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蘇感動之餘，卻不由皺了皺眉：“皇上會不會生你的氣？他有沒有爲難你？”
“有啊！”風凌絕委委屈屈地點頭，“他逼我放手，成全你和東方臨，我不答應，他便跟我拍桌子瞪眼睛，外帶咬牙吹鬍子。”
沐雲蘇險些失笑，卻表示懷疑：“只是如此而已？”
“太輕描淡寫了！”玄月哼了一聲，迫不及待地替風凌絕邀功，“主子說不答應，還說爲了王妃你不怕揹負千古罵名，因爲失去了你他會心痛，會生不如死。還讓皇上告訴東方臨，‘霸主國’三個字不是免死金牌，敢打你的主意一樣殺無赦！”
沐雲蘇看着風凌絕，第一次溫柔似水：“好有文采，我喜歡。”
……
“那是文采的事嗎？”玄月一口氣差點轉不過來，暗道王妃果然是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主子還說了，爲了王妃，東方臨喜歡打仗儘管出兵，世人愛罵儘管去罵，只要能跟王妃在一起，管它是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
沐雲蘇眼睛越發亮閃閃，一副恨不得把風凌絕抓過來親個夠的架勢：“原來你這麼在乎我？我受不起。”
“蘇蘇，你未免太好哄了。”風凌絕微笑，“玄月說，你就信了？萬一他是爲了讓你感動騙你呢？”
“不會。”沐雲蘇毫不猶豫地搖頭，“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你心如山泉，不藏齷齪污垢，玄月自然也是個心清魂淨的，不屑於採用這種手段。”
“噢！王妃！”玄月頓時感動得眼冒紅心，只差涕淚交流，“從我記事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誇我，我、我受不了了，我好感動！我要永遠銘記在心，我要爲你刻石立碑……”
通！
落羽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你家王妃還沒死呢，立什麼碑？”
“哎呀！”玄月一聲大叫，捂着屁股憤憤然地瞪眼，“坐着都能踢到我屁股？人家只是太感動了好麼……”
不過感動之餘，沐雲蘇卻不得不擔心：“既然霸主國的任何吩咐都必須無條件照做，萬一皇上因此找我們的麻煩……”
“放心交給我。”風凌絕微笑，卻不掩捨我其誰的霸氣，“你什麼都不用管，只管安心等着做我的新娘。”
沐雲蘇點頭，接着卻又嘆了口氣：“可是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都得交給你才能搞定。”
“我巴不得。”風凌絕呵呵地笑笑，“男人本來就不該讓自己的女人太能幹，如果你離了我什麼都可以，還要我幹什麼？你既然是我的人，當然應該由我來疼。要是另一個男人比我還要疼你，那我就離麻煩不遠了。”
沐雲蘇忍不住失笑：“這麼說的話，我就心安理得多了！”
吃過飯後，衆人便各自回房歇息，沐雲蘇也不再爲此事擔心。倒不是她果然打算做甩手掌櫃，而是既然已經彼此真心以對，自然無需再矯情，該交給風凌絕的只管交給他，何必非要逞能？
且不說這事兒她一時半刻真沒有解決的好辦法，就算是爲了讓人家狐王找到點存在感，也應該給他一次大顯身手的機會。
夜色漸漸深沉，大多數人都已進入夢鄉，但不包括落羽。
燭光下，他靜靜地坐在桌旁，了無睡意的眼眸晶亮如星，似乎在等着什麼人。
果然，片刻後他的目光便從窗口輕輕掃過，神情雖依舊冰冷，語氣中卻透着微微的暖意：“我在等你。”
嗖！
燭火不曾激起絲毫晃動，風凌絕已經坐在他的對面。落羽看着他，語氣更加溫和：“輪椅呢？”
“窗外。”風凌絕嘆口氣，“窗口太小，拿不進來。”
落羽脣角一抿：“我相信姑娘，她會讓你站起來。”
風凌絕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希望如此。”
落羽也不曾繼續糾纏這個話題，透過燭光凝視着他的雙眸：“找我有事？”
“你知道的。”風凌絕同樣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倒還算沉靜，“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屏蔽西陵紫的玉鐲，落羽，你究竟是誰？”
落羽靜靜地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容是那麼晶瑩、純淨、精緻如玉，竟彷彿世間最美的花朵——不，凡間沒有如此潔淨的笑容，簡直令人從骨子裡妒忌！
相識那麼久，風凌絕還是第一次看到落羽的笑容，不是冷笑、蔑笑或者其他，而是真正的、純粹的笑容，宛如冰天雪地裡一朵潔白的雪蓮，美得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
所以風凌絕只看了一眼便嘆了口氣：“算我求你，千萬不要在蘇蘇面前露出這樣的笑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保持冰雕的感覺就可以。”
落羽又是微微一笑：“爲什麼？”
“因爲她會被你的笑容勾跑。”風凌絕又嘆了口氣，“我家蘇蘇有多麼花癡你不是不知道，我保證她對你這樣的笑容絕對沒有絲毫抵抗力。”
落羽側着腦袋認真想了想：“也是，我沒對她笑，她都要跟我私奔，若是再給她幾分笑容，她還不知道要燦爛成什麼樣子。”
“私奔？”風凌絕獰笑，“她還揹着我做了這種好事？你剛纔爲什麼不說？”
落羽眨眨眼：“我們來說重點，你剛纔問我是誰？”
風凌絕也收起了玩笑之態，目光重新變得凝重：“嗯。”
落羽的笑容倒是不變，靜靜地凝視着他：“其實我是誰並不重要，你既然知道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屏蔽西陵紫的玉鐲，那麼你總該知道我是友非敵。”
風凌絕眼中透出明顯的喜色：“這麼說我沒有猜錯，你果然是……”
“狐王！”落羽立刻阻止了他，“你知道就行了，不必說出口，以防隔牆有耳。”
風凌絕含笑點頭：“好。不過若是如此，你跟在蘇蘇身邊我便放一百個心了！”
落羽微笑：“本來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怕我保護不了她，還是怕我真的跟她私奔？”
風凌絕笑笑：“我不是懷疑你，只是有些好奇：你留在蘇蘇身邊，真的是爲了還魂血果？”
落羽脣角笑意一凝，片刻後才輕輕搖頭：“不完全是，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惡意。”
“我當然知道，尤其是現在。”風凌絕點了點頭，“所以我只是想問你，既然你是……那麼你要做的事我能幫上忙嗎？必定竭盡全力。”
落羽似乎微微一嘆：“不用，我自己可以。”
風凌絕不曾再堅持，只是叮囑了一句：“若有需要，隨時開口，我先走了。”
“狐王！”落羽叫住了他，脣角微笑依然，語氣卻透着銳利，“你對姑娘可是真心？”
風凌絕點頭：“是。”
“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不管她變成怎樣，也不管她會主宰天下還是會被天下所不容，不管她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更不管她是否能夠永遠保持如今的絕美容顏？”落羽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說的很慢，但咬得無比清晰。
風凌絕略略有些吃驚，可是他剛一張口，落羽已經搖頭：“不要問我什麼意思，我要的是你的回答。”
風凌絕目光微閃，語氣倒是無比堅定：“是。”
“好。”落羽點頭，“記住你此刻的承諾，將來若有違背，我會讓你後悔三生三世。”
風凌絕凝視着他，目光同樣銳利：“以什麼身份？”
“她的真實知己。”落羽微笑，“你的可能情敵。”
風凌絕一怔：“情敵？你用了一個很嚴重的詞。”
“是，所以不要給我機會，因爲現在只是‘可能’，會不會變成事實，主動權在你手裡。”落羽說得很認真，即便是狐王，也不敢懷疑其真實性，“你知道，有姑娘這樣的王妃，你最不缺的就是情敵。”
風凌絕側着腦袋想了想，萬分誠懇：“可是再多的情敵我都當做牆邊雜草碾過去，除了你之外。如果對手是你，我不保證我一定可以贏，所以……”
落羽笑笑：“殺我滅口？”
“哪兒那麼嚴重。”風凌絕也笑，“我是說，所以我不會給你機會，你這個情敵，永遠只是‘可能’。”
“那樣最好。”落羽點頭，“還是那句話，雖然有些事情我不能說，但我可以再送你一句：不管有多難，別放棄姑娘，只要你守得住，早晚雲開月明。”
風凌絕目光一凝：“嗯？”
“我只能說這麼多，而且只說這一次，信不信由你。”落羽回到桌旁落座，一副送客的架勢，“機會只有這一次，以後你若是忘記了，我不會再提醒，也不會客氣，該搶的我也不會手軟。”
風凌絕沉默了片刻，跟着嘆了口氣：“怪不得蘇蘇動不動就想對你嚴刑逼供，這種騎着驢找驢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落羽什麼也不曾說，只是揮了揮手，風凌絕只好摸摸鼻子退了出來：搶我的人？你搶一個試試？打不過你沒關係，我會拼命就行了！
看到他出來，守在窗外的玄月立刻上前，推着他回到了房間。可是剛剛走到門口，玄月便突然腳步一頓：“主子！”
“嗯。”風凌絕的目光也陡然銳利，“進去吧！”
推門入內，關門，玄月並不點燈，昏暗中已有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