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退後！”
葛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頭怪物已經奔跑過來。
蜃界之中，太極懸空，面前光影隨着那輪太極的轉動，重複變換，若隱若現之間，葛戰與那頭怪物鬥在了一起。
“龍蓮！”
“離火！”
“閻君拳！”
“青蓮！”
“孽鬼！”
“龍不眠！”
“魁山有虎生地火，大威天龍伏陰羅！”
六式龍術！
“晁震！！臨江還不是你能撒野的地盤！！！”
龍吟虎嘯，自胸腔擠出，葛戰招式勢大力沉，鬥宗之人，精神力是短板，要破晁震的蜃界，只能在蜃界中將其打敗！
喝——！！
轟——
那頭太極魔被打中，葛戰的拳頭巨錘一樣砸到他的身體裡，身上穢蠕一樣的黑線受到重創，觸鬚一樣翻卷扭動，但是晁震不退反進，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葛龍頭，你果然老了，這是在給老道撓癢癢嗎？”說着，兩隻拳頭砸下，葛戰被砸入地下。
轟——
土浪涌動。
嗡——
以太極魔爲中心，一陣波動如同漣漪一樣擴散開來，周圍的場景霎時變化。
蜃界，地利！
面前，是一個道臺。
腳下，是一片森林。
這裡，自然是道場。
晁震的道場！川蜀——酆都觀。
蜃界中二人打的狂風激盪，楚道、景三生、余月弦三人將秦昆護在中心，不敢有半點馬虎。
蒼山牧野，道臺上老頭身形矯健，動作兇猛，葛戰一拳，將太極魔的腦袋打入地裡，所有人腳下出現巨震。
“又見到葛師叔的的龍術了……”
餘黑臉呆呆地看着葛戰，再看看身邊，彷彿自己三人才是老頭一樣。
楚道握着天痕燈，不遠處的打鬥場景盡在火中。
“葛師叔呼吸頻率很低，不會有事吧？”楚道發現晁震從地裡爬出來，握住葛戰使勁砸摔，表情有些擔心。
景三生最爲自信：“那叫呼吸綿長，放心吧，師叔還沒用全力。”
“沒用全力？！”
楚道、余月弦倒吸涼氣，鬥宗道術大多是近身，他們也看不懂裡面的門道，但聽景三生說葛戰沒用全力，這就有點驚訝了。
在他們看來，彷彿下一刻，葛戰、晁震兩個人之一會死一樣。
景三生不再去看葛戰二人，很明顯，二人都不敢使出全力，這也不是一次打生打死的鬥法。他回頭看向秦昆，卻發現秦昆在一旁扣扣索索，不知道做什麼。
“秦黑狗！我師叔替你擋災，你居然有心看螞蟻？！”景三生氣急敗壞。
秦昆現在和沒事人一樣蹲在地上，那種動作不是在找螞蟻窩，就是在找隱形眼鏡，雙手還在不停地摸索。
秦昆被打斷，露出不滿：“景老虎，我在家待得好好的，你們趕過來壞我好事擾我清淨，我招誰惹誰了？”
景三生嚴肅道：“晁前輩要去龍槐鬼市帶走一隻惡鬼！若不是礙於和上代陪天狗的約定，我們肯定攔不住他！”
我靠……惡鬼而已啊！！鬧這麼大的陣仗？它是聖靈還是神獸？
“帶走就帶走唄，鬼市成百上千的鬼，少一隻又能怎樣？”
“不能帶走啊！”
“爲什麼？”
景三生苦笑：“他快成屍衣了，你看不出來嗎？那隻惡鬼極其詭異，如果被他帶回去吃掉，我保證晁前輩最後一抹神識肯定得滅！”
屍衣？！這麼嚴重？
秦昆一怔，屍衣就是行屍走肉，一般陽魂在，陰魂沒的人是標準屍衣，這些人差不多是陰魂剛死的死者。
在魂堡見到的那些喪屍，也算是低級屍衣。
可是秦昆就納悶了，晁震說話條理清晰，邏輯分明，101歲的老道，氣質和張三丰神似，他見到最爲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就是他了，怎麼突然間就變成屍衣了？
楚道面孔變得模糊，模糊的面孔裡，聲音帶着顫慄：“景師弟！你是說那些被晁前輩吃掉的陰魂碎片，在侵蝕他的神智？！”
“對，畫皮仙情緒極其不穩，他有人格分裂。就是那些髒東西造成的！”
景三生這才把葛戰不願讓他入住魁山老宅的事情說了出來，人格分裂，就是平素所說的走火入魔！！
嘶——
走火入魔，那代表泯滅人性，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弄不好，這位超一流的捉鬼師，會成爲生死道的魔星！
砰——一個人影被砸下，正是葛戰的。
葛戰擦了擦嘴角的血，摔的有些狼狽，晁震哈哈大笑：“葛龍頭，你們沒人打得過我，把那隻鬼給我，可說得過去？”
“晁震，你已經走火入魔了！！！再吃掉那個傢伙，人性就徹底淪喪，你不要自誤！！！”葛戰大吼。
“我沒有！！！”晁震嚴肅訂正，“我持酆都法，着太極袍，所追求不外乎陰陽和諧。酆都法有云：世間萬物，否極泰來。你以爲我會泯滅淪喪？荒謬！有了那顆定心丸，我的道心纔會更穩固！！！”
當年楊慎從酆都觀帶走一隻鬼作爲鬼差，也作爲太乙九煉的臨身鬼，後來被晁震發現，一路追了過來，楊慎與他約定，只要他鬥法能贏自己，就讓他帶走。
當年那次鬥法，是平局。
按照約定，晁震灰溜溜地回去了，並再約一戰。
不過，沒等到下一戰開始，楊慎就去世了。
礙於生死道的規矩，畫皮仙不好將那隻鬼要回來，這些年一直耿耿於懷。
秦昆是聽出來了。
又一個修道成癡的人。
秦昆搖了搖頭，繼續摳摳索索。
這次，餘黑臉都看不下去了：“秦昆，這事可是衝你來的！你別跟沒事人一樣。”
秦昆蹲在地上，眼睛一亮：“衝我來的？那我接着。”
你接個屁啊！！！
餘黑臉心中咆哮，若不是自己一羣人跟來，你早就陪天去了！
楚道還算冷靜：“秦小友，你是發現了什麼東西了嗎？”
秦昆點點頭：“我的天眼術，剛剛突破了。”
道術分五級：初窺門徑，小有所成，融會貫通，爐火純青，登峰造極。
秦昆的天眼術，小有所成時，領悟到‘破障’，就在剛剛那一刻，達到了融會貫通。
技能沒任何變化，也沒多沒少，但是秦昆霎時間，發現自己的視力，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這種清晰是一種質變，不再拘泥於看到的東西有多麼高的辨識度，而是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葛戰血魄氤氳的氣息、晁震的靈力走向、楚道的燈中亡魂、景三生的血液流動，以及餘黑臉的符術靈氣。
一切的一切，雖然很模糊，但是他的眼中，多了很多看不到的東西。
整個世界，有了它固有的輪廓。
而且，這個蜃界，秦昆也看到了一些不尋常。
譬如，面前的地上，有一處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