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只是一朵蓮！
種蓮人，一直在看着我們！而我現在，不想再做傀儡！滄海的話，在蘇墨的腦海裡，如似天雷一樣滾滾炸開。
蘇墨心中最大的魔障，是滄海，是阿木，不是任何人！所以，滄海的話，對蘇墨的衝擊力最大。
那一刻，蘇墨的雙目微微有些血紅。
同時，他的臉色慘白，雙拳緊握。他肩頭的小白豬的眼中，露出恐懼。因爲，在它的記憶中主人從來沒有過那樣的情緒波動。
蘇墨丹海內，大浪潮汐，直卷萬丈。
九龍仙台嗡嗡作響！
仙台上，那尊蘇墨的青衣化身，散着無盡的青芒。諸生諸世，那絕對是蘇墨情緒最不穩定的一刻。
不過，蘇墨還是儘量地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滄海的選擇，讓他不能接受。
他寧可滄海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他們爲彼此的信念而戰，也不願意滄海心灰意冷般地入了凡道。
那樣，蘇墨會感覺孤獨，甚至生出一絲絕望。
滄海，還是看着蘇墨不再說話。
此時此刻，唯有他最明白蘇墨的心理，所以他還要給蘇墨一個緩衝的時間。滄海的面色，很是平靜。
又不知過了多久。
蘇墨才緩緩地擡起頭，沉聲道：“滄海，你已經入凡了是嗎？”
“是的！”滄海緩緩地點頭，“這道神念，是我最後的存在。我和綠魂，都已經入了凡道。我們不會再修行，不會再登仙境。”
“呵呵！”蘇墨看着滄海道，“你在騙我！那不是我認識的滄海。”
滄海笑了，笑得很無奈，很愧疚。
“幽冥，綠魂連神念都沒留下。我沒有騙你！凡道，很好！修行久了，拋開一切。過一世，真正的凡夫凡婦的生活，很好！”
滄海的語氣裡，竟然帶着一絲希冀與喜悅。
“凡，有什麼好？”蘇墨冷笑道，“尊者，尚且爲蓮花上的螻蟻，那麼凡人連螻蟻都比不上。當年，魔郎修仙、魔、凡三生訣。可是，歸根結底，他還不是一個仙！凡，只是通往仙的手段與圓滿罷了。”
“可是，你根本不用。你我本身，就是一種圓滿！”
“我不是爲了圓滿！”滄海搖了搖頭，“我是爲了自由。”
“爲了自由？”蘇墨冷笑不已，“仙不自由，凡能自由？凡，就不是傀儡嗎？”
“放開一切，無非從生到死。”滄海淡淡一笑，“尊者，動輒萬載；凡者，不過百年。但是，本質上都是一種流逝。”
“脫去仙身，也同時脫去了萬千苦難。凡，不必再管天上事，只問三餐！做傀儡的資格，都沒有了。何談傀儡？”
“你？”蘇墨目視滄海，簡直無話可說。
“幽冥，你我永遠都是正與反！”滄海笑着道，“我們的選擇，似乎永遠不同。”
蘇墨沉默，他只是逼視滄海。他似乎想看出什麼。
但是，滄海的神色從容。
滄海的選擇，他永遠不懂，就像當年。滄海追求永生，他選擇輪迴。他們的確一直不在一條路上。
道不同，何謂謀？
可是，他們就是這樣奇怪地站在這裡。
“也罷！”蘇墨冷冷道。他什麼都沒有再說，或者他什麼都不想再說。
滄海一笑。
然後，滄海環視了一下整個墓葬。
這個時候，蘇墨纔有機會也隨着滄海的目光，仔細地看了看這奇異的墓葬。
墓葬的中心，便是滄海站着的位置。
他腳下，乃是一個小型的圓臺。
那是由一塊黑色打磨而成的圓臺。那種黑石，蘇墨見過。但是，滄海腳下的這一塊，似乎比之前他見過的那些黑石色澤更暗，也更光亮。
從內部看，墓葬的直徑大概只有十丈左右。
這比在外面看核心墓葬小了很多。
周圍，一共有九個隧道的入口。蘇墨知道，那對應着九道門。墓葬的洞壁上，則全都是各種各樣的符文。
每一道符文，都有斷人生死的力量。
這座墓葬，看上去有些空空如也。
沒有棺槨，沒有葬品。
那一刻，蘇墨不由眉頭一皺。
“滄海，你與綠魂既然已經決心入凡，又何必建了這座墓葬在此？裝神弄鬼嗎？”蘇墨不屑道。
“呵呵，仙緣未了！這座墓葬，是留給有緣人的！”滄海道。
蘇墨冷然未語。
“幽冥，你隨我入凡如何？”滄海戲謔一笑。
“呵呵！”蘇墨目視滄海，緩聲道，“滄海，你瘋了。我不是你！”
“哦？呵呵！”滄海不以爲意，“那就好！我把這裡的一切，留給你。”
“什麼？”蘇墨一挑眉。
“三界的力量！”滄海的神色微微一正，“幽冥，你不是想知道。當年，星河時代的一切嗎？在我腳下的圓臺裡，可能會得到答案！”
“嗯？”蘇墨看着滄海腳下的黑色圓臺，目光微凝。
“因果輪盤，當年已被阿木打破。我們已經沒有力量，讓它復原。因爲，我們不是種蓮人。但是，我搜集到了它在星河內的一些殘片，凝而爲輪！”
滄海的目光在蘇墨身上一掃而過。
“你體內已經有了部分殘片，但是那些都是三界時代的。而我腳下的，可能會恢復你星河時代的記憶。”
“當年，你以蕭落之身，爲星河戰死！……”
“滄海，我想問，當年你在幹什麼？還有，其它的尊者何在？魔郎呢？他們都很強大！”蘇墨打斷了滄海。
“強大？”滄海搖了搖頭，“強大永遠是相對的！三界之內，最強大的永遠是你我。因爲，我們擁有三界最本源的力量。”
“可是，那也抵不過一藏之力。因爲，一藏的界蓮要勝過星河的界蓮。那不是同級的力量對抗。你不記得當年封印惡魔之花嗎？”
“最後封印他的其實不是我們，而是離水帶來的一藏之力！在異界之力面前，當年的諸位尊者，恐怕寸步難行。魔郎，天縱奇才。他要護住他身邊的人輪迴，恐怕都勢比登天！”
“強大如青白之光，我想他們都會支撐不了多久！界蓮融合的力量，遠超你我的想象。那是一種碾壓之勢！”
滄海的語氣低沉。
蘇墨皺眉聽着，他相信滄海的話。
因爲，他曾經聽於無極說過，青白之光真的瞬間就覆滅了。青魔子、刑飛在三界時代那甚至是可以殺尊的存在。
他們是天棺！
可是，那又如何？
“因此——”滄海頓了頓語氣，然後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種不可言說的笑容，“在星河破碎的前夜，我和綠魂在離夢星上痛飲了整整一夜！”
“醉生夢死！”
那一刻，滄海愴然一笑，眼中竟然有一滴噙淚。
滄海的痛，即使幽冥，也不能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