激妹妹對自己毫無保留的真心坦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