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找屬下?”是夜,一個黑影,迅速的翻過窗戶,走進屋內。
在一道纖長的背影下跪下。
“本王找你來只想知道,百丞相對當年的事情知道多少。”容墨玉慢慢轉過身。
那雙精眸在黑夜中更加顯得閃爍。
“百丞相目前手中只有一枚玉佩,而當年的女孩至今沒找到。”黑影回道到。
容墨玉仰頭看着屋樑,薄涼的紅脣,微微張開:“本王要那枚玉佩,還有那個女孩的消息。”
閉上眼,容墨玉的眼前再次浮現,十六歲那年,岑巾親口告訴他的一個消息。
當時的他是那麼的震驚,而又那麼的痛心。
彷彿他就是一隻被別人捏在手上的棋子,只要將那層紙捅破,他便會立即上斷頭臺。
那個時候他是那麼的恐懼,曾經他是那麼期望太子的位置,而自從知道那個事情之後,他就只期望自己能夠好好的生活下去……
一輩子,平平安安的,做個小王爺,即便沒有那麼多的榮耀,功勳,都可以。
所以玄熙出生之後,母后便不再疼愛他,甚至連正眼都不朝他看一眼。
對他的一切都只是表面,每一次他獲得父皇的嘉獎時。
母后看向他的目光都帶着殺氣。
“王爺,那枚玉佩,早已被屬下掉了包,至於那個小女孩……”岑巾停頓了一下,好似有什麼話想說。
容墨玉立即睜開眼看着地下的岑巾說:“你跟在我身邊是最久的,本王最信任的人也就是你,那個女孩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了?”
岑巾聽容墨玉這樣說,也只能更深的低下頭去。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僅知道那女孩在哪裡,而且如今還是什麼樣的身份。
如果說出來他怕王爺接受不了。
“王爺,當年的那個女孩便是如今的百夫人。”岑巾難爲的說出口。
一臉雲淡風輕的容墨玉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張面容都迅速的陰沉下去,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你確定?”
“屬下確定,百夫人的實際年齡被當年的婆子謊報了,如今正是二十歲,和王爺同歲。”岑巾說完。
便感覺跟前的身影慌了慌。
“不可能……當年那個小女孩不是應該被送出京都的嗎?”容墨玉感覺他的胸口被鐵錘重重的鑿出了一個血口一般。
疼的他無法呼吸,就連血脈都在倒流。
“本該是這樣的,但是在十七年前,那個家庭遭受了一場追殺,而倖存下來的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後來被百丞相收養。”岑巾繼續說着。
岑巾每說一個字,他的心便劇痛的糾纏在一起,狠命的糾結着,將裡面的血肉都硬生生的擠了出來。
許久許久,紅脣艱難的開啓,那句話像是用鮮血匯聚而成,痛得不能自已:“本王知道了,你通知所有的紅箭衛,本王讓你們製造成一場意外,殺了百丞相。”
痛,心劇烈的痙攣收縮着。
他不想殺人,但是如今他沒有辦法,現在不僅僅關係着他一個人的生命,還有着另外一個人的。
而且那個人是他的最愛,不論輸贏,他無所謂,但是他無法將她輸掉。。
所以即便他知道百丞相是個不能殺的人物,而且殺他要冒着很大的風險,但是他依然選擇了這條路。
只有殺了百丞相,秘密纔會被掩藏。
永遠的埋藏掉……
“是……”岑巾回答,便悄悄的退下。
夜濃稠與墨,外面的寒風更是瑟瑟的颳着。
撲騰在窗戶上的風,嘩嘩的敲擊着窗戶,門窗。
而容墨玉此時的心情卻如同跌入谷底,被無數只毒蛇啃咬一般。
爲什麼會是她?
爲什麼偏偏是她?
還有那個家庭怎麼會無緣無故的遭受到追殺??是百丞相做的嗎?
亦或者是自己的母后?
容墨玉痛楚的揪着自己心的位置,彷彿那裡千瘡百孔,讓他無法呼吸,血液無法流通……
南陵王要去南疆賑災的消息,第二天就傳遍了朝堂,一方面皇子不同意,第二方面大臣不同意,總之上上下下都不同意。
都一致的認爲,南陵王有這個能力,但是卻眼睛失明,而且又有一年的時間沒有參與朝政。
但是皇上卻依舊堅持讓容墨玉過去。
本身這件事也不是打戰,只需要動動腦子,指指揮就可以了……
到了第二日,皇上便讓容墨玉啓程出發了。
到了當晚雪花便又再次飄了起來,起初很小,但是到了後半夜便下的大了起來。
“這天氣還真是詭異啊……”徐貞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的雪,直搖頭。
恐怕到了第二日雪便又將路給堵上了。
這給救災的隊伍,帶了?很大的不便。
容墨玉到了後半夜也直接醒了,根本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這雪下的還真不是時候。
容墨玉那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外邊的雪花飄落,一片一片,應接不暇。
“王爺,這場雪,恐怕一時半刻是停不了了。”徐貞緊跟在身後,手中提着個燈籠。
一陣風吹來,燈籠中的燈芯就直接被吹滅了。
容墨玉懷中抱着個湯婆子,身上穿着貂絨大衣,腳下踏着雪地靴。
寒風在耳邊肆虐,雪花飄蕩無清。
“王爺……”岑巾的身影卷着一層冰雪,跪在容墨玉面前身上的黑衣落滿了白色的雪花。
“何事?”容墨玉從毛絨的領口中探出頭來,看着跪在地面上的岑巾。
“平南往準備明日在大周路上埋伏刺殺王爺。”岑巾跪着身子,低着頭,一頭潑墨的長髮上沾染着白粒雪花,如不注意細看,還以爲那是滿頭的白髮。
容墨玉重又縮進了毛絨的領口:“知道了。”
岑巾沒有立即離去而是繼續稟報道:“驛站也來消息,北洋國的使者明日就能達到京都,之後是由百丞相親自接駕。”
容墨玉手中抱着那湯婆子,反覆摩擦了幾遍,低低的說道:“百家還有一位小姐還未出嫁吧?”
“是,百家二小姐百里如。”岑巾立即回答道。
容墨玉冰凝的脣角輕啓:“老狐狸……”
“本王讓你做的事如何了?”
“正在安排……”岑巾說道。
“那本王給你安排,找一件龍袍,偷偷放到百府中。”容墨玉低沉的聲音嗡嗡的從毛絨衣領中傳來,那雙深眸是那麼的陰暗。
岑巾擡頭望着容墨玉,沒有任何亮光的甬道,自然只看到那模糊的黑影,幾乎溶於夜之中:“屬下,明白了……”
岑巾說完,身影便瞬間與那黑夜相溶。
“通知兵部,辰時便動身,不需要等到天亮了。”容墨玉輕側過頭,身影一如既往的喑啞。
徐貞看了外面的大雪:“王爺,這麼晚,怕……”
“本王手上一點兒兵權都沒有,僅有的紅箭隊,全部都投身到了各個王府,皇宮還有府邸之中,你想讓本王和他硬拼硬嗎?”容墨玉冷聲說着。
徐貞低着頭:“王爺,你身後還有皇后娘娘呢,而且兵部侍郎,曉琪將軍,都與你交好。”
容墨玉的眸光一撇:“本王不想麻煩任何人。”
披風被寒風一吹,便輕輕的抖擻起來。
翠屏居外,?一大團一大團的雪飄落,堆砌着,讓這裡顯得更加的寂寥和荒漠。
離辰時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容墨玉卻將這最後一個時辰駐足在翠屏居門前。
雪也就跟着下了一個時辰,在腳下那層積雪已經將他的靴子淹沒。
徐貞頂着一把油布傘有些焦急的走過來:“王爺都已經準備好了……”說完又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那被雪封住的翠屏居:“要不,王爺就進去見一見百夫人?”
容墨玉露出緋紅的脣色,在白皚皚的雪地上顯得是那麼的豔麗,卻又帶着悽美的感覺。
手中的湯婆子早已沒有了溫度,握在手中只剩下手的冰涼,輕輕的朝後退一步,落在身上的雪,便輕楊的落下,紛紛揚揚。
進去……
他也想,但是他以什麼樣的身份進去呢?
他有相見她的一萬種理由,卻找不到一個去見她的身份。
閉上眼,那些蝕骨的痛便如夢囈般傳來。
“徐貞,等本王回來的時候,希望裡芷肚裡的孩子,不會再有……”容墨玉沉痛的說完這句話。
抱着湯婆子的手,在那一瞬捏緊了,生生的,仿若能將指甲陷入進去。
那麼的痛,如刀子在他的骨頭上摩擦一般。
這個孩子,他是非常的想要,並且深入骨髓的想要,可是他真的不能要。
徐貞黑耀的眸子頹然放大:“王爺,那可是你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