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眼神讓江小白都有了一瞬間的心軟，不過也只有一瞬間罷了，一想到自己沒有時間照料它，也就狠下心轉頭走了。
走了許久後，回頭看了看，沒有發現它跟上來的跡象。
它果然是通人性的，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江小白不知是放鬆還是失望的嘆了一口氣。
回去後稍微補了一覺，然後參加完殺青的活動，江小白在《風平》劇組所有的工作就算是結束了。
“莉亞，一起走走？”
她主動走到莉亞旁邊，詢問。
莉亞正在跟一個副導說話，神色淡淡的，有一搭沒一搭。
她這一整天都是這樣的神情，似乎隨着最後一場戲拍完，她的情緒也都被帶走了，不再有什麼起伏波動，就連殺青也沒有什麼興致。
聽到江小白這麼說，莉亞點頭答應了。
“莉亞，時間很久了，你也應該走出來了，你一直以來都做的很好，是我見過最有藝術性的導演。”江小白很認真的誇讚，“那些坎坷，也該被塵封了，它們不能一直束縛着你，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當是臨別贈禮了。”江小白說。
這是接近中午時董冉通知她的消息。
可江小白卻覺得，這並不是圓滿。
在江小白展現了她的實力和價值後，那自然可以贏得別人的尊重，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還是很有話語權的。
“我相信會好的。”江小白卻是說道，“風平拍完了，你的很多心事應該都被釋放了吧？那接下來的時間你可以稍微度個假了，好好休息，吃點好吃的犒勞自己。”
江小白嗯了一聲，看了莉亞一眼。
“我發現你的每部劇，多多少少都有你的投影，很抱歉，請恕我冒昧這樣講。”江小白直視着她。
如果說回去後再跑來拍，那當然是行的，只是來回奔波就太麻煩了，不如趁着她還在先把廣告給拍了，拍完後想要幾時投放，那就是麥尼自己的事情了。
“你什麼時候回你的國家？”莉亞問她。
然後來了一句，“跟你在網上送的一樣，這是你批發的嗎？”
江小白已經很瘦了，可是莉亞其實比她還要瘦。
莉亞沒有說話。
莉亞在開始時後退了一下，不過在江小白給她戴上後就沒有再閃躲了，只是低頭看着這條不起眼的手繩。
“這部戲拍完，我可能短期內不會再導別的戲了，你要是有什麼想接的類型可以跟我說，我幫你留意着。”莉亞說。
江小白叉腰，“怎麼可能，這是手工的，是我自己做的！看我手上也有。”
莉亞一怔，看向江小白，沉默下來，“你怎麼說起了這個？”
江小白停下腳步，“謝謝你了莉亞，我其實是想要問你，《風平》的故事結束了，那你呢，願意走出來了嗎？”
曾經的她不是這樣的，年輕時的她愛笑，像朵濃豔炙熱的玫瑰。
“可能大後天吧，明天要拍個廣告。”江小白說。
她抿了抿脣，然後把手抽了回來。
細數下來就能發現，她故事裡的女主角其實多少都有點不太正常，她們多變而複雜，神秘又瘋狂，尤其是以風平的女主角爲甚。
她說不上是哪裡好，但它給自己的感覺卻很舒服，能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嗯，而且我發現，《風平》大概是你投入最多的，不是說精力和時間，而是你的……心態，感情。”江小白聲音平靜，卻像是夏天時流過的溪流，輕柔而不冷冽。
玫瑰有什麼錯，何至於此？
錯的一直都是惡意傷害她的人罷了。
可是玫瑰被掰斷了，花瓣被人惡意扯掉，根被挖出，就連棲身的土地也被翻的一片狼藉。
今天這邊的戲結束，明天就可以拍廣告，順利的話一兩天就能拍完。
兩人避開別人，在附近沒有目的的散着步。
莉亞在江小白說到前面時還神色木然，可是這最後一句卻是讓她心中一顫，被江小白拉住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其實早在研究莉亞以往作品時，江小白就已經感覺到了，她導演的片子或多或少都有她本人情感，或者說是過往的投射。
江小白笑着從口袋裡拿出手繩，不由分說的給莉亞戴到了手上。
“你做的？”莉亞把手湊近看了看，“好像是和普通的不太一樣。”
莉亞聳了聳肩，“你說吧，我不介意。”
可瘋子又怎樣？她會報復，會手刃仇人，哪怕最終的代價是自己的性命。
能讓她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她對於江小白有多滿意了。
“有些事，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是浪把我打到了這裡，回頭的路，我已經看不到了。”她說。
當握上她的手腕時，就能感覺到她的骨感，骨頭都有些硌人。
大概在電影裡，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圓滿。
這意味着她願意出動自己的人情，幫江小白試着要角色。
所以提前了半個月，董冉就已經跟廣告方聊了這件事，對方也很好說話的表示配合——
“惡人理應有壞的結局，這是他們應該承受的，所以不應該搭上好人的一生，莉亞，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江小白說着，手就握住了莉亞的手腕，“你本不該經歷這些，你沒有錯。”
雖然不可能江小白想演什麼，她都能要來，可至少這句話的分量是不一樣的。
她活的，太累了。
麥尼包包還有最後一條廣告要拍，本來是沒有這麼快拍的，但是董冉想到江小白要回國工作，這次回去至少也得待四個月。
別人都說莉亞是個瘋子，那這次她乾脆把電影的女主角給寫成了一個理智的瘋子。
“那謝了，我收下了。”莉亞說道。
她沒有多說別的東西，但是眉目間的冷凝卻是有所減少。
江小白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自己的話，但是對於莉亞，江小白卻覺得哪怕沒有自己，她也會越來越好的。
有些積壓的情緒需要有一個釋放的突破口，很多時候心事沒有辦法對人說，自己也很難想開。
莉亞或許不喜歡傾訴，但電影就是她的語言，《風平》拍完了，她的那些憋悶應該也有宣泄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