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華達州的無盡戈壁荒漠上，一座高度戒嚴的軍事基地迎來了十幾架XF-112飛行器，盤旋着逐步降落在規定的劃分區內。
從飛行器走下來的陸淵，視線首先注視的就是那一排NS-5機器人中心的那個黑西裝。
個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是個微微有點瘦弱的亞裔，年齡約莫在四十五歲附近，有一雙濃黑的雙眼圈，彷彿許久沒有睡個好覺似的。
“你是彼得？”
不知怎麼的，陸淵福至心靈，當先開口說道。
“E先生，歡迎您的到來，沒錯，我就是彼得。”
很乾脆地承認了，名爲彼得的十二使徒之首，跨步走來迎接陸淵的到來。
陸淵隨意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除了彼得之外的人類。
也是，出於對他的謹慎，這裡的士兵、軍官恐怕早已提前撤離走了。
十分鐘後。
“那是？”
這座軍事基地的地底深處，陸淵意外地見到了一個躺在無菌室水晶棺內，閉着雙眼一動不動的老人。
從那佈滿皺紋的皮膚和蒼白的頭髮上，以及略微有點熟悉的五官，陸淵有點不大確定。
“是的，那就是艾伯特先生。”彼得點頭道。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連血液流動的聲音都沒有了。
那確實是一具早就死去不知多久，連身體內的血液都被抽乾淨製作的“蠟像”了。
“死了麼？”
陸淵站立着一動不動。
“E先生，您若是相信我的誠意，我會立即讓出我的位置……如果您對此還是不滿意，請儘管提出您的要求，我們會全力滿足您的提議。”
彼得十分誠懇地說道。
陸淵收回了放在水晶棺上的視線，轉頭看向彼得：“之前我看到了很有趣的一點，被稱呼爲‘使徒’的你們，自認爲是真正得到進化的新人類，據說新人類與新人類之間誕生的後代，也同樣具備‘使徒’的能力？”
彼得錯愕了下，似乎沒有預料到陸淵會問出這句話來。
不過他沉吟了片刻，承認道：“是，從我們目前得到的數據來看，使徒與使徒之間的結合，誕生的後代有百分之百的機率也具備超自然力量。”
“還真是不妙的結果啊。”
陸淵雙眼閃爍：“那麼使徒和人類之間呢？”
彼得沉默了。
從彼得的表情上，陸淵已然知道了結果。
“生殖隔離嗎，果然如此。”
被聖箭改造後了的使徒，本身在DNA上就產生了巨大的變異，與人類的基因差距比人類和黑猩猩之間還要大得多，如此一來，兩者間就產生了生殖隔離，無法誕生後代。也難怪陸淵看到新聞中，不論是使徒還是野使徒，不乏羣體自稱新人類。
某種意義上，這確實是新人類，新到與原有的人類產生了物種上的差距。
然而如此一來，情況就非常複雜了。
使徒們一個個都具備超自然力量，面對普通的人類在力量上有着絕對性的差距，也許在智力上也有着碾壓效果，更可怕的是彼此間出現了生殖隔離，而使徒們的後代還是使徒，這樣會爆發什麼後果？
陸淵從這二十五年的歷史進程中，看到了人類與使徒間的猜忌、仇恨、廝殺。
就算世界政府承認了註冊使徒的合法性，但直到現在，仍舊有超過十萬的野使徒潛伏在人類世界中，更有以“三王”組織爲首的恐怖組織存在，不止是針對合法註冊的使徒，還針對舊人類，公開宣稱舊人類是低劣的物種，唯有新人類纔是地球的真正主人。
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對舊人類的社會和管理產生了極爲嚴峻的問題，人類的法律和暴力機關，對使徒們基本無可奈何，而使徒們卻可以憑藉自身的力量，視法律和暴力機關與無物。
試問當一個人的力量，強大到連國家都很難敵對的時，那麼他會做什麼？
也許少部分的人還能控制住自己，不可否認的是，大部分的使徒不可能忍耐住，不要說前期政府大力針對使徒了。
人的欲`望是無窮的，社會的秩序依靠的也是暴力機關的維持，而不是靠的人類的道德水平。
一個小國家，在具備了核武器以後，都會萌發無窮的野心，而當一個羣體也具備了不亞於核武器的能力時，縱然不受到猜忌、針對，也自然而然會要求更高的利益。
“所以說，你們建立十二使徒的組織，是用來約束使徒們？”
陸淵淡然道。
彼得總算不再沉默，“聖箭實驗失敗後，我們也未曾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艾伯特先生第一時間就預知到了，使徒們肯定會和人類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是以命令我們建立一個在未來能約束使徒的組織，防止使徒和人類之間爆發徹底的戰爭。”
“這不是最終的解決之道。”
陸淵嘆息：“當使徒……新人類的數量越來越多，矛盾就不是你們一個組織能約束的，就是現在，我也看到公開的新聞網絡上，都有許多使徒認爲他們是物種上優於舊人類，理應擁有更高的權力。”
話音剛落，彼得猛地後退了幾步，忌憚地望着陸淵。
“放心……”
陸淵淡然道：“殺光所有的使徒的確是個方法，比起八十多億的舊人類，區區十來萬數量的使徒們，似乎該選擇放棄掉使徒纔是正理。”
新人類在力量、智力都優勝舊人類，其實不是不可以解決，但雙方之間的生殖隔離，纔是讓兩者之間越來越疏離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爲這從本質上說明了，新人類與舊人類是兩個不同的種族了。
“但是……”
陸淵幽幽道：“我曾經見過一個地外文明聯盟，他們的文明技術遠超人類，而他們個體所能掌握的力量，絕對不亞於使徒，他們更有上百種生殖隔離的種族，但他們仍舊能和諧相處。”
“歷史是無法違背的。”
彼得不大讚同：“一個新的統治階級勢必會誕生，這不是你我能阻止的。”
陸淵瞥了彼得一眼，一個使徒的立場居然放在了舊人類這裡，很難叫人相信。
不過對陸淵來說，無論是使徒還是舊人類，其實根本不重要，有着人類文明傳統的即是人類，而不一定要在生理上來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