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椅子給你坐。”等了一上午,終於等到了心心念唸的鄭齡,裴湛鈞把她帶進辦公室裡,隨手給她扯過來一把椅子。
鄭齡看着這個高檔的牛皮椅,愣了一下,“這個位置是你的?”
把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握着,裴湛鈞笑道:“第一把交椅的位置我願意讓給你。”
果然有貓膩,幸虧鄭齡沒有坐下,否則就要被裴湛鈞碰瓷了。
她搖了搖頭,後退了半步,“我可沒有時間坐你這把椅子,而且說好了只是過來幫忙,可沒有答應過要給你做苦勞力。”
裴湛鈞坐在沙發上仰着頭,看着一臉正經的鄭齡,嘆了一口氣,“你怎麼會是來做苦勞力,你是老闆娘,是這家公司真正的高層。”
“我說過不會插手你的產業。”而且前幾天她纔對徐素素說過,不會佔裴湛鈞一絲一毫的便宜,既然不佔有他的產業份額,她爲什麼要爲裴湛鈞賣力。
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而且她有自己的事業,兩個人還是分開來做事比較好。
裴湛鈞無奈,“我們之間有必要分得那麼清楚嗎?以後我們總會在一起,你總是這樣拒絕我,難道都沒有考慮一下我的心情?”
“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鄭齡笑了一下,繼續道:“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考慮問題要成熟一點。”
本來桌子上還有一杯咖啡,裴湛鈞剛剛喝了一口,現在覺得咖啡很苦澀。
“這件事先不提,你先過來坐,不願意坐在這把椅子上,就坐在我這邊。”裴湛鈞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鄭齡過來。
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鄭齡把手裡的東西放下,開口問道:“我要和你的總監見一面。”
裴湛鈞不假思索的說:“他在外面出差。”
“那經理,娛樂總監呢?”
“都不在。”
鄭齡聽了裴湛鈞的話,忍不住撇了撇嘴,“那你讓我過來幹什麼?”
“讓大家看一下老闆娘是誰。”裴湛鈞笑得一臉的燦爛。
鄭齡無語,“如果你不需要我的幫忙,我就走了,今天還有工作。”
說罷,她真的拿起一旁的手提包,轉身打算走。
皮包很重,裡面放着是韓致剛開始建立工作室的數據,雖然公司和工作室差別挺大,但是鄭齡還是連夜整理了這些資料,打算給裴湛鈞用作參考。
提着死沉死沉的手提包,鄭齡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她早就應該知道裴湛鈞叫她過來,根本就不是爲了讓她幫忙。
明明這種事情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可是鄭齡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上當,真不知道應該怪裴湛鈞壞,還是應該怪自己蠢。
正當她陷入自怨自艾之中的時候,後面的男人急急的開口道:“先別走,我真的有事找你幫忙。”
“我不會蠢到再相信你的話了。”鄭齡的腳步加快,頭也不回的說。
裴湛鈞一個猛撲,抱住了她,“剛剛是我錯了,我馬上讓他們回來,你先等一下。”
Wшw◆ TTkan◆ ¢ Ο “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手裡的東西實在是太沉了,鄭齡只想把這些厚厚的文件全部呼在裴湛鈞的臉上。“等你什麼時候把人找全了,我再過來吧。”
“不要。”裴湛鈞抱着她哀嚎道:“你難得過來見我,難道真的忍心這樣走嗎?”
回過頭,鄭齡眼神平靜的盯着他,忽然開口說:“很忍心。”
“不要……”
鄭齡聳了聳肩,直接推開了他,“我有點事情,等你真正需要我幫助的時候我再來吧。”
她出了門頓了一下,司機已經走了,而靠裴湛鈞把自己送回去,她又咽不下這口氣,想了想,她直接伸手打了一輛出租車,報出了一個地址,讓司機把車子開到了一個地方。
“就這裡了,謝謝。”鄭齡下了車,擡頭便看見了擦得很乾淨的玻璃,剛入初秋,陽光雖然不熱烈但是明亮,照在上面,反射到自己的瞳孔裡,讓她的眸子微微一震。
又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就是這個地方了,平時這個地方會有小孩子的歡聲笑語,也會有幾個零零散散老人在外面散步,不過前一段時間周圍蓋了新的開發區,所以這個地方也跟着蕭條了起來,在去年的時候,羅幼芬生了一場病,當時鄭齡還在美國,讓自己的朋友過去照顧她,卻毫不留情的被她趕了出來。
院子裡有幾棵很大的梧桐樹,天氣變涼以後樹葉就黃得厲害,落在地上沒有人掃,樣子就像鋪上了一層黃色的地毯。
鄭齡雙手緊緊的抓着手提包,站在原地,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只感覺胸口沉悶的厲害,像是從中間被擠掉了所有的空氣。
猶豫了半天,鄭齡正打算轉身回去的時候,從身後傳來一聲小小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與不確定。
“小齡?”
她渾身一僵,緩慢的轉過頭去,對羅幼芬輕輕笑了一下,用很輕的聲音說:“媽媽。”
“你回來了。”羅幼芬眼眶紅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正常,“既然到家門口了,爲什麼不進去坐一下?”
“好。”好像也沒有那麼困難,鄭齡看見羅幼芬,心頭涌上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點了點頭,跟着她慢慢的走上了這棟樓。
這套房子還是羅幼芬退休的時候,學校爲了補助她而給的,鄭齡根本就沒有在這裡呆過多長時間,她還沒有大學畢業,就義無反顧的一頭栽進了娛樂圈,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們母女二人的關係就惡化了。
但是房間裡的事物倒是還是很熟悉,彷彿這近十年來什麼都沒有變一樣。
把米淘乾淨以後放進電飯鍋裡,羅幼芬轉過身去切菜,鄭齡勸了幾句,也沒有阻止她做飯的熱情。
“我吃的很少。”沒有辦法,鄭齡只能這麼說。
羅幼芬臉色微微一變,看着她的目光變得深沉了起來,“這幾年你在外面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
“也不是。”鄭齡知道她對娛樂圈有很大的誤解,尤其相信一些風言風語,當初就是因爲這些不靠譜的傳言,她們纔會吵個沒完。
當初自己怎麼沒有耐心向她多解釋一下,鄭齡想到過去有點感傷,低頭輕笑了一下,認真的解釋:“我有一個很好的經紀人,還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工作這幾年也沒有受過什麼苦,只不過是起起伏伏,但是也是常態。”
估計在羅幼芬眼裡,娛樂圈裡根本就沒有努力不努力之分,女孩子們都是靠身體爬上去,男人們也是靠臉娛樂大衆。
可是這次她卻沒有說什麼,而是點點頭,心疼的看着鄭齡,“你在外面一定吃的不好,看你瘦的。”
“嗯。”鄭齡無奈。
隨後羅幼芬真的做了滿滿一桌子的飯菜,鄭齡很久沒有吃這麼多東西了,在羅幼芬的不斷勸說之下,她幾乎是一頓吃完了一個星期的糧食。
就算這樣,羅幼芬還在收拾的時候嘆着氣對她說:“你現在的胃口比以前小多了,像以前這些根本就不夠你吃。”
鄭齡:“……”雖然是事實,但是聽起來怎麼這麼怪異?
羅幼芬把桌子收拾乾淨,盯着鄭齡,忽然開口問道:“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這句話問的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
鄭齡堵了一下,很實誠的回答:“我還不想放棄我這份職業。”
“這個我知道。”羅幼芬放下手裡的東西,坐在了她的面前,抓着她的手,眼神誠摯的說道:“十年前我沒有辦法管你,現在更不可能管住你了,我知道作爲母親,我是失職的,但是我還是想讓你有一個更穩定的未來。”
鄭齡垂下眼睛,“什麼是更穩定的未來?” 就像羅幼芬一樣,當一個老師,日復一日的重複以前的生活?
“你自己很清楚,多說無益,已經很慢了,我幫你收拾一下房間,你就在這裡住下吧。”羅幼芬不給鄭齡任何拒絕的機會,站起身來就往鄭齡原先的臥室走。
沒有辦法,鄭齡從包裡掏出手機,想給韓致和裴湛鈞報一個平安,結果拿出來才發現手機早已經沒電了,開機以後就看見了密密麻麻的未接來電。
“又來查崗?”鄭齡不想和裴湛鈞說話,找到充電器以後,隨手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你現在在哪裡?”裴湛鈞回短信的速度很快。
“在家。”鄭齡沒好氣的說。
“我問過韓致了,你根本就不在家裡。”
這個可就過分了,鄭齡眉頭一皺,惡狠狠的罵道:“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我說在家就在家。”
說完這句話以後,手機果然安靜了下來,不過也只是幾秒的事情,隨即裴湛鈞的短信又發了過來,“你和你媽媽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
裴湛鈞沒說,只是讓鄭齡明天回去工作的時候注意安全。
直到放下了手機,鄭齡纔想起了一件事情,裴湛鈞很喜歡到處安插眼線,說不定她現在身邊就有人盯着她。
她皺緊了眉頭,握着手機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下次見面以後再當面罵他。
“房間收拾好了。”不過是幾條短信的時間,羅幼芬就從鄭齡的房間走了出來,對她笑着說:“早點休息。”
很久沒有和羅幼芬這樣和顏悅色的說過話了,鄭齡訕訕的點了點頭,不自然地偏頭躲過她慈愛的目光,擡腿走進了臥室。
房間出乎意料的乾淨整潔,似乎經常被人打掃,燈光昏黃溫暖,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鄭齡走到牀邊,伸出手摸了一下牀鋪,竟然是暖暖的,帶着陽光的味道。
躺在柔軟又溫暖的牀上,鄭齡覺得比住過的五星級酒店都要好,恍惚間就像回到了過去,那個自己還沒有進娛樂圈,也還沒有和羅幼芬關係惡化的過去。
這一覺睡得格外好,鄭齡是被手機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拿起來一看,才發現已經八點了,而打過來電話的那個人不屈不撓,似乎有鄭齡不接電話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勢。
鄭齡猛地睜大眼睛,手忙腳亂地穿衣服,接通電話,就聽見裴湛鈞說:“我擔心你遲到,所以來送你。”
“你終於做對了一件事。”鄭齡長處了一口氣,有裴湛鈞開車,肯定不會遲到。
“媽,我走了。”鄭齡跑到門口,自然無比地喊了一句,才發現自己很久沒和羅幼芬這麼自然隨意地說話了。
“嗯。”羅幼芬臉上露出不捨,但還是揮了揮手說:“路上小心,有時間回來看看。”
“好。”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