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緬懷與清算

C國紐約,中國上海,俄羅斯莫斯科,法國巴黎,印度孟買,東古帝京……世界各地,凡是可以集聚起人的地方,都人山人海。

所有地方都無一例外設有戶外屏幕,超大型、大型、中型、小型,不拘一格。

這些屏幕上無一例外都播放着同一部影片。

影片的長度只有11秒。

內容史無前例。

情節扣人心絃。

人物可歌可泣。

價值無可估量。

總之,這部影片的地位至高無上。

這部影片被要求無限次地回放,時而,人們要求慢放,時而,人們要求在某個畫面定格。

每當畫面定格時,揮着綵帶的人們、喝着啤酒的人們、唱着歌的人們都會停下來,全神貫注地盯着屏幕數數。

“一、二、三、四、五……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

每當數完一次“四十五”,人們便又掀起一輪歡樂狂潮,一浪高過一浪。

與大多數人的歡樂相比,身處C國老家農場的布萊尼卻顯得孤單落寞。

他正一個人坐在草坪,旁邊放着一堆喝光的啤酒罐。

突襲天蠍人基地後,總統親自特批布萊尼中將可以休假一個月。

布萊尼選擇回到外婆家的農場。

他想一個人靜靜。

事實上,布萊尼是最先看那11秒鐘影片的人之一。

那11秒影片,正是何汶詩和戴維最後時刻發送出來的。

通過紅外線拍攝的視頻,可以清晰確認核彈爆炸的瞬間,45個天蠍人全部都在!

人類可以確認這股意外侵入地球的天蠍人已經被消滅乾淨。

作爲此次行動的指揮官,他受到了總統的最高嘉獎。

可是,卻一點也興奮不起來,反而失魂落魄。

對於布萊尼而言,最希望得到的獎賞是,他心心念唸的何汶詩能夠在覈爆中奇蹟生還,毫髮無傷微笑着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這當然不可能!

所以對於布萊尼而言,人世間的一切獎賞都是無趣的。

布萊尼甚至有些埋怨中國的古詩人。

他們如同巫師那般饒舌的咒語,千百年後依然給予布萊尼強大的詛咒: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枯坐,什麼都不想。

不想海洋公園的第一次回眸。

不想大白鯊面前的颯爽英姿。

不想攀巖時的超越一躍。

不想躺在礁頂平臺的滿眼柔情。

從清晨直到黃昏,終是傷感。

所有人都不敢驚擾布萊尼。

直到黃昏時分,81歲的外婆來到身邊坐下。

“你小時候最愛聽外婆講雅典娜的故事,常常聽得不想睡覺。”外婆微笑着看遠方,娓娓道:“我那時就問你,男孩子一般都愛聽阿喀琉斯,你爲什麼卻偏愛聽雅典娜女神?”

布萊尼癡癡地看着遠方,安靜地聽外婆講話。

外婆接着講:“我們可愛的小布萊尼悄悄告訴外婆,是因爲他已經愛上了雅典娜,長大以後要娶雅典娜爲妻。”

“外婆笑了,告訴小布萊尼,雅典娜是女神,凡人怎麼可以娶女神呢?”外婆微笑着講:“小布萊尼很幸運,後來真的找到他的雅典娜,而且雅典娜也愛上了小布萊尼。”

癡癡看着遠方的布萊尼,眼中竟自滑出兩行淚水。

“雅典娜的使命遠遠高於兒女私情。”外婆也有些淚眼婆娑:“我希望,小布萊尼能夠理解她,尊重她的決定,並以她的一切奉獻來鼓舞自己,切不可誤於癡情頹廢餘生。”

布萊尼再也忍不住,淚水滂沱如注,恣意縱橫,將這個錚錚鐵漢的一腔哀怨徹徹底底地宣泄。

在大洋另一邊東古國西部城市三江,等待情緒宣泄的則是一羣警察。

情緒宣泄的方式,不是淚水,而是清算!

清算天蠍人的餘黨!

以劉德柱爲首的羽嘉揚公司一夥人,爲天蠍人代言,爲天蠍人辦事,便是到了清算的時候!

對羽嘉揚公司的清算由國安部成立特別行動隊。

特動隊骨幹也是由國安部從帝京調來。

因爲三江警方曾對羽嘉揚公司進行過比較深入的調查,所以國安部將一直參與此案的羅鋼、陸強二人也納入特動隊。

羽嘉揚公司已完全處在警方佈下的天羅地網之中。

此時,天上武裝無人機從空中俯視、周圍大樓上佈滿狙擊手、樓下已被封鎖戒嚴、地下車庫也被堵住。

這份架勢,就算最頂尖的犯罪高手藏身在大廈內,恐怕也嚇得喪膽。

可羽嘉揚公司內卻一派安詳,彷彿外界的一切與它毫無關係。

特動隊隊長是來自國安部警官廖庭芝。

她決定親自帶領一隊人馬直奔劉德柱而去,並點名要熟悉基本情況的羅鋼和陸強二人同往。

進入羽嘉揚大廈,公司員工們看到全副武裝的警察成隊衝進來,一點都不驚訝,似乎這早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擡起眼皮看一眼,仍舊各幹各事,既不上前問詢阻攔,也不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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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庭芝用眼神徵求陸強的意見。

陸強道:“咱們直接到28層,看劉德柱在不在。”

一行人乘坐電梯直達28層。

出電梯,一眼看到劉德柱的秘書凌潔正站在電梯口。

“各位警官好。”凌秘書平靜而禮貌地說:“劉總正在辦公室恭候各位的光臨。”

廖庭芝與羅鋼、陸強對視了一下,暗自驚詫於羽嘉揚公司上上下下的從容淡定。

隨凌潔的帶領,衆人來到劉德柱的辦公室。

劉德柱正坐在辦公桌前處理事務,見來了警官,立即起身熱情地迎接上來寒暄,並吩咐凌潔準備茶水和咖啡。

“劉總不用客氣了。”廖庭芝表情嚴肅:“我們來,可不是爲了喝茶水的。”

劉德柱笑道:“這個當然,不過,既然來了,喝一杯也無妨嘛。”

廖庭芝冷冷道:“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茶也亦然,我想,你我之間並沒有知己這一說。直接把話說開了吧,我們今天來是要抓你歸案。”

“抓我?”劉德柱冷笑道:“我犯了什麼罪?你們憑什麼抓我?”

廖庭芝道:“你串通天蠍人,涉嫌危害國家安全,涉嫌危害公共安全,涉嫌反人類,隨便哪一條都可以抓你。”

劉德柱一聲冷笑:“流氓抓了小女孩,脅迫小女孩爲他買水買麪包,小女孩迫於無奈只得照辦。後來,警察打死流氓,不僅不安慰小女孩,卻說這小女孩因爲曾替流氓買水買麪包,就是流氓的同黨?”

廖庭芝冷冷道:“是不是被脅迫,憑你一張嘴說了不算,我們要對你及你的公司進行全面調查才能下結論。”

說完,廖庭芝轉身對羅鋼和陸強道:“我在這裡控制住劉德柱,你們二人各帶一隊全面搜查。我聽說,29層至第30層是他們的禁區,你們要小心一些,特別注意安全!”

聽廖庭芝說完,劉德柱神色略顯慌張。

“警官,我保證全力配合調查,現在就請把我帶走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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