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殺一個人。
平淡無奇的話語，平淡無奇地敘述出來，效果本來也是平淡無奇的。
修行者殺一個人還不簡單？那不是擡擡手的事嗎？如果對方是個高手，那就多叫幾個朋友一起上，這些根本都不是問題。
問題是對方不是個普通的高手，那是第六鏡的超級高手，就算是黃少羽他爹，或者漕幫幫主上官金虹，也只到這個境界而已。
憑他們四個修真境的小蝦米，這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至少在黃少羽三人心中，這根本不可能。
除非請姬玄雲的兩個手下出手。
“你意思是要那兩個大高手出手？”黃少羽試探着問道。
“復仇的事情，當然要自己來完成。”燕離理所當然道。
“你怕不是瘋了！”黃少羽翻了個白眼道，“你知道陸地真仙意味着什麼嗎？那都是可以跟天辰榜前十相提並論的大高手；你知道天辰榜意味着什麼嗎？那是閻浮世界最強的天才榜單，也是界定實力強弱的準繩……”
“啊，當然，沈萬舟除外。”他攤了攤手，“他是個不求名利的變態，真不知道他活着是爲了什麼。可這世上有幾個沈萬舟？反正至少現在的你不是。”
“總之，這件事毫無可能，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黃少羽拍了拍燕離的肩膀，用一種激勵的語氣道，“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你的資質，只要加入道統，還怕日後沒有報仇的機會？”
燕離淡淡地道：“我從來也不認爲我是君子。”
“那怎麼殺？”黃少羽好笑地道，“我倒想聽聽你的辦法。”
“我自有辦法。”燕離道。
“我知道孤鷹對你的迫害很深，你現在恨不得把他剁成餃子餡。”黃少羽接着苦口婆心地試圖勸說燕離打消念頭，“可你要知道，他不但是個陸地真仙，還是聖皇欽點的當朝神捕，正二品，可與魏世子平起平坐。退一萬步說，就算你能弄死他，你怎麼逃過聖朝的追殺？”
“我自有辦法。”燕離道。
聽他說得自信，黃少羽的好奇心一下子涌上來，“什麼辦法？”
燕離斜睨一眼，道：“你的任務只是送一封信，不用知道那麼多。”
姬玄雲悄悄地用眼角餘光打量過去，嘴角不自禁地浮出笑容：豬頭就是豬頭，沒心沒肺的，恢復那麼快。
他覺得以前的燕離又回來了。
“你……我……”黃少羽指了指燕離，又指了指自己，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別小看我，你們能辦到的，憑什麼我辦不到？你，你竟敢瞧不起我！”
“你現在又沒辦法灌頂。”燕離無辜地說。
“爲什麼？”黃少羽愕然道。
“因爲我們三個纔有資格進入天上原。”燕離說道。
黃少羽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燕離的意思，最後垂頭喪氣地道：“好吧，你要我送什麼信，至少得讓我發揮一點作用，不然我都覺得自己很不中用！”
燕離道：“晚點給你，現在你去幫我看看榜單。”
看着黃少羽沒精打采地走出去，他心裡的陰霾忽而被掃開，和當下很多事情比起來，腦子裡的蟲子還不是很重要，雖然它隨時會要命。
雖然它不重要，但總要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你們知道噬魂蝶是個什麼東西嗎？”
他發現說出“噬魂蝶”三個字的時候，對面二人的臉色齊齊變了變。
餘秋雨諱莫如深地搖了搖頭，“魔界獨有的毒蟲，專門吞噬修行者的靈魂。七境以下都避之不能。”
燕離又問：“那幼蟲呢？”
“你是說噬魂蝶的幼蟲？”姬玄雲道。
“對。”燕離道。
姬玄雲道：“我記得伍子胥跟我說起過，幼蟲倒是很常見，魔界飼養很流行的。此蟲以吸食腦髓爲生，小到走獸，大到星隕獸修行者，都是它們的目標。”
燕離心裡一動，道：“有對付它的方法嗎？”
姬玄雲嗤笑一聲，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不用擔心，它的爬行速度很慢，除非有人拿着放到你的鼻孔下，否則它是襲擊不了你的。”
說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彷彿燕離說了個很好玩的玩笑。
連餘秋雨的嘴角都微微動起來。
“你說對了。”燕離道。
“什麼對了？”姬玄雲笑道。
燕離面無表情地道：“孤鷹就是這麼樣對付我的。”
笑聲戛然而止。
姬玄雲頓了頓，忽而竄過去，抱着燕離的腦袋瞧來瞧去，“哇，難道這個腦子已經是空的了？那跟我們說話的是誰，該不會幼蟲已經化蝶了吧？”
“鬆開鬆開！”燕離沒好氣地推開他，“我腦子沒問題，就是蟲子還在裡面，有沒有辦法取出來。”
“這個……”姬玄雲苦惱地道，“小王還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轉向餘秋雨。
餘秋雨搖了搖頭。
姬玄雲露出一副愛莫能助的神情，“你還沒告訴我們，你到底怎麼脫困的？”
“一言難盡……”燕離搖了搖頭，“我們還是談談對付孤鷹的事吧。”
……
幾個時辰後，黃少羽回來報了信，燕離毫無意外地排入了一榜，至此騰龍榜的競爭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他們商談到第二天早上纔去休息。
期間燕離去洗了個澡，黃少羽出去送了一封信。
沒發生什麼別的特殊的事情。
很快已是第二天。
有黃門侍郎上門來探尋意向。
這是每年的慣例，聖朝總要知道高中一榜的考生，有沒有加入朝廷任職的可能。
黃門侍郎就是專門做這種事的官員。
這次來的黃門侍郎是一個高瘦男子，面目清癯，行走時飄然帶風很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
餘秋雨的意向自然不用問，他本身就是劍庭的人。
燕離在房間裡接見了這位仙風道骨的黃門侍郎。
“本官就開門見山了，二皇子想見你。”他淡淡地說道。
這算哪門子開門見山？
燕離想也不想，直言道：“不見。”
“燕離，注意你的態度！”黃門侍郎目光凌厲地說道，“在天上京，二皇子可以讓你高中一榜，也可以即刻把你踢落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