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慕浩又加了一句：“顧小姐，你要挺住啊，主子最愛的人是你，無論如何，我都站在你這邊。”
顧晨歡一愣，詫異看了慕浩一眼，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奇怪？
“帶我去。”沒時間多想慕浩話裡的意思，顧晨歡直接開口。
慕浩帶着她穿過走廊，一轉彎，顧晨歡就看到慕奕寒。
他穿着褐色的大衣，雖然看不到臉，但是顧晨歡一眼就能確定，那就是他。
他正坐在椅子上，懷裡，抱着一個小孩，顧晨歡一路小跑過去：“三哥，你沒事吧？”
顧晨歡惶急握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着，見他身上除了一點兒灰土，什麼都沒有之外，大大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顧晨歡才覺得自己渾身無力，腿更得軟得要命，一下子站都站不住了，要不是慕奕寒撈了她一把，她就要軟倒在地上了。
順着他的手勁，顧晨歡坐在了慕奕寒身邊，這纔有時間去看被他抱着的小男孩。
他眼睛紅腫，應該是哭過了，現在，正安靜地躺在慕奕寒的懷裡睡着，他的臉上，有一小塊的擦傷，已經上過藥了，大約是塗了碘酒，黃黃的一小塊。
很面熟，像是在哪兒見過。
微微愣了一下，顧晨歡纔想起，這孩子她確實是見過的，他是許可欣的兒子，叫什麼名字，她一下子想不起來了，顧晨歡就奇怪看着慕奕寒，他怎麼會抱着許可欣的兒子。
“你怎麼過來了？”他一開口，就能聽得到嗓音嘶啞，顧晨歡有些心疼：“我到公司找不到你，打你手機又沒人接，所以問慕浩，他不肯說，還是我聽見旁邊有人叫着‘手術室’‘手術室’的，才知道他在醫院，所以逼問他。”
顧晨歡幫慕浩開脫。
慕奕寒卻根本沒有在意，神情疲憊地看着她。
“到底怎麼了？”顧晨歡問，慕奕寒蹙眉，看見慕浩在不遠處探頭探腦，臉色一沉：“滾過來。”
他低喝，慕浩立即過來，神色訕訕的：“主子。”
“你看着他，別讓他出事。”慕奕寒小心把孩子遞給慕浩，但是一等慕浩接手，那孩子就睜開眼開始哭，看了看慕浩，又看了看慕奕寒，哭着伸手要慕奕寒抱。
“你聽話，讓叔叔抱，我還有事……”慕奕寒眉頭皺得死緊，不去抱他。
慕奕寒板着臉的時候，自然有一種駭人氣勢，不怒而威，那孩子有點害怕，收了哭聲，可還是含着淚看着慕奕寒：“我不要叔叔抱……我要……要爸爸抱……”
神色間，有些怯懦。
慕奕寒的眉頭越皺越緊，顧晨歡則震驚不已，瞠目結舌看着那個孩子。
他叫什麼？
他竟然叫慕奕寒爸爸？而慕奕寒並沒有否認……
顧晨歡一時間，只覺得腦子裡進了糨糊一樣，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愣愣盯着那個孩子看。
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這孩子很靦腆，幾乎都是躲在許可欣的身後不出來，要麼就是躲在屋裡不出來，所以她沒有好好看過他的正臉。
這一次，她仔細看着他，越看，心底越是冰冷，這孩子，雖然與慕奕寒沒有特別地相似，但是，看久了，卻發現，他五官與臉龐，確實是有慕奕寒的一些影子的。
果真——是慕奕寒
的兒子麼？
苦澀的淚在心底流淌。
慕奕寒蹙着眉，看她愣愣的，心底擔心，伸手把她抱進懷裡：“等手術結束，我們再談這些，嗯？”
顧晨歡下意識地點點頭，腦子裡還是亂糟糟的。
“咚！”
“啊，痛！”顧晨歡抱着頭，惱怒看着慕奕寒：“你幹嘛？”
慕奕寒低笑，自己的往事不該由她來擔憂，也不該對她造成傷害，他不喜歡看到她這麼的迷惘。
深知她的單純，敲她一下，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幹嘛你不知道麼？”他笑：“家庭暴力啊，嗯，你可以找個好律師起訴我的，要不要我幫你牽線？”
他笑着問，顧晨歡瞪他一眼，混蛋，要是讓他牽線，估計那律師巴不得打輸官司好討好他呢。
她有那麼傻麼？
只是，他這樣一鬧，顧晨歡覺得心裡舒服了很多，當下就陪着他坐在手術室的外面。
“對不起，本來今天要去試衣服的。”慕奕寒低聲說道，顧晨歡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真的不在意麼？
心底還是有些惆悵的，其實很希望，他與她一樣的重視這場儀式。
或許訂婚宴只是個形式，但是，那天看到他和葉雨歡訂婚，雖然後來知道了原因，可心底，卻總有些遺憾，這次的訂婚宴，她希望，能彌補心底的不舒服。
兩個人低聲聊天，但是卻苦了慕浩，那孩子在慕浩懷裡，雖然不敢違逆慕奕寒的意思再要求爸爸抱抱，但是卻一直紅着眼睛含着淚，看着慕奕寒，慕浩只能一直抱着他，胳膊都酸了。
手術進行了很久，直到顧晨歡自己肚子抗議的時候，她纔想起自己和寒少應該都沒有吃午餐，而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手術已經做了四個多小時了。
顧晨歡起身，快步下樓，買了些餅乾零食飲料之類，皺了皺眉，還是嘆息一聲，又買了一包兒童牛奶和孩子喜歡的棒棒糖，順便，還買了瓷杯，當場洗乾淨之後，讓營業員給微波了一下，弄到溫溫的才捧着杯子上樓，讓慕浩把孩子放下來，讓他捧着杯子喝奶。
慕浩看顧晨歡的眼神，就更是欣賞，而慕奕寒，則是感動。
他心神有點亂，都忘記孩子和大人不一樣，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飯扛不住。
孩子喝完牛奶，含着棒棒糖終於在慕浩的懷裡睡了，又過了半小時，手術室的門打開。
“醫生，怎麼樣？”慕奕寒上前，顧晨歡握着他的手，站在旁邊聽着。
“手術很成功，但是病人是腦出血導致的昏迷，到時候能恢復幾分……不好說，全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了。”醫生說得含糊，慕奕寒臉一冷：“什麼意思？”
醫生被嚇了一跳，顧晨歡急忙安撫，慕奕寒臉色纔好看一點，但是語氣還是有點硬梆梆的：“什麼恢復幾分，說清楚。”
“人的大腦，是非常奇妙又非常嬌貴的，大腦組織裡如果大量出血，會導致顱內壓升高，同時，腦溢血還會讓腦組織長時間受壓迫，因此導致腦內神經組織壞死……”
“說重點！”醫生解釋原理，慕奕寒打斷了他。
“……就是，腦出血可能導致癱瘓、意識不清、失語等症狀……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慕奕寒眉頭皺得死緊，顧晨歡急忙
謝謝醫生，請他多多注意病人情況，醫生見顧晨歡比較好溝通，便告訴她人現在已經轉到了監護室，現在還不能探望，等病人情況好轉進入普通病房之後，才允許探視。
顧晨歡記下。
孩子被慕浩帶着去了他在市區的房產裡，不知道爲什麼，慕奕寒對他沒有親近的感覺，明明那該是自己的故如，慕奕寒卻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讓他無發真的去親近他。
或許，是因爲他一直不在自己身邊的緣故吧。
攜着顧晨歡的手，兩人回了清苑，今天發生這種事情，他已經沒心思再去公司做其他。
回到屋裡，顧晨歡去浴室放了溫水，推他去洗澡，慕奕寒抱着她，不讓她走：“一起洗。”
猶豫了一下，看他疲憊的樣子，顧晨歡點了點頭。
溫水波浪一樣衝擊着肌膚，溫柔又熨貼，顧晨歡的手，在他的頭上按着，雖然完全不能和那些按壓師比較，但是，因爲其中充滿她的情意，慕奕寒覺得自己舒服了不少。
伸手抱住她，低聲道：“我和她，初中高中的時候，曾有一段時間是在一起的，她是我的初戀，我那個時候，很愛很愛她……”
雖然早就猜到許可欣應該是他的女朋友，而且，慕奕寒應該是很愛她，不然，慕浩不會和她說那些寬慰她心的話，但是真的聽他說他愛過其他女人，顧晨歡總覺得不是滋味。
身子有點僵硬。
慕奕寒敏感察覺了她的反應，用力抱緊了她：“顧晨歡，我和她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承認，我沒有忘了她，但我很清楚，我現在愛的是你，不許胡思亂想，知道麼？”
慕奕寒警告。
顧晨歡默默思索了一會兒，重新放軟了身子。
慕奕寒輕籲一口氣。
“你知道的，我當時和媽媽剛到寧市，經濟情況不太好，而媽媽出過車禍之後，因爲沒有及時治療，所以，恢復的不太好，我壓力大，心裡煩躁，她是雨歡的朋友，常和雨歡在一起，人很溫柔，經常安慰我，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
“再後來，媽媽摔倒，骨折住院，醫生說媽媽可能回再也站不起來，我當時……”說到這兒，他咬着牙，低低地吸氣壓下心中的傷感：“我當時心裡難過，打電話卻聯繫不上她，很擔心她出事了，所以，媽媽睡着的時候，我去找她，卻聽到她說……”
“愛上慕奕寒？你開玩笑吧？當時不是你們打賭說誰能追上慕奕寒，就送誰一瓶香奈兒五號麼？”
“賭注大小我倒不在乎，關鍵是能把葉雨歡喜歡的男生搶過來，特別有成就感，特別露臉，你們不知道，當時葉雨歡的那個臉色啊，好精彩，笑死我了。”
一羣女生嘰嘰喳喳或者附和，或者反駁，他什麼都沒聽進耳中，只有她的聲音一直迴響：“我現在已經成功讓他愛上我了，你們願賭服輸，都要叫我姐，聽見沒？”
“不信？來來來，給你們看，這兩天我不接他電話，他就一天給我打十幾個，還發短信，看到了麼，看到了麼，羨慕吧？”
“我有沒有真的愛上他？小愛你傻了吧，我怎麼可能愛上一個窮的常年只能穿一套衣服的小子，要不是他長得夠帥，帶出去有面子，我纔沒有耐心去陪他玩，這種窮人，釣上了玩玩就算了，愛，太可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