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得救,距離和潛敵

雪地上突起一個小包。

低悶的震動在雪層下傳導,過了片刻,小包忽然炸開,一個身影從雪包中衝了出來!

雪包邊緣的積雪嘩啦一下陷下去,直蓋了第二人滿頭滿臉的積雪,但無論是第二個出去的人還是第一個逃出生天者,都沒有顧忌這點的意思——

他們大喊大叫,連滾帶爬地跪在雪地上,捂住臉喜極而泣!

少數在雪層上組織救援的人迅速聚集過來,一個法師拿着好幾張皮毯把滿身是雪的兩人裹住,緊緊抱住對方的肩膀道:

“……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噓小聲點,雖然我估計上面已經沒有多少雪了,但別倒黴又引發了雪崩!

幹得不錯,夥計!你們是我們遇到的第一個自救成功的同伴!剩下的交給我們吧,那邊有火堆,你快去烤一下,別剛剛成了英雄又病成了狗熊!”

法師開玩笑式地安慰對方,他十分理解剛剛逃生出來的兩人的心情,因此儘管十分詫異他們怎麼能夠自主逃生,但並沒有在對方宣泄激動時貿然詢問。

被法師抱住,接觸到人的體溫,兩個武者才發覺自己已經冷得受不了。

在挖掘的過程中,冰冷的雪水融化又凝結,早已將衣服和他的身體凍在一起,再加上衣服外和頭頂滿臉的雪白,他們現在看起來和雪人也沒什麼兩樣。

但兩個武者都沒有聽從法師的勸告,一摸臉還想返身回去救人,但不知是不是脫險後心裡一直支持的那股氣力消失了,他們身體很快打起了擺子,上下牙關咯咯地響個不停!

“好!好!我知道了,下面還有人,還有很重要的人……

放心。我們會一個不少地救出來的,你們趕緊去喝點熱湯,別病了給我們添麻煩就是最好的幫忙了!”

那個法師看着眼前凍得半死的傢伙口齒不清卻十分着急地比劃不停,半哄半勸地把他們往火堆那邊推,一邊朝其他救援的人打着手勢。

……

林安是幾個殿後出去的人之一,主要是因爲獲救者中還有四個傷員,行動不便的他們不僅需要林安的法術幫忙,而且通道也必須在前人拓寬後才能方便傷員進出,因此林安和他們一起留在了後面。

臨出到洞口的時候,上面伸來一隻手。

林安沒有多想。把手往那隻手上一搭,對方用力一提,就把林安整個人拉了上來!

——啪啪啪啪!

周圍嘩地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好幾個頭髮溼漉漉的男人眼睛通紅地朝她抱過來。林安嬌小的體型猝不及防地就被一羣大男人所淹沒!

“幹得好,琳!”

“多虧你了!”

……

耳邊的聲音七嘴八舌地嘈雜一片,林安只聽到耳邊陌生的男聲哽咽地不斷說着“謝謝您”、“謝謝您”,又冰又溼冷的身體沉重得像一塊黑鐵,*的擁抱差點沒把林安勒得窒息!

所幸林安知道這是他們激動下的失態。並非有意輕薄。

或者說就算這些傢伙想打什麼壞主意,剛剛從雪地裡出來的身體估計也沒什麼知覺,能夠正常地走路和做出擁抱的動作,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好在旁邊還有其他人解圍,林安才得以從這哭笑不得的處境中脫身。

現在並不是慶祝的時候,搶救還在爭分奪秒的展開。大夥兒因爲林安這邊的事情短暫地熱鬧了一會兒,很快就各自疏散井然有序地繼續去做自己的事了,而剛剛死活帶着出口不肯離開的幾個被救者也被轟到火堆那邊。

林安的臉上頭髮上也是溼漉漉的。

她身上一直張開的無形之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失效了。身上因爲法袍的緣故,倒沒有沾到雪水,只是因爲剛纔被連連擁抱感恩,加上出洞時掉了一些雪在頭上,把林安的頭臉弄得和那些剛剛被救的傢伙差不多狼狽。

空間中的氈毯毛皮一類的東西。早已在挖掘的時候就被林安拿出來給那些武者用了,因此她手上也沒有擦拭的東西。一轉頭,忽然一張黑乎乎的東西兜頭丟過來,蓋了林安一頭一臉。

林安把蓋頭的氈毯扯下,就看到路德維希黑沉黑沉的臉,面無表情地抱着胸口站在那裡,臉色蒼白得比她這個剛剛脫險的人還像遇難者。

林安嘴邊還噙着的一絲笑意立馬收了起來,偷覷他一眼,不知爲什麼忽然略覺心虛,然後迅速變臉,一本正經的擔憂狀:

“路德,你的傷不是還沒好嗎,怎麼不去休息?西德尼和約翰姆他們兩個呢?”

她左張右望,忽然鼻子微癢,連忙別過臉捂住嘴,撲哧撲哧地打了兩個噴嚏,鼻頭頓時紅了起來。

“他們都去救人了,那邊的人手不夠,缺不了他們。”

路德維希從醒來後弄清了情況,就一直呆在這裡,等着林安出來。

因爲身上的傷勢,剛纔激動慶祝的人羣他擠不進去,只看着林安小小的個子被一羣人簇擁在中間,被幾個激動不已的大男人抱來抱去,一夥人極爲失態甚至痛哭流涕的感恩看上去滑稽,但卻十分真摯誠懇,令旁觀者都忍不住感動。

這樣激動的情狀,他從十五歲上戰場,已經見過不少,因此他雖然略微感到吃味,但卻並非不能理解。

只是在一邊旁觀,聽着旁邊的人交頭接耳的“不愧是‘紫薔薇’”、“果然不負盛名”、“又救了這麼多人”等竊語,路德維希心生驕傲之餘,之前一直迴避自欺欺人的某種平靜假象,也終於不得不令他正視。

看着林安小臉被凍得通紅,溼漉漉的黑髮粘着雪泥一綹一綹地貼在臉頰上,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狼狽,漆墨般的眼眸卻亮晶晶的,很自然地流露出喜悅——

他想,她此刻應該是高興的吧。哪怕是身爲旁觀者的他,也爲她所獲得的認可和榮耀,感到與有榮焉——她天生就應該是衆人目光的焦點。

他面無表情地盯着她,忽然勾起脣角,將她拉進懷中,把氈毯蓋住她的小腦袋揉搓一陣,拉起她的小手往火堆那邊走去。

“走吧,親愛的,看你現在的模樣——就像只落湯的小雞!”

行動間腰腹的傷口被牽動,隱隱作痛。他卻已經分不清是身痛,還是心痛。

***

峽谷的另一頭背坡,一支不小的商隊停駐在一個背風口處。

臨時的營地以大載重量的貨車圍成。中間搭起營帳,營帳上壓着一指厚的雪層,將營帳壓得結結實實,猶如雪下挖出的雪洞般,溫暖而又安全。絲毫不用擔心半夜營帳被吹走。

商隊有多次行走冰原的經驗,對於氣候地勢十分熟悉,由於貨車載重過大的緣故,他們沒有選擇走峽谷那條捷徑,寧願繞遠路費些時間。

之前地陷山塌般的雪崩,雖然主要是在另一面山坡。但營地這邊的雪坡也有所牽連,崩塌了不少冰雪下來,堆積在背風口的出口。商隊的人正大聲叱喝着隨車的奴隸乾淨清理積雪,以免貨車走不出去。

營地偏僻處的一個營帳中,一角十分突兀地擺放着一個黑沉的方形棺槨,棺槨外表沒有任何紋飾雕花,看起來毫不起眼。但真正的火眼金睛者細看,會發現這種和普通黑木十分相似的黑色木料。竟然是傳說中“十年發芽,百年結果,千年成樹,萬年成材”的黑鐵木。

營帳中鋪着一塊厚厚的熊皮褥子,一角擺着一個桌案,桌案上是一盞昏暗的螢石燈,除了桌角下堆放的幾本書籍外,和其他商隊管事的營帳也沒有太大差別。

然而此時,螢石燈散發的光暈中,卻有掠影浮光的影像在閃動,仔細看去,不難發現這是一副從天空俯瞰的俯視實景,實景中顯現的正是山的另一面的情況。

白金髮色的青年正坐在桌子前,挺拔的坐姿卻並不給與人嚴肅刻板的感覺,眉目間雋雅溫和的書卷氣令人不自覺生出親和感。

青年目不轉睛地看着螢石燈浮現的實景,裡面忙碌的人猶如螻蟻般渺小,青年以高高在上的角度俯視,卻猶如看到什麼有趣的景象般看得津津有味。

實景拉近一個有不少人圍坐的火堆。

被簇擁在中間的一個黑髮女法師,卻忽然擡頭看來,幽邃的黑眸彷彿能看到青年的存在一般,冷冷懾住青年。

青年眉目一挑,光暈中的浮光掠影一陣恍惚模糊,頓時消散。

“糟糕,好像被發現了。”青年有些驚訝地柔聲道,聲音猶如頌詩般優美,語氣卻十分平緩,沒有一點擔憂,反而流露笑意。

但他的話在這空無他人的營帳中,猶如自言自語,有些怪異。

“我說過,她不是一個能被小看的女人。”

驀地,一個沙啞無比的聲音從黑色的棺槨中響起,猶如沙礫磨過石頭般沉黯,悶悶地在棺槨中迴響,不細聽的話,彷彿棺槨在說話。

“她就是你落到現在這個境地的罪魁禍首,在前線以抗擊亡靈出名的‘紫薔薇?……呵呵,有趣,真是有趣!”

青年溫和的微笑起來。

***

火堆旁,林安臉色忽地變化,旁邊一直注意她的路德維希很快察覺。

“怎麼了?”他問。

林安眼底掠過若有所思,轉向路德維希的時候,卻已經恢復正常,輕輕地搖搖頭,“沒事,只是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如休息一下。”路德維希建議道。

“不了,現在正是救援的關鍵時刻,我也得去幫忙。”

林安搖頭拒絕了情人的關切,心裡卻想起薩林之前所說的話,心裡掠過不安。

L

PS:

反派終於要登場了,等了好久的說,這傢伙是從開文就設定好的重要角色,但前面一直是非正面出場,真是……(青年:一直做壞事找存在感我容易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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