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鵬飛和周辰倒是商量的非常順利,對向鵬飛來說,他喜歡跟車開車,之前能逃課跟車,說明他覺得開車比學習有趣多了,現在周辰讓他學開車,還說以後可以幫他買輛車開,他完全沒理由拒絕啊。
若是別人跟他這麼說,他不一定信,但是周辰這麼說,他肯定信。
所以他現在興奮的恨不得馬上就去找錢叔,求他幫忙帶着自己,並且報名學駕照,然後跟着錢叔他們一起跑車。
他是高興了,可莊超英就不高興了,他還是覺得讀書纔是正途,所以對向鵬飛和周辰商議的結果,十分的不滿意。
“開車哪有那麼容易,還買車,你們知道一輛車多少錢嗎?你們還是太年輕,不能那麼好高騖遠。”
向鵬飛不好說什麼,可週辰就不會客氣了。
“不管一輛車多少錢,也不用你出,你就別操那麼多心了。”
莊超英怒聲道:“我不操心?鵬飛他爸媽把他交給我,我不操心,你來操心嗎?你自己都還在念書呢,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給鵬飛做主了?”
“鵬飛不需要我做主,他自己就可以做主。”
周辰看都沒看莊超英,只是問向鵬飛:“鵬飛,你怎麼想的,自己做主就行。”
向鵬飛神情扭捏,頗爲爲難的看了一眼莊超英,隨後語氣堅定的說:“大舅舅,我是真的不想再念書了,我爸媽也同意了。”
莊超英見向鵬飛這個態度,十分的不滿,冷哼一聲,把電風扇拉過來,對着自己使勁的吹。
得知妹妹考上了大學,回來慶祝的莊圖南,這時候充當起了和事佬。
“爸,其實我覺得圖西和鵬飛說的也未必是錯的,鵬飛他有筱婷帶着複習,都沒能考上,若是再復讀一年,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學,能考上的可能性就更低了,與其再浪費一年時間,早點出來工作,未必是件壞事。”
莊超英對大兒子還是很看重的,語氣不像剛剛那麼衝。
“工作是那麼好找的嗎?他一個高中畢業的,能找到什麼好工作,去開車,他能行嗎?他能吃那個苦嗎,那個姓錢的,說了當司機開車太辛苦,一天下來可能連一頓飽飯都吃不到,他能行嗎?”
向鵬飛道:“我能行的,大舅舅,我肯定能行,我跟錢叔叔他們跑過幾次,路線我都熟,如果以後可以有自己的車,我也不用跑遠,就在蘇州附近跑。”
莊圖南其實也挺贊成向鵬飛和周辰的提議,一來向鵬飛自己喜歡,二來他也知道周辰有能力,他知道莊超英是信奉讀書,可真不是每個人都是讀書的材料。
莊超英見一家人,沒一個站在自己這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
“隨便你,隨便你們吧,反正是你自己的日子,你想怎麼做就隨便你,只希望你不要讓你爸媽失望。”
說着說着,最後又說到了莊振東和莊振北的身上,因爲他們今年也同樣參加高考,莊振東還是復讀的一年,卻也同樣沒考上,兩兄弟雙雙落榜,跟向鵬飛不分上下。
然後就因爲這個事情,莊超英和莊圖南討論着,又惹得黃玲不滿,開始翻起了舊賬。
爭執吵架的時候是最忌翻舊賬的,因爲一旦翻起了舊賬,就像是破鏡難圓,只會越吵越激烈。
就像現在的莊超英和黃玲,又因爲莊家老兩口偏心的事情吵了起來,舊賬一件一件的往外翻,兩個人明顯是都上了頭,全然不顧家裡的四個孩子都在。
吵到最後,黃玲一時沒控制住,直接說禿嚕了嘴。
“夠了,莊超英,我不想再跟你吵了,反正我現在已經跟你離婚了,跟你爸媽也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你們家的破事也輪不到我來管了。”
這話一說出口,整個房間都安靜了,除了周辰之外,其餘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黃玲,俱是不可思議。
莊超英則是在這一刻,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媽,你,你說什麼?你跟爸,離婚了?”
莊圖南滿臉震驚的對黃玲問道,莊筱婷和向鵬飛也是如此,來竄門的林棟哲,更是整個人都尬住了。
黃玲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看着幾個兒女的表情,面色陰鬱的嘆了口氣。
“既然說了出來,那也就不用再瞞着了,沒錯,我跟你們爸爸已經離婚了,而且是在兩年前就已經離了,只是那時候筱婷和鵬飛正好上高中,所以我們纔沒有公開,現在你們都已經高考過了,筱婷也上了大學,這件事也就不用再隱瞞了。”
“兩年前就已經離了?”
莊圖南喃喃自語,看着坐在旁邊,陰沉着臉,始終一言不發的父親,他意識到這恐怕是真事。
忽然,他目光轉向了周辰,見周辰也是不說話,表情都沒怎麼變化,敏銳的他,也意識到了問題。
“圖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周辰沒有否認:“嗯,他們剛離婚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那你爲什麼不說?爲什麼不阻止?”莊圖南激動的質問。
周辰則是語氣平靜的說:“我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離了,怎麼阻止?媽他們既然選擇了隱瞞,就是不想讓人知道,難道你非要讓我鬧的人盡皆知,不得安生嗎?”
“可……可你也應該告訴我們啊,我們有權知道這件事。”
莊圖南還是無法接受,他知道父母這些年爲了爺爺奶奶那邊的事情鬧了很多次,也聽他們說過離婚,但那只是一時氣話,他是真的沒想到父母真的會離婚。
周辰沒有回答,黃玲和莊超英則是目光驚愕的看向了周辰,他們還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根本沒想到,他們剛離婚就被周辰知道了,而且跟他們一樣,居然瞞了整整兩年。
黃玲則是明白了小兒子爲什麼那麼做,當初她就跟周辰談起過離婚的事,周辰的回答就是,她怎麼做都支持。
“爸,媽。”
作爲女兒的莊筱婷,聽到這個消息,接受能力是最低的,錯愕之後就是無比的難過。
“爲什麼,你們爲什麼要離婚,爲什麼?”
黃玲站了起來,走到莊筱婷面前,將她抱在懷中。
“筱婷,你長大了,馬上就要去上大學,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有些事情我們就不應該瞞着你,媽知道你很難過,但這是我們大人的事,不管我們怎麼樣,我們都始終是你的爸媽,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
“可是我不想你們離婚,媽,爲什麼一定要跟爸爸離婚,是因爲阿爹阿婆嗎?”
“也不全是,筱婷,媽媽知道你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可你已經是大人了,要堅強,要懂得接受和理解。”
莊筱婷卻抹着眼淚:“我不想堅強,也不想接受,我就想爸爸媽媽不離婚,爸爸,你爲什麼總是要向着阿爹阿婆他們,你爲什麼不能向着媽媽,如果你向着媽媽,阿爹阿婆他們就不敢欺負媽媽,媽媽也就不會跟你離婚了。”
“你說什麼胡話呢?”
莊超英被莊筱婷這般質問,頓時惱羞成怒,十分不滿的呵斥。
莊筱婷這一次卻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是大聲怒吼:“我沒胡說,阿爹阿婆就是不喜歡我們,他們只喜歡對他們有用的人,他們不喜歡媽媽,欺負媽媽,就是因爲媽媽沒有把工資交給他們,他們不喜歡二哥,就是因爲二哥不聽他們的話,他們不喜歡我,就是因爲我是女孩,我們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跟媽媽會離婚,最大的責任就是他們。”
“閉嘴,你給我閉嘴。”
莊超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直衝着莊筱婷而去,作勢就要動手,但他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周辰給拽住了胳膊。
他回頭怒視周辰,大罵:“逆子,你給我放手。”
周辰手上一用力,就把他拉了回去,重新按在了椅子上。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一點沒變,聽不得一點實話,但凡跟那邊有關的,稍微說兩句就這個樣子,虧你還是高中老師,教導主任,你的心裡就只有你的那點愚孝嗎?”
“當年我不止一次的說過,可你就是聽不進去,現在筱婷說的哪一句有錯?你跟媽吵架,十次有九次都是跟那邊有關,這難道不是事實嘛?”
莊超英被周辰強勢按住,心中滿腔怒火,可是技不如人,當初他都拗不過周辰,現在上了年紀,自然更不是周辰對手了。
“都是你,都是你帶壞了筱婷。”
莊筱婷大聲喊道:“二哥沒有帶壞我,我說的都是我這些年自己經歷過的,是我親眼見到的,你問問大哥,你問問鵬飛哥,我說的哪裡不對?其實爸你自己心裡也跟明鏡似的,只是你不願意相信,自欺欺人罷了。”
“你,你,我……”
莊超英沒想到一向乖順聽話的小女兒,居然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氣的是胸口起伏不定,一口氣怎麼都不順。
他目光掃向屋裡的幾人,看向莊圖南和向鵬飛的時候,他們都是情不自禁的避開了他的目光,這讓他心中非常難受。
“你們阿爹阿婆心裡是有你們的,有你們的。”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周辰一句話,就把莊超英給幹沉默了,哪怕他再自欺欺人,這時也是無法再像以往那樣充滿底氣的反駁了。
妻子,不,現在應該叫前妻,三個兒女,還有一個外甥,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更別提幫阿爹阿婆說話了。
一瞬間,他彷彿老了好幾歲。
莊家的爭吵不小,所以很快就傳遍了小巷,小巷的鄰居們也都知道了莊超英和黃玲離婚的事。
從這天開始,小巷裡就沒少了對莊家的背後議論,莊超英每次出門都是低着頭,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反倒是黃玲表現的跟往常一樣,絲毫沒有受到風言風語的影響。
作爲一個小院的鄰居,林武峰和宋瑩這兩天則都是小心翼翼的,對於莊超英和黃玲離婚,他們比其他街坊鄰居更震驚。
因爲他們可是住在同一個院子裡,但都兩年了,他們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他們兩口子都是那種非常熱情的人,兩人一合計,於是在週日的時候,林武峰拉着莊超英去外面小飯店喝酒,宋瑩則是把黃玲拉到了自己家裡,心疼又難過的安慰着黃玲。
兩個男人喝酒,莊超英趁着酒勁,拉着林武峰不停地訴苦和抱怨,林武峰則是充當了一個聽客,陪笑陪說。
至於兩個女人,她們更加感性,說着說着就一起抱頭痛哭。
吳姍姍悄悄地找到了周辰,關心的問:“你沒事吧?”
周辰道:“我能有什麼事,我早就知道他們離婚了,早已經接受了。”
“莊叔叔和黃阿姨,他們真的就這樣離婚了?我看他們並不像那些離婚的夫妻,現在住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嗎?不能復婚嗎?”
吳姍姍沒見過多少離婚的人,但莊超英和黃玲這樣離了婚,還瞞了那麼久,像以往一樣生活的離婚夫妻,在這個年代,確實是很少見的。
“外人看到的只是表面,算了,不說這個了,過幾天就要回學校了,你早點收拾,到時候我會帶着筱婷他們一起坐火車,摩托車給莊圖南騎去上海,你到時候也跟我們一起坐火車吧。”
周辰不想在父母離婚的事情上多說,於是岔開了話題。
吳姍姍自然是聽他的,當即就點頭道:“好,我都聽你的。”
莊超英和黃玲離婚的事,幾天後也是傳到了莊阿爹和莊阿婆他們耳中,他們一聽說這個事,都是氣炸了。
他們一直以來就看不慣不聽話的黃玲,之前也攛掇過莊超英說離婚的事,但他們當時更多的是過過嘴癮,威脅威脅莊超英,誰曾想,這兩人居然離婚兩年了,他們才知道,而且還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的。
當即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正巧是黃玲,在他們出言不遜,破口大罵的瞬間,黃玲就很不客氣的掛斷了電話。
回來後得知消息的莊超英,立即騎着自行車,急匆匆的往父母那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