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2 莫逆的下場
天空下，一道血色流光破空劃過，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往一個方向飛遁。
光芒之中，正是鬼奴與莫逆。
“可惡！可惡！可惡啊！！”
莫逆牙齒都幾乎咬碎了，神色猙獰地咒罵着，倉惶猶如喪家之犬，眼中滿是怨恨和不甘。
這一次隨同老祖和父親出來，乃是莫逆極力爭取的，本是想借助這次行動給自己找回一些信心，另外看看能否從天運宗內得到什麼好處機遇，誰曾想這原本以爲絕對不會失敗的行動，居然會落得這樣的結局……
“白雲飛……白雲飛！啊！！”
莫逆歇斯底里地發泄着心中的怨恨，一副欲要擇人而噬的樣子。
在腦海中假想着將自己的‘宿敵’白雲飛大卸八塊的情景，莫逆隨後又想到了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和自己同樣‘天才’的青年，眼中又露出濃濃的嫉妒。
比不過白雲飛也就罷了，竟然還有另一個同齡人比自己還要更強，之前那十來分鐘的戰鬥，他和李成風可以算是沒有任何干擾的單打獨鬥，但是讓他難以接受的是，自己竟然打不過！
不僅沒辦法打敗對方，在最後逃走的時候，還連最重要的魂器滅魂刺都被對方奪了去！
那可是自己費盡了千辛萬苦，滅殺了不知道多少魂師才‘培養’起來的一件最強魔器啊！只要再給自己更多的時間，甚至可以將之培養成一件絲毫不弱於東方冥的魔心的極道魔器！可是現在……卻被別人搶了！
“啊！啊！啊！！”
越想越是怒火攻心，莫逆雙眼都幾乎充血了，唯有用一聲聲嘶吼來發泄。
突然，莫逆的尖叫毫無徵兆地戛然而止，就好像一隻被捏住脖子的鴨子一樣僵直定格，好像感覺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雙目圓瞪，眼珠子都幾乎要掉出來了。
“噗！！”
僵直了一秒之後，莫逆臉色一白，又是毫無徵兆地張口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臉色在死灰慘白和激動潮紅之間不斷變換，莫逆的五官都幾乎扭曲在了一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中盡是驚駭欲絕的神色。
“黑……黑龍……死了？！”
口中嗆着鮮血，莫逆卻好像根本就沒在意，眼神變得有些茫然，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失神一般喃喃自語了一句。
“黑龍死了……黑龍死了！這怎麼可能！不可能！”
“噗！！”
隨後，莫逆似乎才終於回過神來，驚駭尖叫出聲，可是緊接着就又不受控制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鬼奴！停下！！”
終於，莫逆嘶吼着給鬼奴下達了一個命令。在他的指示下，鬼奴停在了一座山崖面前，元力一卷，就在山壁上開出了一個三米大小的山洞，然後帶着莫逆躲了進去。
剛一落地，莫逆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踉蹌着前衝了兩步，再次噴出一口鮮血，慌忙扶住洞壁就地坐了下來。
一陣陣難以承受的劇痛從靈魂深處傳來，讓莫逆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都要被撕裂了，體內魂力更是激盪難平，甚至連本源之種都有了要崩潰的跡象。
再顧不得想其他事情，莫逆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了運功調息。
黑龍王死亡，身爲他的契約者的莫逆，同樣受到了嚴重的牽連，此時若是不處理好的話，甚至會造成無法彌補的靈魂損傷。
……
隨着莫逆開始療傷，山洞內暫時陷入了死寂之中，可是這種情況僅僅維持了三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再次被莫逆的一聲悶哼打破……
“哼……噗！！”
莫逆纔剛剛恢復平靜的面孔再次扭曲，像是無法壓制體內的傷勢，張口噴出了第四口鮮血！
“黑龍死了……黑龍死了！”
“我不信！我不相信！！”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白雲飛！白雲飛！”
“啊！啊！！”
“我恨……我恨啊！！”
突然，莫逆睜開了赤紅一片的雙目，彷彿發狂一般，開始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來！
走火入魔！
他想要壓制體內因爲黑龍王之死而出現的傷勢，可是卻無法徹底保持心神寧靜，心魔叢生，走火入魔！
一直以來，或者說自從遇見白雲飛以來，近十年的屈辱、失敗、壓抑、嫉妒、怨恨……在這一刻完全爆發！
“爲什麼……爲什麼！白雲飛……都是你……都是你！殺了你……殺了你！去死！去死啊！白雲飛！啊！！”
莫逆已然完全失去理智，赤紅一片的視野中出現了無數白雲飛的身影，他狀若瘋狂，揮舞着雙手，好像想將這些身影全部撕碎。
心魔亂神，莫逆此時處在極其危險的情況中，如果有人能出手幫他一把的話，還有可能恢復正常，只可惜，眼下根本就沒有人能幫他……
——在洞口處，只有一個如同雕塑一般不動的鬼奴，他嚴格遵循着莫逆之前的‘命令’，守在洞口。
只是，莫逆卻無法發現，當他心神失控的時候，鬼奴的樣子，似乎和從前有些不同……他那原本空洞無神的雙目之中，正有一絲絲異樣的光芒微微閃爍。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每當這種異樣光彩閃現時，都是在莫逆口中嘶吼出‘白雲飛’三個字的時候……
漸漸的，鬼奴眼中的異樣光彩越來越明顯，最終完全顯露——那是‘怨恨’！
……
白雲飛，白雲飛，白雲飛！
那是一個刻入自己骨髓印入自己靈魂的名字！自己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殺了這個人！
“嗬……嗬……”
鬼奴口中開始發出一聲聲低沉壓抑的喘息，死板的面孔開始一點點扭曲。
有人承諾過，能夠讓自己擁有殺死白雲飛的力量，可是之前自己明明感覺到了白雲飛的存在，但是卻沒有能力殺他！
不夠強……還不夠！要更強……要更強大，才能殺了那個人！
“血……血！！”
鬼奴口中發出模糊的音節，腦海之中只有那種能夠讓自己變得更強的東西。
“噗！！”
突然，鬼奴耳中傳來了一聲怪異的聲響，他鼻翼微動，目光微微一縮，有些機械地轉身看向了身後。
那裡，莫逆正在發狂瘋癲地手舞足蹈，口中鮮血噴涌。
血！
力量！！
鬼奴眼中露出一絲渴望，彷彿是本能的驅使，他緩緩站了起來，一步步向莫逆走去。
只是，走了兩步之後，他眼中立即就出現了一抹掙扎之色，似乎靈魂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命令着他——不能傷害眼前這個人！
主人……主人？！
鬼奴眼中又露出一絲茫然，表情似乎又要恢復先前的木然。
“白雲飛！我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可是就在這時，莫逆口中再一次發出一聲瘋狂的咆哮，落在鬼奴耳中，卻如一顆驚雷一般炸響！
鬼奴的瞳孔竟然在這一瞬如同野獸一般豎立收縮了起來，靈魂之中的一道枷鎖被強行衝破，讓他的面孔前所未有的猙獰了起來！
“吼！！”
一聲兇獸般的嘶吼從鬼奴口中發出，他整個人陡然化作一道殘影，衝向了眼前的莫逆！
……
“噗！！”
一聲輕微卻刺耳的利物入肉的聲音傳入莫逆的耳中，讓他整個人突然一頓，僵在了原地。
不可思議的，他眼中的瘋狂竟然在這一瞬迅速退去，重新找回了理智，只是他的眼中卻充滿了茫然之色，又僵直了兩秒之後，才一點點的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那裡，有一條手臂。
不過視線中卻只看到手腕，因爲，那隻手掌，已經整個插進了他的胸膛……
又有些機械地擡起頭，莫逆看到了鬼奴那一張近在咫尺的猙獰面孔。
“鬼……鬼奴？”
莫逆嘴脣微張，發出了微不可聞的聲音，似是終於回過神來，眼中充斥着難以置信的神色。
“嗡……”
突然，一股特殊的波動從鬼奴體內散發而出，莫逆的身子劇烈一顫，只感覺自己體內的生命力開始瘋狂流失。
血魂暗術！
終於完全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的莫逆，這一瞬，神情千變萬化。
難以置信、憤怒、驚恐、不甘、屈辱、茫然、自嘲、絕望……
“我莫逆，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眼神逐漸渙散，最終，莫逆眼中的生機徹底湮滅……
莫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如果讓他選的話，他寧願在與‘宿敵’白雲飛的戰鬥中拼盡最後一絲魂力而死，縱然再讓他設想千萬種死法，他也絕不可能想到，自己最後竟然會是死在鬼奴的手上。
沒有‘宿命的對決’，沒有轟轟烈烈的綻放，就在逃亡的途中，因契約魂獸黑龍王的死而走火入魔，然後被自己的‘奴僕’殺死，變成了對方提升實力的‘養分’。
——如此諷刺。
……
“啪！”
不知過了多久，當鬼奴抽回右手的時候，莫逆的屍體倒在了地上。
血液盡失，如同一具千年乾屍。
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