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的氣氛有些凝重。
先前兩名目擊者的口供，林欣看了不下五遍，爲了找出蛛絲馬跡。
現在，方丈卻說那晚都在休息，只有他們兩個知道這件事。
那，當天在大殿內守夜的人呢？
要知道但凡是寺廟、道觀等供奉之地，神像前總有長明燈在，夜裡也會有專職守夜的人負責看守，確保長明燈不滅。
只要是寺廟、道觀，都會有這樣的安排，就算是應付差事當工作也會安排個人。
除非，裡面的人完全不敬供奉之物。
“呵呵...”淡淡的笑聲從身後傳來，高山勃然回頭。
是小僧。
此刻他身穿潔白袈裟，看上去寶相端莊，面部晶瑩如玉，彷彿還在散發着光芒。
只是，他手裡卻拿着一個深紅如血的木魚。
木魚上散發着詭異的波動，一圈圈的緋紅色光圈向外盪開，宛如被投入一顆石子濺起波瀾的湖面。
“是你做的？”在看到他手中的木魚時，衆人的神情就變了色。
那種如同血海，充斥着罪惡、憤怒、怨恨、不甘、貪婪、迷惘和殺戮的恐怖氣息，正是從他手中的木魚散發而出。
“百年謀劃，今天終於要成功了，能夠見證這一刻是爾等榮幸。”小僧嘴角向後扯動，拉出的角度充滿反派既視感。
“你到底是誰？”上官的手已經按在刀柄上，但對方帶給他的強悍壓力，卻讓他感到手中的短刀重若泰山。
“我？...不過是個可憐人。”小僧悲憫的望着大地，回想起百年前那一幕。
天降異火，落在他的家鄉，劇烈的震盪夾雜着洶洶大火吞沒整座村莊。
小僧被父母藏在半人高的地窖裡，父母用身體爲他充當‘防火毯，’讓他倖免於難。
兩日後，不過12歲大的孩童推開已經化爲焦炭，純黑的骸骨在外力下碎成粉末。
那天，他失去了所有，但也得到了未來。
在找到那顆從天而降的‘異火’帶來的石頭後，孩童就成了小僧，自此長居山野，碰巧被一老僧收養。
那老僧正是三代前主持，而他也就成了小僧，擁有常人所不具備的奇特能力，並且手裡多了個木魚。
那顆石頭不光爲他代表災難與改變，同時還搭載着一名來自河外星系的文明種族。
生物操控者，這是它的名字，能夠寄宿在目標物的大腦裡，改變其思維和記憶，操控他的思想和行爲。
小僧原本想要殺掉她，因爲正是它的出現，讓自己失去所有親人和家園。
但在腦海‘記憶’中發現控制它的方法後，小僧改變注意。
以自身‘佛力’飼養生物操控者，卻又讓它處於接近‘冬眠’無法被激活的狀態下。
長時間的佛力灌入，讓它逐漸被小僧同化，也代表着腦海裡記憶中的方式沒錯。
經過百年飼養，生物操控者已經和他產生無法言明的神秘關聯。
但有關真正控制，讓它進入成長期還有最後一步。
生命，它需要足夠多的生命蘊含的能量，按照人類來算，就需要上千名。
“你...”高山想到醫門傳承裡的某些傳言。
“血祭，在小說或神話故事裡，好像是這麼說的吧？”小僧渾不在意的笑着，是那樣的肆無忌憚。
現在的他能夠時刻感受到生物操控者和自身的成長，強大的感覺讓早已不知爲何而活的小僧，有種重獲新生的觸動。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是用外面的古樹來做它的載體，你手裡的木魚不過是個冒牌貨，或者媒介！”
高山篤定的言論讓小僧緊密雙眼，森人心魄的寒光在瞳孔內閃爍，心底已對高山動了殺意。
沒錯！
他手裡的木魚正是用外院的老樹枝幹雕刻而成，它能夠短暫承受生物操控者的出現。
這樣能夠讓人把目光轉到他和木魚身上，而不是外面無法動彈，容易遭受到攻擊的老枯樹。
“看來是沒錯了。”從小僧的表情裡得到滿意答案，高山收在袖口內的靈針又縮了回去。
剛纔他就覺着那顆老枯樹有些古怪，所以順便留下幾枚靈魂，防止出現變動。
沒想到還真的讓他給遇到了。
“沒用的，血祭已經完成，再過幾分鐘它將成爲我的奴隸，無論是誰敢於反抗我，都是死路一條。”
“行不行，恐怕由不得你做主！”說話間高山擡手向外一揮。
院外盤踞的枯根老樹體內，璀璨的綠光像天女散花般貫穿樹幹，卻沒有留下絲毫的損傷。
亂如雜草，光禿禿的枝幹上，竟出現一絲鮮嫩的綠芽。
接着綠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變大，盛開綻放，盤踞絞纏的樹根上，更是飛快的長出幾個果子。
細長莖葉倒掛着水滴狀晶瑩出水的果子，搖搖晃晃間在空氣裡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隨着果子成熟，它的表皮逐漸透明，最後已經能夠看到鮮嫩長滿紅色細絲的果肉。
細長的紅絲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條精密的血管和經絡，整個果子也在似呼吸般的膨脹、收縮。
枯木逢春，老樹開花，真是奇景！
隨着這番動作，宛如‘葫蘆’的透明果子，連着樹幹的細莖泛起紅光。
紅到發黑，閃爍着詭異暗光的細莖把老樹體內的生物掌控者給抽了出來。
內院大殿內，正爲自己的計劃成功感到興奮，充滿成就感，又有些小失落的小僧，突然發現木魚的氣息變弱了。
還沒等他搞明白是怎麼回事，木魚表面出現一層涌動變化的氣蘊，飛卷着衝向外院老樹方向。
“怎麼回事？”小僧一臉震驚的看着到手飛走的鴨子，面色驟然猙獰，轉向高山道；“你幹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治好了被你毒害的病人而已！”高山把老樹稱爲病人，是比喻也是事實。
實際上，這顆老樹比高山猜測的還要神奇。
要不是被生物掌控者長期抽取其能量，還有一個比它更加貪婪的主人，同樣不停攝取它從尖山內外收集的能量，老樹現在究竟該是怎樣的存在，恐怕沒人能夠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