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節哀順變，不過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蘇乙有些不大確定的問道。
他一直都覺得瑤的記憶有問題，這妮子的年齡應該遠遠不止二十來歲的樣子，而且院長困居通天塔百年，應該也不至於冒着傷勢復發的風險，竄出大老遠去殺人滅口。
神算子分身早已勘查過通天聖地周邊，方圓百里之內人跡罕至，不像是存在過瑤所說的小鎮，即便當初院長下了狠手，或多或少應該也會留下一些痕跡纔對。
而再遠一點的地方，那就是神算子分身當初第一次接觸紫羅蘭老祖的時候，當時神算子分身距通天聖地有千里之遙，雖然沒有地毯式的搜查，但沿途所見，也不曾發現過疑似小鎮廢墟之類的地方。
除非事情是發生在百年之前，院長還未重傷坐困通天塔的時候。
“不可能，就算很多東西我都記不清了，但唯獨這件事，我是親眼所見，絕無虛假！”
瑤斬釘截鐵的說道，同時也稍稍放鬆了幾分，將深藏多年的秘密說出口後，她覺得就像是移開了心中的大石，內心終於不再那麼壓抑。
“呃，那會不會是長得比較相似的人？”
蘇乙還是有點不死心的問道，儘管他和院長接觸不多，但院長是個女兒奴的本質，他應該不會看錯。
這女兒奴再怎麼腹黑，再怎麼着也不會非得當着瑤的面殺人，何況還是瑤的生母。
“就是他，那張臉，那個氣息，我不會認錯的，那種混亂污穢的邪惡氣息，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瑤直接就急紅了眼，被遮掩在帽兜之下的雙瞳已是淚光閃爍。
深淵氣息？
蘇乙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蘇乙忍不住在心中琢磨了起來，秉承着大膽假設，小心推斷的原則，如果排除掉瑤記憶出錯的這種可能性，那蘇乙也就只能想到三種可能性。
第一種就是院長確實這麼喪心病狂，冒着傷勢復發的風險，也要離開通天聖地去殺人滅口，寧可在瑤的幼小心靈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創傷，也要殺了瑤的生母。
第二種則是晉淵的鍋，院長身上的深淵氣息來自晉淵，當年有沒有可能是晉淵易容成院長的樣子，然後去誅殺瑤的生母以及那個小鎮的居民？
第三種就更爲陰暗得多，會不會早在院長被晉淵重創之前，院長身上就已經有了深淵氣息的存在？
蘇乙有點心慌了起來，如果是第二種還好，畢竟當年晉淵有一人屠一國的戰績，假設瑤當初就是生活在冒犯星國邊境的那個鄰國，說不好還真是被殃及池魚的。
當初因月牙兒家鄉被滅而暴怒的晉淵，可是把那個鄰國殺得雞犬不留了。
不過瑤卻現在卻活得好端端的，是什麼讓她逃過了一劫？
至於瑤作爲院長的女兒爲什麼會流落在外，還有晉淵爲什麼要頂着院長的臉去殺人，這兩點倒是沒有困擾到蘇乙。
院長年輕的時候喜歡四處遊歷，播種天下也是有可能的。
再聯繫到深淵的栽贓風格，上回莫名其妙還給神算子栽贓，那晉淵當年讓通天聖地背鍋，那也是完全說得過去的。
但如果是第一種和第三種的話，前者只能說明院長已經滅絕人性了，後者則連蘇乙都難以置信，如果真是後者的話，豈不是說院長一早就叛變進深淵了？
兩軍對壘，敵方老大還是我方奸細，這仗還怎麼打？
萬一將來深淵掀開大決戰的序幕，通天聖地這邊院長突然反水，直接就將紫羅蘭老祖鎮壓了，那人類聯軍一方不就涼涼了？
不對，沒有這麼簡單。
如果單單只是這樣，院長沒必要和晉淵沒必要做這一場百年大戲，雙方聯手直接就可以橫推霜霖大陸無敵手了，沒有理由做這一場苦肉計。
蘇乙腦袋裡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之前疑似被派出去求援的通天學院人員，還有深淵一方的放任自流。
難道院長和晉淵的目標是人類所有高端戰力？！
這師徒倆是要聯手把通天聖地打造成了一個巨大陷阱，將霜霖大陸所有高端戰力都誘捕到這個陷阱裡？
蘇乙連忙打住了自己的大膽假設，他覺得自己的腦洞開得越來越過分了，他怕自己再想下去，估摸着人類滅絕大計劃都要跑出來了。
“瑤，你仔細回憶一下那天的場景，除了剛纔的那些，還有沒有什麼蹊蹺的地方？另外，那天你是怎麼……”
蘇乙說着說着就止住了話頭，他總不好直接問瑤是怎麼活下來的吧？
感覺就像是問你爸爸當初怎麼沒殺了你一樣！
“那天是影姨救了我……那個惡魔在將我娘轟得灰飛煙滅之後，他是想殺了我的，如果不是影姨出言勸阻，我早就被他殺了。”
瑤又開始顫抖了起來，她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當時那個惡魔的眼神。
那一天，名爲父親的惡魔從天而降，僅僅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掌，就將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母親轟得灰飛煙滅，在母親一點點消失的身影中，那個惡魔回頭直勾勾盯起了她，身上殺氣縱橫。
那個眼神就這樣深深的烙印在她心裡，成爲她午夜夢迴驚醒的一個又一個噩夢。
她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個眼神，還有當時父親那扭曲到變形的憤恨面容，那眼裡溢滿了殺意，雖然還夾雜着些許憐憫和痛惜。
“你是不該誕生在這世上的生命。”
她聽到父親用十分悲痛卻又不帶半分遲疑的語氣對她說了一句話，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靈對她做出了冰冷而又無情的審判。
她還清楚的記得，就在父親對她說着這句話的時候，那令人絕望的邪惡氣息吞沒了她，就像是無數條冷冰冰的毒蛇盤踞在她身上，還用黏糊糊的蛇信舔舐着她的面孔。
那種恐怖而絕望的感覺，就像是要將她拖入亡靈棲居的地獄一般。
如果不是影姨及時阻止，將她拉入體內的暗影空間保護起來，她一定會被父親給殺了的，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當初她被影姨拉入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時，她隱隱約約聽到父親的聲音傳來，遙遠而又陌生。
“這孩子……污點……必須死！”
而影姨則像是母親在她耳邊低語一樣，溫柔的勸阻道：“孩子是無辜的，終究是你雲家的骨血。”
隨即兩人的爭論聲變得愈發遙遠模糊，讓她再也無法聽清，她很快就在那片黑暗中沉沉睡去，就像是重新回到母親的肚子裡，又像是陷入了永眠。
如今再次回想起那段記憶，瑤不禁心中糾結萬分。
我爹是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守護着這個世界的和平，可惜在他眼裡，我們母女卻是他的污點，爲此不惜身化邪魔，也要誅滅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