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以屍填城

破敗的城池在夕陽下變得格外孤寂與淒涼,一具具屍體被擡出城外焚燒,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無論多麼輝煌的勝利,也無法掩蓋戰陣本身的殘酷,城中的百姓忐忑而恐懼的看着這些入侵者,雖然並沒有受到迫害,但對於未來的迷茫和恐懼,讓他們變得麻木。

徐達手扶着女牆,看着這片夕陽下的殘景,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場戰爭終於結束了,不過他知道,高麗,只不過是這場曠世大戰之中的配角,真正影響這場戰爭最終勝負的地方,在蕭關,在雁門,甚至可能會在神武帝國內部,至於高麗,從戰爭打響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它悲劇的結局。

“徐帥,已經發出安民告示,城內餘孽也已經肅清,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四郎走到徐達身邊,輕聲詢問道。

“軍隊留在這裡,戰爭的勝利並不代表這個民族的臣服,要把這些高麗人遷往內地,分散到各地,讓他們沒辦法組織起來,沒有軍隊不行。”徐達自然知道四郎在問什麼,微笑道。

“可是,陛下那邊……”四郎皺眉道。

“放心吧,陛下身邊可是全國最精銳的部隊,這五萬大軍起不到什麼作用。”徐達看向四郎道:“我要立刻趕往蕭關,你也儘快啓程,前去主公那裡支援。”

“那這邊怎麼辦?”四郎微微一怔,看了看這座破敗的城池,高麗人口雖然不多,但加起來也有二三十萬,要全部送到國內,絕對是一個浩大的工程,可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

“這些事情,交給那些文官就可以了,他們對這個比你我在行。”徐達看向遙遠的西邊道:“我先去蕭關,將六郎換下來,你們兄弟四人,也可以在雁門團聚了,你等那些文臣到來之後,也儘快啓程吧。”

“是。”四郎點點頭。

高麗的戰事對於如今的戰爭而言,只能算是點綴,就算黃天祥敗了,對聞仲的大局也並沒有影響,同樣獲得了高麗戰局的勝利,也不會給卓傲增添多少勝算,不過卻爲卓傲騰出兩員大將,但聞仲這邊,也多出一員絕世猛將。

蕭關,八丈高的宏偉城牆,經過兩個月的廝殺,如今也只剩下五丈,並非城牆變矮了,而是地面變高了。

楊戩自然不會去破壞規則使用法術,他一直是一個很守規矩的人,因爲他的身份,任何不守規矩的事情,一旦做出來,就會被天庭的人無限放大,所以他走的每一步都很規矩。

他沒有使用法術,只是讓五十萬人日夜不停,輪流揹着沙袋攻城,人死了,沒人會收拾,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掩埋在無盡的沙土之中,就這樣日夜不停的攻了兩個多月,生生將蕭關之前的地面拔高了三丈之多,如今從蕭關之外看過去,眼前的蕭關雖然依舊雄偉,但卻已不像兩個月前那樣讓人絕望了。

只是誰能猜到,這三丈高的土地下,埋葬了不下十萬西域戰士,這三丈高的土地,完全就是以血肉鑄成的,就連守關的趙雲和六郎,都感覺一陣膽寒。

夠狠,也夠絕,這無疑是一個讓人恐怖的對手,尤其是當看到對面不知不覺中豎起的六丈高的土臺時,趙雲也不得不佩服楊戩的手段和耐心,他從來沒指望過能用十萬人命來攻破蕭關,他所要的,只是讓這十萬人,爲他提供一個削弱蕭關優勢的平臺。

六丈高的土臺,原本是沒辦法鑄就的,就算築成,虛浮的土臺也沒有任何承重能力,但楊戩不但築成了,而且還將十八架投石機也放了上去,加上三丈高的地面,投石機的高度已經高過了蕭關的城牆,雖然對方的投石機沒有神武帝國的投石機優秀,射程也不足,但一丈的高度差距,卻能將技術上的問題抵消。

地面上,新的土石作業又開始了,讓人懷疑楊戩是不是想要直接將蕭關填平,然後直接衝上來。

楊戩自然不會這樣去做,雖然有了投石車的壓制,對方的投石車也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肆無忌憚的攻擊,但真想將這裡填平,這五十萬大軍都填進去,恐怕也不夠用,而且他也沒那麼無聊,那些土牆,能夠很好的遮擋城上射來的箭簇,至少能夠讓士兵在靠近城門之前,傷亡降到最低,最直觀的效果,就是蕭關的守軍防守壓力明顯增加了,他們射不中在土牆掩護之中的西域士兵,但卻不得不保持對他們的壓制,一旦放棄壓制,這些西域士兵的箭就會反過來壓制他們。

“很厲害啊。”徐達到達蕭關的時候,遇到的正是這樣的情況,忍不住讚歎道。

“這個時候還說風涼話。”趙雲無奈的翻了翻白眼,看着對面的土臺道:“今天倒是打爛了兩座土臺,但那樣遠的距離,幾乎已經到了投石機射程的極限,而且那土臺是以木架爲骨架,若不能打碎那固定土臺的木架,根本無法摧毀土臺。”

六郎點點頭道:“還有這下面的土牆,我們的箭矢射不進去,他們卻專門有一支神箭手,一旦我們停止壓制,就會迅速射擊,這兩天,單就死在這些神箭手下的將士,已經不下千人。”

“花了兩個月做這種事情,還填上了十萬人命,真是個笨法子。”徐達搖頭道。

“辦法是笨了點,但如今看來,效果卻不錯。”趙雲無奈道,越簡單的法子,看起來笨,但效果往往也非常顯著。

“不是所有的笨法子都有用的。”徐達笑道。

“哦?徐兄有辦法?”趙雲目光一亮,看向徐達道。

“有桐油嗎?”徐達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自然有。”趙雲點了點頭,因爲蕭關設計特殊,要用桐油,就必須將城牆上那些孔洞封死,用過之後,想要重新打開就不容易了,所以桐油一直沒有派上用場。

“都搬過來,用拋石機拋出去,儘量拋的均勻一些。”徐達道。

“好。”六郎立刻指揮士兵將一罈罈桐油搬上城牆,作爲西域第一大關,各種守城物資十分豐富,桐油足足放了一個倉庫,之前沒有用,此刻卻是十分充足。

“啪啪啪啪~”

伴隨着拋石機一陣陣悶響聲中,一罈罈桐油被拋下去,撞在土牆上面,頃刻間,大片的土地被桐油浸溼。

“用火箭!”徐達對趙雲道。

趙雲和六郎自然不是笨蛋,很快明白到徐達的意思,隨着六郎一聲令下,數千枚火箭騰空而起,在西域將士絕望的吼叫聲中,蕭關下,一瞬間無數火舌躥起,無數被引燃的身影在一片火海之中掙扎、慘叫、怒吼,剎那間,原本慘烈的戰場化作一片地獄般的火海。

“二爺,怎麼辦?”直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幾枚桐油罐不斷砸在土臺之上,隨後土臺也被點燃,一架架投石機或被焚燬,或直接隨着倒塌的土臺跌落下來,砸的粉碎,兩月辛苦,十萬將士用生命填出來的土臺,瞬間煙消雲散。

“鳴金收兵。”楊戩擡頭,看了看蕭關的方向,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想出了破解之策,讓自己兩月的苦心經營付之一炬。

“收……收兵?”直健不解的看向楊戩,不明白爲何要這樣做。

又是幾枚桐油罐射出來,這一次的目標,卻不是土臺,而是這邊的軍隊,桐油罐自然要比笨重的石塊輕很多,同樣的力道下,被拋射出來的距離自然更遠,可以直接拋到他們的軍陣之中,而且這一次的桐油罐不同,是直接點燃的,落在人羣中,直接炸開,剎那間引燃了十幾個士卒,原本嚴謹的陣勢一瞬間出現混亂。

直健終於明白爲什麼楊戩要選擇退兵,敵人的攻擊面覆蓋太廣,不退兵,就只能在這裡當靶子,前面是火海一片,根本沒辦法繼續攻城,除了收兵,他們別無他法。

在楊戩的指揮下,大軍迅速後撤,這一戰,雖然看着慘烈,但被燒死的將士其實並不多,真正損傷的,還是士氣問題,兩個月的犧牲和努力一瞬間化爲泡影,那份心理上的失落和沮喪,讓西域聯軍的士氣一瞬間便降到了谷底。

而蕭關之上,此刻卻是歡聲雷動,趙雲狠狠地在徐達胸口上打了一拳笑道:“不愧是我神武帝國軍神,只是一計,便讓楊戩兩月苦心白費。”

“不過地還是讓他給填平了,我們的桐油畢竟有限,接下來就是真正的苦戰了。”徐達揉了揉發痛的胸口,搖頭道:“六郎,你立刻前往雁門關支援陛下,楊戩交給我和子龍來對付。”

“是。”這一次,六郎沒有猶豫,他留在這裡作用不大,而且有神武帝國軍神和戰神聯手,就算是楊戩,也休想破關,當即領命告辭。

“高麗的仗打完了?”趙雲看向徐達道。

“那黃天祥確實厲害,不過卻是一勇之夫,不足爲據,如今逃回了聞仲大營,我們必須儘快結束這邊的戰爭,從側翼支援陛下。”徐達點點頭道。

“好,我早想會一會這楊戩了。”趙雲點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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