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蘇南省電視臺正月初六開始的選秀節目由於形式新穎引起廣泛關注。
第二期就有了轟動效果。
“全力企業”的贊助費物有所值，比同等價位的廣告效果好了十倍都不止。
看過《劍出呂梁》這本書的羣衆多不勝數，得知“全力企業”將要全資拍攝同名電視劇，人人期待！
正月裡街談巷議的都是海選女主角的新鮮事兒，上班時同事們之間議論的話題絕大多數是你支持誰。
蘇南省城一個機關辦公室裡，由於剛剛上班沒幾天，年氣兒還在，沒什麼人辦事，絕大多數工作人員無所事事。
某中年婦女開始了八卦。
“你們知道蘇南省電視臺在海選電視劇《劍出呂梁》的女主角嗎？”
一箇中年男同事接話道：“這事兒太新鮮，這一兩天談這個話題的人多了去了，電視節目我只看了兩眼不知道是怎麼選的。”
那個婦女道：“兩期我都看全了，是比演技比才藝！”
一個青年男同事問道：“要不要比顏值？就是比誰漂亮。”
“你說呢？”那個婦女反問道。
男青年道：“呵呵！書裡的女主角是個漂亮的女大學生，出生在書香門第，妥妥的大家閨秀，應該選漂亮又有氣質的。”
中年男同事道：“那不一定，還有個女主角是土生土長的當地婦女幹部，恐怕要選紅色娘子軍那個樣子的！”
“老王，你看過《劍出呂梁》啊？”
中年男道：“當然看過，而且看了不止一遍。書確實寫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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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樣也看了好幾遍，特別期待能夠拍出忠於原著的電視劇！”
中年婦女問道：“你們都看過小說啊？”
“是啊！你沒看小說根本不知道故事情節，應該是瞎湊熱鬧！”
“那你們還不趕緊看電視，給你們認爲最漂亮、或者最接近角色的女演員投票？”
“我們投票真的能夠決定誰演女主角！”
“當然，要不然辦這種節目幹什麼？”
“怎麼投票啊？”
“廢話，當然是從報紙上剪下選票，填好後寄給電視臺。”
“喲！這麼麻煩啊！”
“你們嫌麻煩？”
“是啊！”
“我不嫌，你們的選票我投，我來郵寄，不過咱們先說好了，獎品也得給我。”
“還有獎品？”
“當然，‘全力企業’是省屬大單位，有錢，獎品不少呢。”
這年頭跟後世不同，電話投票、手機短信投票，網絡投票都不可能。
所以是“全力企業”在報紙的增刊上印刷了選票，熱心觀衆必須把選票從報紙上剪下來填寫、寄送。
選票上還刊登了評選規則和獎勵標準。
想要獲得獎勵就必須實名並且寫下身份證號碼，還得寫明白了單位或者家庭地址，要不然怎麼找得獎的幸運觀衆。
屆時會抽取特等獎的熱心觀衆一人，獎品是價值八千塊的“全力牌”分體壁掛式家用空調。
一等獎倆人，獎品是價值兩千元的“好貓牌”山地車。
二等獎五人，獎品是價值五百塊錢的“鳳凰牌出口型”斜槓自行車。
三等獎三十人，獎品是價值一百塊錢的“風牌”真皮旅行鞋。
幸運獎三百名，獎品是“風牌”定製的印刷有《劍出呂梁》，“全力企業”字樣圖案的文化衫。
這樣的文化衫在各“風牌”專賣店同期售賣，價格二十塊一件。
見同事們嫌麻煩，那個婦女把報紙上的規則和獎勵讀了一遍。
辦公室裡的七八個男女眼睛都亮了。
“特等獎一臺“全力空調”啊？真的能夠拿到這個獎品？家裡用上空調一直是我的夢想啊！”一個女青年一臉嚮往。
男青年帶着點譏諷的語氣道：“夢想，夢裡可以想一想！哈哈哈……”
那個婦女道：“小金這話不假，說不定參加投票的人數有幾百上千萬，特等獎就一個，能夠有這個運氣，你恐怕早就投胎到美國去了。”
“噓！老劉，這話不能亂說，如果放到十幾年前，你就等着戴高帽遊街關牛棚吧！”
“切！我說說怎麼了，我家可沒哪個親戚去了美國。你們看看上頭，他們的子女還有幾個在國內？”
“得了吧！你是因爲沒本事把你家大小送出國。”
“你有本事，你幹嘛不出去？還在這兒混日子？”
“跑題了，跑題了，談海選《劍出呂梁》的女主角，怎麼扯到了崇洋媚外去了！”
“崇洋媚外？你知道美國人拿多少錢工資嗎？一個月一千多塊，是美元一千多塊！”
中年男人趕緊跑辦公室門口看了看，然後道：“換話題，要不然我去上廁所了。”
“是啊！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要不得，我們都是機關幹部，還是黨員幹部，不能亂說話！”
“切！我的黨齡比你長十幾年呢！”
“得！報紙給我，我上廁所去了！”
“我去打開水！”
“我和你一起去！”
“你們別走啊！我不談敏感話題還不行啊！”
出了門的中年男人小聲嘟囔一句：“鬼才信你！”
年輕人氣呼呼道：“更年期，說說就能掐起來。”
“你們以後少跟她聊不就得了。”
“哪一次都是她逗我們聊的好不好！”
這就是八九十年代的真實情況，人浮於事，人心浮動，到處都充滿躁動，機關幹部們也不例外。
於是乎沒多久，停薪留職下海創業形成了新的潮流，據說九二年左右停薪留職下海經商的公務人員接近一千萬。
陸玥沒有做過綜藝類節目，此時中央電視臺的《正大綜藝》節目還沒問世呢，全國都沒有可以效仿的例子。
陸玥心裡根本就沒底，第一期播出後的當天晚上就打電話問黃瀚的觀後感。
黃瀚不看電視，但因爲是“全力企業”贊助的《尋找明日之星》海選，又是自己的策劃，故而不得不看。
還真別說，陸玥不僅僅執行了自己的指令，還盡情發揮，播送的海選剪輯有真實感。
在電話裡，黃瀚誇獎道：“不錯、不錯，那些畫面瞧上去很真實，你有心了。”
陸玥道：“那些畫面不是擺拍的，本來就是精選的海選時評委和參與選拔演員們的喜怒哀樂。”
“你做得很對，評委的臺詞還要多元化，要讓評委的提問儘可能刺激到參選者的爽點或者痛點，達到剎那間讓參選者真情流露，或泣不成聲、或興奮得跳起來。
海選時用不着太挑人，發現自不量力的醜小鴨也給她們展示才藝的機會，儘可能多拍實況，然後甄選有趣的對話或者滑稽的畫面，剪輯播出。”
“哎呦喂！你說得太對了，明天我就照辦。”
“海選完全是錄播，用不着一個星期一次，可以一個星期兩次，正式初選時安排在星期六黃金檔就行了。”
“好我聽你的。其實我們剪輯的鏡頭已經長達二百多分鐘，完全能夠滿足一個星期播放兩期。”
“聽我的沒有用啊！得徵求你們臺長同意。”
“臺長知道我是你的人，這段時間一直在支持我的工作，今天播出的效果這麼好，臺長和書記都已經來祝賀過了，還問我有什麼困難儘管提。”
“看來你們臺長和書記都蠻知情識趣啊！”
“可不是麼！”
“那我還有好事給他們爭取業績。”
“太好了，什麼好事啊？”
“你明天跟臺長和書記聊聊，‘全力企業’準備和省電視臺共同製作播出《全力綜藝》。
計劃中的節目叫做《大好山河》、《吃在中國》，省電視臺派出攝製組拍攝全國各地的美景、美食，要求第一期就拍三水市的自然風光、人文歷史和三水市的特色小吃。”
“啊？你怎麼忽然間就又有這了個大創意啊！”
“啊什麼啊？你覺得這種節目有難度嗎？”
“沒，只要有錢肯定能夠拍得出精品。”
“錢不是問題，你有空把我給你的思路梳理梳理，儘快拿出計劃。”
“謝謝，太謝謝了。”
“用不着謝，用心做，我能肯定你在電視臺能夠青雲直上！”
“我，我……，我一定鞠躬盡瘁。”
“別用這種詞兒，做一個快快樂樂的電視節目製作人，把快樂送達千家萬戶纔是你的追求！”
“我明白了。”
“再見！”
哈哈！利用電視傳媒宣傳“全力企業”的同時宣傳三水市，宣傳三水市的產品何樂不爲？
僅僅是一期節目拍三水市哪裡夠？
十里老街、舊故里、東嶽廟、大觀園、上壩、下壩、壩口的老碼頭，修舊如舊的二十里繞老城區水路風光帶。
魚湯刀面、糊漿餅、香油酥餅、大倫羊肉湯、大寺牛肉麪、韭菜炒河蜆子、香辣螺絲、十三香小龍蝦、特色大鍋肉、爆炒大爐燒餅等等太多了。
還有“芳華醇”酒業的宋朝遺留文物老酵池建築羣，雖然那裡絕大多數是修舊如舊的古建築羣，但是可以肯定，宋朝的磚瓦有幾百塊。
“三匯涼茶”的誕生地搞得古樸典雅，那是緊靠黃瀚小學時鋼琴教室的院子精心修建。
這裡屬於東嶽廟古建築羣，是古建經驗豐富的幾個大工匠嘔心瀝血的作品，足以弄假成真。
不對，不應該是弄假成真，那裡用的一磚一瓦都是從各地收集來的老物件，保不準還有秦磚漢瓦，這個新建的老禪房就是古蹟。
或真或假，亦真亦假，纔是真真正正的人文歷史！過於較真，後世的那些歷史建築至少有百分之九十都不應該存在。
黃瀚早在全國都在牽強附會歷史人文之前就很不要臉地先行一步，再拍幾期《全力綜藝》廣泛宣傳。
三水市現代氣息中流淌着歷史底蘊，要在電視節目中盡情體現，要讓全國人民都希望來三水市看一看。
眨眼間又到了開學的時候，這一回黃瀚、黃馨和成文閣各自開一輛車一起去滬城。
車裡滿員，因爲除了陸瑤、蕭薔，黃瀚他們還帶上了十個也在滬城讀大學的同學。
他們當然都是在實驗中學讀的高中，其中有黃瀚的小學、中學同學衛紅星和康靜。
他倆讀了理科，衛紅星考上了上海交大，康靜就讀於華東理工大學。
當下正是出國熱，衛紅星和康靜這兩位學霸一直在打聽張春梅考入紐約大學的全過程。
由此可見他倆也有意出國深造。
黃瀚明確表態，只要他們能夠被國外大學錄取，錢不是問題，“瀚潔蓉投資公司”可以提供無息貸款資助他們完成學業。
開學不到一個星期，從臺灣回來的孔老闆特意選擇從香港飛上海。
他住進了虹口公園附近的“事竟成賓館”後，打電話約黃瀚幾個來“事竟成飯店”吃晚飯。
秦淑潔是和孔老闆一起去臺灣的，這麼多天都沒打電話談談入股的情況。
孔老闆回來了，黃瀚當然要好好問一問。
誰知孔老闆跟黃瀚見面後就豎起大拇指，道：“秦淑潔女士真是女中豪傑！”
“怎麼了？”
“我這回帶着“瀚潔蓉投資公司”的團隊回臺灣，長臉嘍！”
“你能不能別鋪墊了，直接說正事兒！”
“秦老闆有魄力，去了臺灣後洽談了幾十家大大小小跟電腦產業相關的公司，最後居然有意向投資三十家，每一家不低於五百萬新臺幣。”
“這算什麼？五百萬新臺幣也就相當於一百萬人民幣，不到三十萬美金。”
“我今天才明白了，這就是你說的廣種薄收！”
忽然間黃瀚覺得秦淑潔應該是故意如此，一投一個準太逆天，如果投資三十家有三家成功了，這就很符合邏輯。
可是誰能保證秦淑潔甄選的其他二十七家公司中沒有大牛？
黃瀚又不可能把臺灣的公司全部瞭解到。
還存在一個可能性，那就是保不準有些遭遇瓶頸的小公司得到了天使投資後，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刻，接下來就是高歌猛進！
孔老闆走後第三天，黃瀚才接到了秦淑潔的電話。
她還就真的做了天使投資人，確實是投了三十家公司，總投資額達到三個多億新臺幣，摺合美金大概是一千六百多萬，以人民幣計算不到七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