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3章 1884瘋狂的紅色
“你瘋了！你這是在自尋死路！”男人癱倒在地，淚水和鼻涕混雜在一起，沾染了他曾經引以爲傲的整潔衣衫，此刻的他哪還有半點貴族的體面，他用盡全身力氣，朝着索菲亞嘶吼，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風箱：“你會死的！我們都會死的！”
索菲亞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彷彿在看一隻苟延殘喘的蟲豸。她漫不經心地用纖長的手指梳理着自己如火焰般燃燒的紅髮，對着鏡子顧影自憐，欣賞着自己精緻的妝容，彷彿沒有聽到男人的哀嚎。
“誰知道呢？”她語氣輕佻，帶着一絲玩味，彷彿死亡對她而言只是一場遊戲。
男人絕望地掙扎着，想要伸手去夠散落在波斯地毯上的藥丸，那是他最後的希望，可他顫抖的手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他痛不欲生，帶着哭腔哀求道：“求你了，索菲亞，放棄吧！放棄這個瘋狂的計劃，我們還可以隱姓埋名，重新開始，或許……或許我們可以過上另一種生活……”
他知道，一旦他帶着索菲亞出現在唐陌的加冕典禮上，就等於踏上了一條不歸路。無論索菲亞的計劃成功與否，等待他的都只有死亡。
黑鴉的毒素早已深入骨髓，侵蝕了他的身體，摧毀了他的意志，讓他生不如死。蝕骨的疼痛如影隨形，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他，讓他不得不屈從於索菲亞的瘋狂。除了對死亡的恐懼，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黑鴉帶來的痛苦，這種痛苦比死亡更可怕，讓他寧願選擇一死了之。
索菲亞緩緩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的男人，眼神中充滿了冷漠和不屑：“放棄？如果我放棄了，索菲亞就等於死了。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男人的話語裡，那句“我們”深深地刺痛了索菲亞，她從未考慮過和一些碌碌無爲的蠢貨過完剩下的人生，活着對於她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和廢物一起活着對於她來說甚至是一種折磨。
在她看來，這個男人如同蛆蟲一般卑賤，連看一眼都覺得髒了她的眼睛。名義上，她是他的妻子，可實際上，她從未讓他碰過自己一根手指頭。
索菲亞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因爲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你根本不明白！”她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聲音尖銳刺耳，如同玻璃劃過黑板的噪音。
“復仇！”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吸入肺腑：“復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她猛地擡起頭，眼神中燃燒着瘋狂的火焰，如同困獸般絕望卻又充滿了力量。她逼近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眼神中充滿了輕蔑和厭惡：“我必須讓唐陌付出代價！”
她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刻骨的仇恨：“讓他知道，我纔是最終的勝利者！”
她輕輕地轉身，伸手拂過了茶几上的東西，精緻的瓷器碎裂一地，發出清脆的響聲，讓躺在地上掙扎的男人膽戰心驚。
那些裝在瓷罐子裡的高純度黑鴉藥丸滾落在地毯上，漆黑的顏色宛如誘惑人心的黑洞，躺在地上的男人表情更加痛苦起來，他真的已經快要完全失控了。
男人痛苦地蜷縮起來顫抖不止，臉色蒼白，汗如雨下，他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只能一次次無力地在地毯上翻滾。
“你瘋了！”他聲嘶力竭地喊道，聲音嘶啞，帶着一絲絕望的哭腔。
“你已經徹底瘋了！這條路是死路，不會有好結果的！”他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抓住索菲亞的小腿，卻抓了個空。
索菲亞不屑地冷哼一聲，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隻螻蟻：“哼！”
她轉過身，一步一步地走向窗邊，光着好看的腳丫踩在鬆軟的地毯上，不發出任何聲響，如同死神在行走一般。
“我以前之所以失敗。”她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充滿了力量：“就是因爲不夠瘋狂！”
她猛地轉過身，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如果當年我能更狠一些，更決絕一些……”她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發泄般的說道：“唐陌早就已經輸了！”
她走到窗邊，望着窗外裝點出節日氣氛的繁華都市，思緒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時，大唐集團還未崛起，唐陌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鐵匠，如果她能傾盡希瑞克財團的全部力量，或許就能將弱小的唐陌扼殺在搖籃之中。她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當年唐陌青澀的面孔，以及他眼中閃爍的野心。
可是，當時的她並沒有預見未來的能力，也不可能孤注一擲。更何況，當時的希瑞克內部派系林立，勾心鬥角，沒有人會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鐵匠鋪放在眼裡。她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悔恨和不甘。
如今的索菲亞，已經被複仇的執念徹底矇蔽了雙眼，她看不見前方的危險，也聽不進任何勸告，就像一臺設定好程序的機器，義無反顧地走向毀滅。
“你絕對是瘋了……”男人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顫抖的手指着索菲亞，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現在這種情況，你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隻困獸，垂死掙扎！”
“不！”索菲亞輕蔑地一笑，語氣中充滿了自信：“正好相反，我的勝算很大。你以爲唐陌建立的帝國真的牢不可破嗎？幼稚！這個帝國完全建立在唐陌一個人身上，他就是帝國的基石，只要他死了，那麼這個帝國頃刻間就會崩塌解體，就像一座失去地基的高樓，轟然倒塌。”
“他的那些手下確實都很厲害。”男人喘着粗氣，盯着面前的那些藥丸喃喃自語道：“勒夫，泰格，楚牧州……他們確實誰也不會服誰，大唐帝國一定會自己打起來，到時候不用我們動手，他們自己就會分崩離析！”
“即便是這樣。”男人掙扎着坐起來，絕望地喊道，“可你已經死了！你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無所謂。”索菲亞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瘋狂：“如果我可以和他一起死的話，我會非常的樂意。能夠和他一起共赴地獄，對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你……”男人看着索菲亞癲狂的樣子，一時語塞，只剩下深深的無力感。
“這也是爲什麼，我會把頭髮染回紅色的原因……”索菲亞撫摸着自己紅色的長髮，眼神迷離，彷彿回到了過去：“今天，慶典上，我會是最美麗的女人……他看到我的那一眼，一定會充滿了後悔。這會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也將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天。”
男人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真的認爲他會後悔嗎？他或許根本就不會在意你，你在他眼裡，或許什麼都不是。”
“不。”索菲亞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他會後悔的，我瞭解他，我知道他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是什麼，我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麼。”
“如果死後有另外一個世界。”索菲亞的聲音變得輕柔，彷彿在訴說着一個美好的夢：“我會允許他親吻我的手……他是唯一一個讓我感興趣的男人，我可以給他這個殊榮。他會後悔與我爲敵，他應該像其他男人一樣，跪倒在我的面前，舔舐我的腳趾……把大唐帝國當成禮物送給我！”
“瘋婆子……”男人無力地癱倒在地，眼神空洞，喃喃自語：“你就是一個瘋子！你已經徹底瘋了！”
“哈哈哈哈。”索菲亞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瘋狂和絕望：“謝謝誇獎。趕緊把這些黑鴉吃了，我們好去出席這世界上最盛大的……典禮。”
“不要再執迷不悟了……”男人苦苦哀求：“回頭吧，放棄吧，索菲亞！你還有機會重新開始！你這樣的人無論怎麼活，都會比別人活的更好……”
“沒有機會了。”索菲亞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我已經走得太遠了，回不了頭了。”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男人絕望地問道。
“是的！”索菲亞堅定地回答：“我已經決定了。”
她不會讓任何人更改自己的計劃，那是她爲自己，爲這個世界欽定的最好的結局。
“你一定會後悔的！”男人嘶吼道。
“我不後悔。”索菲亞平靜地說道：“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說到這裡的時候，索菲亞似乎想起了什麼，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她心頭逝去……她想要毀滅的，或許是曾經某一個瞬間她渴望擁有的。
“瘋子！你這個瘋子！”男人再次咒罵道。
“或許吧。”索菲亞淡淡一笑，看了看牆壁上的鐘表：“但這就是我。”
“趕緊吃藥！”不等男人繼續說些什麼，她就繼續催促道：“時間不多了。你最好快一點兒，我趕時間。”
“我……”男人猶豫了。
“不要害怕。”索菲亞安慰道：“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卻如同死了一樣。”
“我……不想死……”男人還是猶豫不決。
“相信我。”索菲亞溫柔地說道：“生不如死纔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你很幸運，至少可以選擇……而這將是，你一生中最正確的選擇。”
“我們會一起下地獄的……”男人終於下定決心，顫抖着拿起一顆黑鴉藥丸，放入口中。
在最後的防線被打碎之後，在痛苦超過了對死亡的恐懼之後，他在吃下了第一顆黑鴉藥丸之後，自暴自棄的開始不停的抓起地上的黑色藥丸，塞進自己的嘴裡。
那可憐卑微的模樣，就好像是在地上抓剩飯的可憐乞丐。索菲亞沒有絲毫的同情，她只是俯看着不停吞噬黑鴉的對方，露出了病態的笑容。
“這就對了。”索菲亞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們一起去迎接新的開始。”
“新的開始……”男人喃喃自語，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了痛苦，藥物的作用讓他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臉上洋溢着病態的平靜，看起來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是的。”索菲亞肯定地回答：“新的開始……或者是最後的結局。”
……
厚重的橡木門被管家輕輕推開，發出一聲低沉的吱呀聲。映入眼簾的是男人挺拔的身影，他一襲筆挺的黑色西裝，一絲不苟，恢復了以往的從容富貴。
他站在猩紅色絲絨沙發旁，宛如忠誠的騎士守護着坐在那裡的索菲亞。他的眼神不再迷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洞的平靜，彷彿一切都已不重要。索菲亞慵懶地斜倚在沙發上，手裡輕輕搖晃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液，猩紅的液體在她指尖旋轉，如同跳動的火焰。
“老爺，汽車已經準備好了。”管家微微躬身，恭敬地說道：“按照時間，您和夫人應該出發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提醒。
索菲亞優雅地將酒杯放在雕花茶几上，緩緩起身，一襲紅色長裙襯托着她如火的紅髮，彷彿一團燃燒的火焰在輕輕跳動。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多恩南部叢林的生活也讓她的肌膚不再如十幾年前那般白皙，但這份成熟的風韻卻還是魅力十足，依舊光彩照人，令人難以抗拒。
“我知道了，走吧。”索菲亞淡淡地迴應，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她邁着優雅的步伐走向門口，男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如同忠實的影子。
管家默默地注視着兩人離去，多年的職業素養讓他將一切情緒隱藏在平靜的面容之下。他早已習慣了新夫人的發號施令，習慣了閉緊嘴巴，不輕易表露自己的喜惡。
原本的女主人幾個月前莫名其妙地去世了，老爺便迅速娶了這位美麗而神秘的女人。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多少還是知道一些，卻只能將疑問深埋心底。作爲一名管家，他的職責是服從，而不是質疑。
黑色的轎車平穩地啓動，匯入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中。這些車輛大多是前往參加慶典的貴賓專車，裝飾華麗，氣派非凡。
幾個小時後，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加冕儀式，即將在世界的中心，最大的城市長安……拉開帷幕。
陽光透過車窗灑落在索菲亞的臉上，映照着她眼中的野心和慾望。她要登上這個舞臺，在聚光燈下，給全世界帶來一次震撼，讓全世界都永遠記住，她這頭美麗的紅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