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看到最後，莫小曦完全沉寂。
感覺她好半天沒動靜了，顧天弈忍不住朝她看過去，藉着屏幕上的暗光，他竟然發現她在流淚。
“怎麼了？”
他附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好好地看着電影，怎麼就哭了溲？
屏幕上，女主正對着即將各奔東西的大學室友舉杯，“我要送一首豪派的詞給你們，一掃你們萎靡不振的情緒，雲海，天涯，兩渺茫，何日功成，還鄉，醉笑陪公三萬場，不用訴離殤。”
莫小曦擡着滿眼是淚的眸子看向顧天弈，輕聲道，“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同桌了，你是否還記得我？”
顧天弈愣了愣，視線落在她滿臉的晶瑩上，無法控制自己地擡起手，笨拙地替她擦去那些淚水，然後擡手拍了拍她的頭頂，“傻瓜！恧”
一向清冷的語氣，竟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寵溺。
這種矯情又帶着一絲小愛昧的話，要是擱在平時，她是絕對不會說的，但在電影的渲染下，對他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如同火山的熔岩，直接就噴發出來。
所以，一說完，莫小曦就後悔了。
以她對顧天弈的瞭解，他不會懂她的心思，肯定會不遺餘力地冷嗤她。
誰知……
所以，當顧天弈的指腹替她擦去臉頰上淚水的那一剎那，莫小曦就石化了。
難不成他也被這部電影給魔怔了？
不僅沒打擊她，竟然還一臉溫柔地對她說……傻瓜。
見她傻呆呆地看着他，也不說話也不看電影，顧天弈有些尷尬，“看我做什麼？”
神情和聲音又恢復到之前的高冷。
莫小曦眨眨眼睛，點點頭，“嗯，果然還是那個顧天弈。”
“……”
果然是情商低的。
……
看完電影出來，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
莫小曦揉着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不敢去看顧天弈，而是對他說，“咱們吃火鍋吧？我今天上午訂了位置，就在附近。”
顧天弈垂眸看着她，見她一直在揉眼睛，便問，“你沒事？”
“沒事，就是眼睛有些不舒服。”
顧天弈沒再說話，跟在她後面朝預定的火鍋店走去。
‘木炭老火鍋’是南城很地道的一家店，就在B大小吃一條街上，週末的時候，特別是冬天，每天客人爆滿。
幸虧是提前預定了，到那兒的時候，整個大廳都坐滿了人，還有不少沒有座位的，正在排隊。
莫小曦跟收銀臺說了預訂桌號，立馬有服務生將兩人的帶到了一處角落。
莫小曦拿着菜單，象徵性地問了下顧天弈，當顧天弈讓她隨意時，她就沒客氣，哼哧哼哧地點了好多，這才心滿意足
地放下了菜單。
顧天弈忍不住問她，“你又餓了？”
“嗯。”莫小曦一邊喝着熱茶一邊點頭，“剛哭了一大場，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必須得補回來。”
“爲什麼哭？”顧天弈不解地問她，“就因爲男女主角最後沒在一起？”
莫小曦搖搖頭，“男主太自私，爲了自己的未來不顧一切地將女主放棄，這樣的男人，即使兩人在一起也不會得到如期的幸福。”
“那爲什麼還哭？”
莫小曦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很難受。”
其實，她沒有說實話。
她難受的根源就是，那部電影裡，同一寢室的四個人，其中有三個人爲了愛情奮不顧身，而最後的結果卻是……
一個孤身那麼多年，日復一日地承受着愛與恨的煎熬，將自己從一個開朗活潑的小女生變成了無所謂歡笑無所謂喜悅也無所謂憂傷的生活一片空洞一個滄桑的女人。
另外一個，愛了那麼多年，糾纏了那麼多年，她也爲他付出了那麼多年；說好的放手，她就要嫁人開始全新的生活，可最後呢，卻爲了那個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最後一個……
看似最灑脫，可又有誰知道，她獨自一人上大西北的原因，竟然是爲了心裡一直珍藏的那個他。
只是，他的身邊早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那個女人。
莫小曦的淚水，是爲了這三個女生流的。
她不明白，爲什麼受傷的總是女人？
一場愛情對於男人來說，究竟算什麼？
忍不住輕嘆出聲，她擡眸看向坐在對面的顧天弈，眼眶依舊微紅，“你覺得好看嗎？”
“一般，沒感覺。”
他喜歡的是諜戰和科幻片，而不是這種哭哭啼啼的小言情片子。
不喜歡看，自然是沒感覺。
但，他的話讓莫小曦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嘴上沒說，心底卻忍不住腹誹道，“果然，愛情對於男人來說狗屁不是！”
鍋底和配菜很快就上來了，鍋底是排骨鍋，要先吃排骨再加配菜。
莫小曦一邊啃着排骨一邊拿眼睛看着顧天弈，見他吃飯很優雅的樣子，便忍不住好奇地問，“顧天弈，我聽說你爸是當大官的？”
顧天弈擡眸睨她一眼，“聽誰說的？”
見他這副淡淡的模樣，莫小曦忍不住失望道，“原來是假的啊，他們都說你是市長家公子耶，我看不像。”
顧天弈頭也不沒擡，“嗯。”
“看吧看吧，我的感覺還是挺準的。”她嘴裡一邊啃着排骨一邊‘巴拉巴拉’不停地說，“你爹要是市長，那你還不得拽得上天了。”
顧天弈脣角一抽，卻什麼都沒說。
見他不出聲，莫小曦立馬又問他，“你爸媽都是做什麼的？”
顧天弈擡眸看着她，淡淡出聲，“問這麼多做什麼？難不成你對我有想法？”
莫小曦莫名地臉紅了。
她立馬移開看着他的視線，假裝啃排骨，聲音卻有些虛，“我對你有想法？怎麼可能，你整天欺負我，我很討厭你的。”
“是麼？”
“當然了，我怎麼會對你有想法，你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喜歡哪種類型？”
“要你管！”
顧天弈抿了抿脣角，卻也沒再開口，兩人皆默默吃着火鍋。
顧天弈吃得不多，一會兒之後就飽了，於是，接下來的時間，他就一直看着莫小曦吃東西。
莫小寶曾說過一句話，“看我姐吃東西，肚子容易餓。”
莫小曦吃東西絕對和‘賞心悅目’沒有丁點關係，卻十分吸引眼球。
每一樣飯菜都好像很對她的口味，巴掌大的臉上帶着很享受的表情，吃完這一樣又吃那一樣，最後，還對坐在對面的顧天弈發號施令。
“反正你坐着也沒事，不如你替我撈菜吧。”說着，她遞過去一個盤子，“喏，放在這上面，太燙了不好吃。”
“……你倒是挺會使喚人！”
“你樂意吧？”一邊嚼着丸子，她一邊笑眯眯地問他。
那模樣，讓顧天弈想到了吃松果的小松鼠。
真想無視她的要求，但手還是拿起了漏勺，將煮好的配菜撈起來，仔細地擱在她遞過來的盤子裡。
於是，莫小曦吃得更歡了。
終於終於，在所有菜都進了她的肚子，莫小曦終於放下筷子，一副心滿意足的憨樣，“我吃飽了。”
顧天弈忍不住問她，“到底是請我吃飯，還是我陪你吃飯？”
“嘿嘿，都一樣。”
兩人走出火鍋店，已經將近九點，吃飽喝足的莫小曦開心地對顧天弈說，“你住哪兒？我送你。”
“然後我再將你送回去？”
“哈哈……”
冬日的夜晚，一對青春年少的男女，因爲這一下午的相處，關係似乎更近了。
嗯，至少莫小曦這樣認爲。
在分手的時候，她擡眸看着他問，“顧天弈，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對不對？”
“爲什麼會是朋友？”
她立馬說給他聽，“你看，咱們今天一起看了電影，還一起吃了飯......”說道這裡，莫小曦停住了，然後衝顧天弈揮了揮手，“走了，拜拜。”
顧天弈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這才轉身朝對面走去。
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看了電影，還吃了火鍋......
像在約會不是麼？
---題外話---</p>還有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