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縣尉微眯着眼睛，目中隱有寒芒吞吐。
其他人也是把目光聚焦在張小凡身上，他們很好奇這位年輕得不像話的張大人，會得到什麼樣的封賞？
“縣尉營的隊正一職，尚有空缺，人手也是多有不足。張先鋒乃是奇才，自當身兼重任，這個隊正之職便由你來擔任。你可帶四人同入軍籍，輔助於你。”
楊縣令的聲音不大，卻有如一道旱地驚雷。
“這……這怕是有所不妥吧！”左縣尉的臉色大變，他就知道楊縣令高舉大棒，輕輕落下，沒安什麼好心。
沒想到楊縣令這隻老狐狸，竟然打着主意，要把張小凡這根攪屎棍安插到縣尉營。
兵房典史被撤，肯定也會由楊縣令一方的人接任。
如此一來，兵房被楊縣令掌控，縣尉營的一個隊正職位被張小凡接替，縣尉營等於失去了半壁江山。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
“選賢任能，本爲我大農國任人之宗旨，陛下給吏部親自題寫的金匾之上，寫下的就是這四個字。由張小凡兼任縣尉營隊正一職，那是再好不過。此事就這麼定了。”
“若是左縣尉執意反對的話，本縣令不介意將此次事情的始末，寫成奏摺，上奏給吏部與兵部。到時候，只怕你就不是記一次小過這麼簡單了。”
楊縣令乃是皇帝欽命的地方首官，還真有着通天之能。
這個通天，指的就是寫奏摺給皇帝。
“就依縣尊所言！由張小凡出任縣尉營第二隊的隊正之職。只是他要帶四人同入軍籍，恐怕沒辦法答應。想必縣尊也知道，我們縣尉營並非正式軍制，僅有十三個軍籍名額。目前也就只有兩個名額空缺。”
軍籍那是無比珍貴。
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縣尉營最吸引人的地方，恐怕也就只有那十三個兵籍名額了。
與正規軍不同，由於縣尉營屬於地方軍隊，競爭肯定要弱得多。只要能夠拿到一個縣尉營的軍籍名額，自己不作死的話，基本上可以保持軍籍到致仕。
差不多就是終身制的意思。
如果單論含金量的話，縣尉營的軍籍遠超正規軍的普通軍籍。
因爲正規軍競爭特別激烈，很多普通軍兵在每年的測評中，如果排名靠後，將會被淘汰。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軍隊的戰鬥力一直強盛。
不過在正規軍裡面當小兵，也有好處。
只要你有實力，能夠賺到足夠多的軍功，便能快速升官。甚至當將軍都有可能。
地方上的縣尉營，升到頂就是九品武官級別的縣尉。
兩者在升官這一項，根本沒有可比性。
說得不好聽點，地方的縣尉營就是一個養老部門。
歷史上，也有縣尉爬上去，調進郡城軍隊當軍官的。只是鳳毛麟角，這種幸運兒非常罕見。
“兩個軍籍？那就由張小凡帶一人進入縣尉營好了。”楊縣令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張小凡安插到縣尉營。
他也知道，左縣尉做出妥協已經很不容易。
“張小凡，明天一早上必須到縣尉營報到。聽好了，國有國法，軍有軍規，既然入了縣尉營就必須聽從指揮調令。否則，即便是楊縣令也保不了你。”
左縣尉就直接在公堂之上，當着所有人的面，這麼說。
這次直接失了縣尉營的半壁江山，他的心情肯定差到了極點。看看他那張吊死臉，就知道了。
張小凡到現在都還有些懵B。
讓自己兼任縣尉營隊正一職，楊縣令壓根沒有找他商量。直接來了一個突然襲擊。
公堂之上，兩位大佬直接談判，定調。
明明關鍵人物是張小凡，卻沒他什麼事。
等到兩位大佬談判完，木已成舟，他也直接被趕鴨子上架。稀裡糊塗的當上了縣尉營的隊正。
“張小凡，一會你去吏房、兵房辦理相關兼職手續。由於涉及到軍籍，需要上級多個部門批准，可能需要數日才能辦好。明天你可以先去縣尉營適應一下。靈田改革之事，也不能放鬆，必須把龍草鄉的成果守住。”
楊縣令威嚴的喝道。
“多謝縣尊厚愛！”張小凡心裡苦啊，能者多勞，也不是這麼個多勞法。
縣尉營可是龍潭虎穴，乃是左縣尉的地盤。
他跑去跟左縣尉搶地盤，能有好果子吃嗎？這不是逼着他跟左縣尉過招？
“押譚智入堂！”
楊縣令見得張小凡答應，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說真的，他很害怕張小凡不顧場合，直接跟他撂挑子。還好，張小凡給了他這個面子。
一會退了堂，他肯定要安撫一下張小凡。
譚智被押進了公堂內。
剛纔在外面，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三妹夫張小凡升任縣尉營隊正，那可是僅次於縣尉的大官。至少在譚智這種平民眼裡，絕對是頂天的大人物。他費盡心思巴結討好的那些官二代，都是一些牛皮吹得呱呱叫，實際上很垃圾。
譚智用敬畏的目光看着傲立於公堂內的張小凡。
官服加身，當真是威武不凡。
目光轉動落在假藥草販子阿西扎瑪臉上時，譚智的表情立刻變得憤怒。
“就是你個王八蛋害了老子……”
砰！
驚堂木拍響，把所有人都給嚇了一大跳。
感受到公堂內的威嚴，譚智撲通跪在地上，給楊縣令磕頭。
“求縣尊大佬爺主持公道！”
“犯人譚智，雖有惡行，但是並無主觀惡意。現已查明，你也是受到假藥販子阿西扎瑪矇騙。責令你立刻想辦法退還苦主的財物，取得苦主諒解。由於張先鋒爲你申張正義，本縣令本着法理、人情考慮，現爲你減刑，改判監禁半年，做苦役三個月。”
“你可服？”
楊縣令問道。
“謝青天大佬爺公斷，謝張先鋒大恩！小民心服口服，願意認罰！”譚智聽得自己的重刑改判爲輕刑，喜極而泣。先是給楊縣令磕頭，然後對着張小凡磕頭。
張小凡心頭暗道，總算沒有救個白眼狼。譚智這個自私自利的傢伙，居然知道磕頭感恩，看來還沒到那種不可救藥的地步。
接下來，楊縣令分別對趙樂善、阿西扎瑪判定刑罰。
趙樂善罰監兩年，阿西扎瑪可就慘了，直接判了個充軍。
“退堂！”
宣判完畢，所有的犯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楊縣令宣佈退堂。
……
退堂之後，宋主簿親自過來找張小凡。
“縣尊要見你！”
張小凡進入後衙，楊縣令已經等着他了。
“坐呀，又不是外人。”楊縣令笑着道。與之剛纔在公堂上的高冷、嚴肅相比，完全換了一張臉。“繃着個臉，難道是誰欠了你的錢沒還嗎？”
“我……”張小凡反正就是不高興。
對於別人來說，能夠兼任縣尉營隊正一職，肯定歡天喜地。
但是張小凡不樂意。
這種被人牽着鼻子走，被人當成木偶擺弄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好了好了，算是我這個當哥的給你道歉，陪不是，這總行了吧？”楊縣令親自給他徹了茶，滿臉陪笑的道歉。
張小凡的臉色終於好看一點了。
“縣尊下次再讓我挑重擔，能不能提前打聲招呼，商量一下？”
“叫鐵哥！”
楊縣令一臉嚴肅，這是要強行跟張小凡認兄弟啊。
“我這個當哥的還會不知道你的性格嗎？要是提前跟你商量，你能答應？”
張小凡很是無語，怎麼就磁到一位這麼狡猾的上司呢。
不過楊縣令提前跟他商量的話，他還真的不會答應。
“別苦着個臉啦，得了便宜還賣乖。有多少人想要謀那個隊正的位子，而不可得。你直接一步就坐上去了，還不滿足啊？”
楊縣令頓了頓，又道。
“你坐穩隊正的位子後，到時候以你的本事，肯定可以從縣尉營跳出去。進入軍隊，最少也能保持平級，機緣足夠大的話，甚至可以直接坐上百戶的位子。如果只是正常入伍，從一個小兵熬到隊正級別，你知道需要多少年嗎？最少需要十年。”
等於幫助張小凡直接節約了十年熬基層的時間。
張小凡心裡覺得舒坦那麼一點了。
對於軍中職級，他略有了解。
入伍之後，每個新兵都必須經歷一年的磨合期，稱之爲新兵蛋子。如果有表現特別出衆的，可以在第二年晉升爲精兵。
然後在軍中立下足夠的軍功，到第三年服役期結束的時候，就有可能升爲伍長。
再熬個三年，各方面都表現出色，上級也看好你，那就恭喜了，終於可以晉升爲什長。五人爲一伍，十人爲一什。
什長可以統領兩個伍長，一共統領十個兵。
在軍中已經算是一個小官。
再往上就是隊正級別了。能夠殺到這個級別的人，都是特別優秀的尖兵。只是就算再優秀，常規情況下，想要做到隊正一級，算算時間，最少要十年。
楊縣令見得張小凡的臉色好看了一些，知道已經拿掉了張小凡心中的芥蒂。
“我也不瞞你，本來是準備讓我手下的吳貴充任這個隊正職位。不過他的能力不及你，手段倒是要比你更狠。我考慮再三，最終還是選擇把這個機會給你。因爲是真的拿你當弟弟來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