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睿點了點頭，雙眼散發期待和憧憬之色，臉上笑意不減，說道：“我這裡有成飛的實習名額，等你學成就去成飛，爭取十年內出成果，以後啊有希望比肩楊威院士。”
十年之內出成果，比肩世界航空曠世奇才楊威，這是蘇睿對左雪的期望。
在國防科大飛行器設計專業學習近一年時間內，戴着‘川省高考狀元’頭銜和榮譽的左雪，憑藉刻苦而誠懇的學習態度和異於常人如鋼鐵般的毅力，積累紮實而豐富的理論基礎。
而在飛行器設計領域，左雪更可謂天賦異稟。
誠懇，毅力，堅持，耐得住寂寞，這些東西都是攀升科研巔峰道路之中不可或缺的基礎條件。
而年級還未滿二十歲的左雪，已然具備這些東西。
正因爲如此，蘇睿纔會帶着剛剛成爲碩士研究生的左雪，參加天劍一號軍事工程。
“謝謝你，導師。”
左雪聽到蘇睿這番話語，默默點頭致謝。
成飛的實習名額，看似沒什麼，可與僅次於參與天劍一號項目，不可謂不重。
碩士研究生想進成飛？
那是上個世紀的老黃曆。
作爲當前世界最矚目的尖端航空裝備研究機構，國家最重要的航空科研中心，成飛對吸收新鮮血液的條件，已經苛刻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除特殊情況之外，非博士不招，政審力度與飛行員一致，徹查三代，要具有創新思維和吃苦耐勞的精神等等。
要滿足多方條件，才能正式進入成飛，成爲一名實習生。
當然，實習生只要不出岔子和問題，轉正率爲100%。
“謝什麼，去收拾東西吧，我們跟唐總師順路下山，去綿城二號中心參加一個成飛的風洞項目，接下來爲期一個月內，研究超聲速流動和跨聲速流動。”蘇睿擺了擺手，給出接下來這段時間的安排。
位於川省大山之中的綿城，建造着世界級的風洞羣，擁有全國唯一核武器研製生產單位，隸屬於三線建設的核心羣落。
是的，風洞羣，而非單類型風洞！
低速風洞，亞音速風洞，
跨音速風洞，超音速風洞，
高超音速風洞，常規高超音速風洞，
低密度風洞，激波風洞，熱衝風洞，直流式閉口實驗段低速風洞。
風洞羣類型極爲完善，就如同密集相連的蜂巢般，構成一個體系，真實規模已經從曾經的世界第三，暗中提升爲世界第二。
而兩人現在所處的埔元山高超音速特大型風洞，其規模和級別，用正式話語叫作世界領先水平，通俗點講，天下第一。
獲得指示，左雪旋即告別蘇鵬，返回臨時個人宿舍，更換衣服，收拾行李，準備告別這處隱匿於大山之中的超級工程。
夜，漸深。
不知從何而來的黑雲，遮天蔽日，擋住璀璨星光和皎潔銀華。
拿好行李物品的左雪與蘇睿匯合，經過風洞警衛部隊的全方位檢測後，安靜等待。
一個半小時之後，三輛深綠色塗裝的陸軍制式軍車，構成車隊，離開風洞基地，沿着蜿蜒扭曲的山中一級公路平穩行駛，穿過山底路口關卡。
車內，安靜。
“不知道你怎麼樣了……”
端坐於二號車右側後排座位，左雪透過窗戶玻璃眺望遠處一座座綿延的漆黑大山，纖細而帶有一絲淺淺白色傷痕的右手，握着反射閃耀光芒的三等功軍功章，如寶石般清澈透明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眸，流露着思念之意。
“怎麼，想家了？”
坐在同排左側的蘇鵬，餘光瞟到怔怔出神的左雪，輕聲關心道：“我聽說高考填志願的時候，你的家裡對報考國防科大持反對意見，父母並不支持，想讓你報考清北，或者出國留學，去美國哈佛和加州理工，小雪，當初你不顧家庭阻撓，最終報考國防科大，壓力很大吧？”
作爲一所高等軍事學府，國防科大在各大軍事院校之中的地位名列前茅，僅次於最高軍事學府——國防大學。
但是，國防科大綜合實力並不如清北兩校，更別談世界第一的哈佛大學和加州理工學院。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事實。
“沒有。”
左雪回過神，淡雅而素美的面容浮現一抹疲倦之意，搖頭答道，只是握着三等功獎章的右手，下意識緊了緊。
“小雪，你要有心理準備，儘量爭取家庭的支持和諒解，幹我們這行的，很累也很苦，由於保密需要，絕大多數時候都在幕後工作，與家庭更是聚少離多。”
看着左雪年輕的面容，蘇鵬嘆了一口氣，勸道：“老唐已經五年沒回家了，爲了搞天劍一號，他連家鄉母親重病去世都沒能趕上最後一眼。”
作爲導師和天劍項目組成員，他哪能不知道左雪的事情。
2018年，左雪高考狂攬747分，一時間，震驚全國，享有‘川省高考狀元’和‘天才’的稱號，更讓左雪家庭及父母陷入驚喜，一口否決當初給予左雪的承諾，想讓其報考國外大學。
747分，全世界任何一所高等學府皆可去得。
然而，左雪仍舊堅持原有的選擇，報考國防科大，新兵訓練期間更是奪得第一，被授予個人三等功，以女性之姿，力壓來自於全國各地的羣雄。
這是一位天才！
但卻與家庭不和。
“那個家，背叛了我。”
左雪輕語，緊攥的右手鬆緩攤開，白裡透紅的指尖，輕輕摩挲溫熱的軍功章，似如對待一件珍寶。
她永遠記得自己到雙流機場送別周海之後，回到家父母高高在上的姿態和決定。
移民美國，去所謂的哈佛大學就讀？
在那一刻，左雪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彷彿被玷污！
這是背叛！
徹徹底底的背叛！
冰冷而無情的背叛！
哈佛再好，那是別人的，甚至是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