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究是何人 前世之怨

翌日,用過早飯後,尹治平又帶着楊過出了重陽宮,到他們常習武的試劍峰上練武。

楊過的無影快劍已有小成,一個呼吸間已能刺出十餘劍,出手十分快捷。

內功方面,楊過到現在又已練通了一條手太陽小腸經,《全真內功》的第六層練成了一半,再練通了足太陰脾經後,便可把這第六層的功夫練成。

尹治平昨日在後殿上當着全真六子的面施展了“天罡掌法”的第三招“星流雷擊”,證明自己確實已經練成了《天罡正法》第三層的功夫後,六子對於他失蹤了一天一夜之事自然也沒有再行多問。

指點了一番楊過習武后,尹治平又獨自一人對着一棵松樹練習無影快劍。

這時雖已開春,但仍然是春寒料峭,積雪未消,大部分的樹木都還沒有重新發芽,只有松柏這等常青樹一年四季都保持着蒼翠。松樹的葉子細小如針,但尹治平的無影快劍練到現在的境界,雖以松針之細小,他手中的銀龍劍亦能每刺必中。

他隔着數尺,凌空一掌向着松樹的樹幹遙擊而出,“砰”地一聲掌力隔空擊打在樹幹上,那松樹猛地一晃,無數松針夾雜着樹頂的積雪灑落。他手中長劍一振,萬點銀光迸射,便似一篷劍雨射出,每一根松針都被他以劍尖刺斷作兩截。

這一輪練罷,他低頭檢查了下成果,正打算再出一掌而練,忽聽得登峰頂的路上有腳踏積雪的聲音響起。雖然聲音極輕微,但他還是聽到了。而且那腳步聲很是熟悉,正是小龍女的。

尹治平收劍轉身,望向登上峰頂的來路。候不多時,便見得一襲白衣如雪的小龍女出現在視線中,踏雪登上了峰頂。她的白衫臨風飄拂,更襯托得她絕世之姿的身影有若是仙子臨凡。

尹治平迎上前去,卻注意到小龍女的背上揹着兩把長劍,兩劍的劍柄從肩頭上露出來,更讓她顯出幾分英姿。只是尹治平瞧着她揹負雙劍,卻是不由心下暗自奇怪。不明白她爲何帶着劍來,還帶了兩把。再又瞧去,發現她神情與昨日離去時大爲有異,瞧着他的雙眼中目光復雜,似還隱隱有些殺意。

“小龍女不會晚上回去後愁思一晚的想不通,也以致因情而傷,心性大變,學了她師姐李莫愁,要來殺我罷?”尹治平心下瞎猜地嘀咕了一句,微微露出一笑,向小龍女道:“你還好吧?昨晚傷勢有沒有復發?你師姐她後來回去後,沒有爲難你罷?”

小龍女瞧着他,沒有答話應聲。

楊過正在旁邊練劍,瞧到小龍女上來,立即收手停了下來,跑過來站到尹治平身邊,向小龍女叫道:“龍姑姑。”

“過兒!”小龍女臉上露出一笑,轉頭瞧向楊過,伸手想去摸他的頭,但伸到半途,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有些臉色黯然地放下了手。

楊過笑問道:“龍姑姑你怎麼來了?”轉頭看了下尹治平,故意裝作恍然地道:“啊,我知道,你是來看我師父的。”嘻嘻一笑,道:“你們在這兒說話,我到下面練劍去。”說罷,轉身便直下峰去了,把峰頂留給了尹治平與小龍女。

便是前年的大約這個時候,楊過在這裡練劍時被小龍女給捉住,逼問他《全真大道歌》的口訣。初時楊過自是不肯相告,後來得知了小龍女與師父尹治平認識,便主動告訴小龍女了。

兩人便這般認識了,之後幾次隔三岔五的相見,小龍女都向他探問尹治平的事。楊過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自己所知道的,全都相告。他那時雖然年少,卻也能感覺出小龍女對他師父的事情是很感興趣的。現在年紀漸長,對男女之情也有了些懵懂與萌動,便也漸漸明白了這位龍姑姑對他師父的感情。

他師父尹治平雖是出家的道士,但這位龍姑姑人這麼好,又長得漂亮,師父既然早已跟她認識,那自然是喜歡她的。如果師父與龍姑姑能夠在一起,他心中倒也很是樂見與歡喜的。這時見小龍女來找尹治平,便也很是識趣地不留在這裡打擾兩人。

小龍女轉頭目送着楊過離去,想要開口叫住他,卻又不知該如何說,也沒什麼理由。心下默默黯嘆了一聲,便也只有作罷,轉過頭來看向尹治平,但卻還是沒答尹治平剛纔的話。

尹治平見她一直不作答,只是瞧着他,不由心下奇怪,有些擔憂地問道:“你沒事罷?”

小龍女輕輕搖了搖頭,忽然又點了點頭,開口道:“你果然沒死!”

這話讓尹治平聽得更是奇怪了,順口回道:“我自然沒死。”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難道你師姐回去跟你說,她把我殺死了嗎?”

小龍女又輕輕搖了搖頭。

尹治平瞧着她忍不住有些皺眉,心下暗道:“這小龍女今天怎麼古古怪怪的?”想起昨日之事,終覺對小龍女心下有愧,又道:“前日讓你受傷,我很是對不住。不過我也沒想到你練的那功夫,會有那種反噬,總算沒出什麼事。你心中要是有怨恨,那也是應該的……”

小龍女忽然打斷他問道:“你是誰?”

“嗯?”尹治平不由驚詫莫名,看着小龍女道:“我是尹治平啊!”忽然想到某電視劇裡的情節,語氣有些古怪地道:“你別告訴我說,你傷心之下得了選擇性失憶,不記得我是誰了?”

想起這一世尹治平第一次告訴她名字之時的情景,小龍女道:“是了,你是尹治平,‘治國平天下的治平’,不是‘志向’的那個‘志’。原來的尹志平不是你這個樣子的?你究竟是誰?”

尹治平瞧着小龍女,面上表情雖無什麼太大變化,但心中卻是波瀾大起。當下不動聲色,道:“我既是尹治平,也是尹志平。‘治國’的那個‘治’是我的俗家名字,‘志向’的‘志’是我在全真教出家的法名。我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時,我跟你說過的。”

小龍女搖頭道:“不,你不是全真教的那個尹志平,如果你真是尹志平,那事情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過兒原本的師父應該是趙志敬的,他後來因爲趙志敬欺他而叛出了全真教,拜入了我的門下。但現在他卻成了你的弟子,還一直待在全真教。你究竟是誰?”

尹治平終於忍不住面上色變,盯着小龍女道:“你又是誰,原來的小龍女呢?”

小龍女道:“我就是我,我一直都是小龍女。可你卻不是你,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攪亂了。前一世就是你害的我跟過兒不能在一起,這一世又是你。”

她雙手探後,“嗆”然聲中,寒光一閃,兩把劍一起出鞘指着尹治平,盯着他問道:“你究竟是誰?我原先以爲你也是從前一世重回了過來,可前世你本是喜歡我的,還,還曾……”說到這裡忍不住紅了下臉,又有些咬牙切齒的恨意,“可這一世,你卻喜歡上了我師姐。這完全不對了,你到底是誰?”

尹治平忍不住張大了口,有些目瞪口呆地瞧着小龍女。眼前的這個小龍女,竟然是從前世重生過來的小龍女。一晚上的時間,竟然就給來他來了這麼個翻天大變化。這一刻,他心中直是忍不住地問候老天,“尼瑪,不是這麼玩我兒吧?先給我來個下山一趟就得了奇遇的趙志敬,想在又給我來個重生過來有了前一世記憶的小龍女,這他媽到底誰纔是主角啊?”

有些呆愣地瞧了小龍女片刻,他嘆了口氣,道:“我就是尹治平,‘治國平天下’的那個‘治平’,這就是我原本的名字,剛好跟全真教的這個尹志平同音。要跟你說我從哪兒來,這有點兒不好解釋,但現在這一世,我確實既是我,又是全真教的尹志平。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但現在,確實就是如此。”

小龍女盯着他瞧了片刻,手中雙劍一緊,道:“你是‘治國平天下’的尹治平也好,是全真教的尹志平也罷。前世也好,今生也罷,都是你害的我與過兒不能在一起,我要殺了你。”

尹治平伸手握住腰間的劍柄,輕聲一嘆,道:“妹子,你這可就有點兒不講道理了。前世你跟楊過雖然幾遭波折,大起大落,後來更是天涯相隔十六年,但最後不還是做了一對兒神仙眷侶,逍遙江湖嗎?前世的那個尹志平又已是死在了你手裡,而且還是爲救你而死,你就不念半點他對你的一番癡情嗎?你們最後成了對兒神仙眷侶,他最後卻成了個孤魂野鬼,倒是誰更可憐呢?”

小龍女既然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小龍女,他倒也不必小心翼翼地要跟她保持距離了,久已不出口的一聲調侃的“妹子”又叫了出來。

小龍女卻是聽得不由皺起了眉頭,“你胡說什麼呢,我與過兒何時最後在一起了?我前世在重陽宮中剛殺了那個尹志平不久,就遭了丘處機那五個老道跟金輪法王一起合手把我殺了。我這才重回了今生,何時還有後來了?”

尹治平不由又是一愣,心下暗道:“原來她不是從最後重生回來的,而是在重陽宮中殺了原本的那個尹志平後。那是楊過得了重劍之後,第一次的正式一戰,大發神威,連敗幾大高手。可原書中小龍女當時並沒有死,只是受了重傷。不過以當時丘處機五人的一招‘七星聚會’,再加上金輪法王的金輪正面一擊,小龍女當時未死實在纔是奇蹟。小龍女的內力並不強,但受金輪法王與丘處機五人的前胸後背各一記重擊,居然未死,這情節可實在是有點硬傷。只能說,人家就是要等着跟楊過相聚的。不過現在的這個小龍女就有些杯具了,當時便就死了,怕是臨死前連楊過的面兒都沒見到,怪道這麼大怨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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