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空虛，感覺沒意思。”
程慕本來以爲經過這一系列驚心動魄的鏖戰登頂國服，三百塊會很激動，可這一聲略帶嘆息的話語卻是讓他一愣。
“沒意思？多少人都向往這寶座，尤其是現在這排位即將改版的特殊時代。”
頓了頓，程慕又衷心讚歎道：“試想，在積分制排位結束的最後一天，你的號依然處在國服第一，那該是何等的榮耀。”
“然後呢，我是放着這個號去再練小號，繼續衝分？”三百塊的語氣有點迷茫，似乎找不到方向。
程慕鬱悶，前幾把三百塊不還是很興奮嗎，怎麼拿了個第一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國服第一玩排位的話，要排多久我不知道，但一輩子待在一樓，也有點太沒意思。”
三百塊彷彿在耳機那邊搖頭輕嘆，繼續說道：“或許我有點明白‘夜遊神’‘廠長’他們爲什麼那麼多號了。”
程慕默然，他忽然懂了三百塊的意思。
小時候課本上就說過，人如果沒有夢想沒有目標，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就像現在這國服衝分一樣，在低端局嚮往國服前百，在國服前百嚮往國服前十，到了國服前十，又問鼎了國服。
那自己的終極目標已經達成，像三百塊程慕這種純粹享受遊戲樂趣的玩家，自然瞬間就會覺得很空虛，彷彿生活中缺少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誠然，ID擺在那裡就是榮耀，也是自己實力的象徵，和其他玩家聊天也更有底氣，但然後呢？
自己還是用這個號繼續排位？繼續衝到更高的分？
但那又有什麼意義？一個競技遊戲沒有了可以超越的對象，玩着又有什麼意思？
程慕不禁有點懷念當初與胖子黃可可他們一起歡樂打匹配的日子，懷念幾個人互相不服大叫排位誰先上分；懷念幾個人肆意的玩喜歡的英雄而不在乎輸贏。
但話雖這麼說，於程慕內心來講，他還是挺嚮往能國服登頂的，哪怕到時候他可能也會像三百塊一樣並不是那麼開心，他也想去嘗試一次。
至於國服登頂後自己會不會再開小號再去奮鬥，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問，喜歡競技喜歡超越的人絕對會再開小號，再入精彩紛呈競爭激烈的排位賽。
這也是大多數大神都有好幾個號的原因。
“也就那樣了，這號估計沒幾天就會掉下來。”三百塊語氣很輕，絲毫沒有口裡那號是無數人嚮往的“國服第一”的意思。
“你又要玩奇葩英雄？”
“嗯，難不成我也把這號在這像一尊佛似的供着？讓萬人敬仰？”
“得，我還沒你這覺悟，我遲早也會登頂的。”程慕撇撇嘴，也是停止了唏噓。
不過他看着這個自己打了近一週的號，又是陷入了沉默。
撇去這號全英雄大量皮膚不談，“波濤胸涌”這個ID似乎現在也是自己的代稱，裡面的天賦符文全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而配。
再加上自己也用這號與大智錄視頻，與三百塊通宵雙排，他自然而然的對這號有些感情。
但只要自己現在一下線，這輩子或許都不可能再上這個號。
“唉，不知道你以後會在什麼段位。”程慕長嘆一聲，也是狠狠心，點了退出遊戲。
“怎麼，捨不得？”
說起程慕的事，三百塊的惆悵又消失不見，換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語氣。
“哪有，我上我自己號了。”程慕搖搖頭，並沒說出自己內心的感嘆。
三百塊嘿嘿笑着，也不多說。
程慕熟悉的輸入自己的賬號，十幾秒之後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賬號。
右下角依然一大堆的信息，程慕沒有理會，徑直打開“戰區”選項，看自己這號的個人信息。
“排名第十二了啊。”程慕搖搖頭，這是馬上要回到程十三郎的節奏嗎？
“怎麼了，又想上分？這次可別找我了，我再玩就突破3000分創紀錄了。”三百塊撇撇嘴，揶揄道。
“暫時還不想上分，得交單子，處理下那邊的事情。”
“對啊，你這2w5賺到手，是不是得請客啊。”三百塊忽然來了精神，在那頭笑道。
程慕想起病牀上的老爸，有些黯然，沉聲道：“還差很多，遠遠不夠。”
三百塊聽出了程慕的語氣不對，也是暗歎一聲，沒有多說，保持沉默。
但就在這時，程慕遊戲界面的聊天窗口又彈來一條信息。
“師傅，你電話我打不通啊，現在在幹嘛？”
正是小紅豆發過來的信息。
程慕想起那個倔強的孩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剛纔的黯然也似乎淡了一點。
“現在打過來啊，在上海閒呆着呢。”
“哈哈，那我打了，師傅，想和你一起雙排啊。”
程慕回個“嗯”字，也是放下耳機，拿起在旁邊的手機。
“師傅，你怎麼會來上海啊？”小紅豆果然小孩子心性，也不客氣，直接問他心裡最疑惑的事情。
聽到這熟悉的童音，想起那個夜晚被醉酒的小紅豆老爸，程慕又有些唏噓。
不過想到自己現在怎麼這麼容易多愁善感，程慕也是自嘲的笑一聲。
“笑什麼啊，你爲什麼來上海啊？”
“說來話長啊，見面再告訴你，你在家還好吧。”
說到“家”這個字，小紅豆似乎保持了沉默，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很快，他又強自笑道：“沒事師傅，什麼時候見面啊？”
“嗯，我打算等高哥來了大家一起吃個飯，聚一聚，因爲開學我說不定就不在學校了。”
小紅豆明顯一驚，程慕在他印象裡雖然遊戲天賦超高，可外表看起來還是一副乖學生的模樣，什麼叫做“不在學校了”？
“什麼時候見面？”小紅豆又是有些期待。
“嗯，估計用不了幾天，三天最多吧，到時候應該還會介紹幾個高手給你，你可做好心理準備噢。”程慕對自己這大弟子的語氣也是很和藹。
“好，師傅，我這幾天不練英雄了，我要努力上國服前百，見面了再告訴你一件大事，我遊戲開了，88！”
小紅豆風風火火的說完，只留下滴滴的鈴聲迴盪在程慕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