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了通話，心底很難過。
她一直避免着，不起想那個問題，就裝着，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還是爸爸最疼愛的女兒，還能在爸爸面前撒嬌，她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畢竟，那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已經沒法子像是以前那樣心安理得地纏着爸爸撒嬌。
可她不願這樣，她不捨這樣，她想要爸爸疼着她、寵着她，說她是他最疼愛的女兒。
現在，爸爸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真相，她也裝着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如果有一天，爸爸發現她已經知道了真相，是不是就不會再像現在這麼疼她了？
眼睛紅紅的，心情好低落，回到清苑，站在慕奕寒面前的時候，還是垂着頭，讓髮絲遮擋住了臉和微紅的眼眶：“寒少，我回來了，您還沒吃飯吧，我去叫廚房快點。”
慕奕寒有些彆扭，“哦”了一聲，到口的對不起還是說不出來，只在脣邊滾了幾滾之後，落回了肚子裡。
有些話，就這樣，明明很想說，只是，卻在心上脣間流連，終是難以說出口。
因爲顧晨歡心情低落，慕奕寒自知是自己不好吃飯的時候也沒怎麼鬧她，吃完，讓她扶着他回屋，趴在牀上。
顧晨歡乖順的很，小媳婦一樣，對慕奕寒的話，全都不打折扣的執行，但是，卻沒有一點兒的生氣，像是個機器人，標準的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看慕奕寒爬下，顧晨歡取了薄被幫他蓋上，然後坐在牀頭，呆呆的不說話。
這氣氛，慕奕寒有些受不了了。
昨天的時候，這小破丫頭還躺在自己懷裡，好吧，是躺在自己身邊了，今天就一副被欺負過度的樣子，萎靡不振，看起來真的很礙眼。
“咳……”出聲，想引起她的注意。
顧晨歡如他所願，擡頭看着他，紅紅的眼眶映入他眼簾，讓慕奕寒又暗罵了自己兩句，然後放柔聲音，裝出柔弱的樣子：“我頭疼，幫我揉揉。”
“好。”顧晨歡上牀，跪在他面前，這樣方便發力，指尖按上他的頭，用力壓着。
室內再次寂靜了下來，這次，慕浩可是不敢打擾了，苦逼地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扛下，讓自己偉大的主子享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極樂。十幾分鍾之後，顧晨歡額上見汗，慕奕寒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顧晨歡一僵，跪在哪兒一動不動：“寒少……”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顧晨歡忐忑叫了一聲。
“顧晨歡，我很稀罕你的。”慕奕寒一向聲色不動的臉上，出現些微窘迫的紅，鄭重說道：“就算是全世界都不稀罕你，也還有我，特別特別稀罕你，真的。”
顧晨歡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慕奕寒。
他，是在說情話麼？
心怦怦跳得很快，難過似乎被一種油然而生的暖意和悸動所取代，顧晨歡就那麼僵着身體，不知道該說什麼。
慕奕寒，以前，說喜歡她，她從不當真，她心底，從最開始的憎惡憤恨，到後來認命，再後來，就變成了像是那天對寒少說出口的一樣，覺得他們尚算是有緣。
可她篤定，他們必定無份，這種關係能維持多長時間不知道，但是必定無法久遠。
她發現了自己的身世，如飄零浮萍，無枝可依，他正好在她身邊，而且貌似尚未厭倦她，所以
，她收斂了一點兒脾氣，攀附而上。
其實她真的已經不是那種單純的女孩子那般純真無瑕，生活的磨鍊，讓她有點圓滑、有點世故……
會察言觀色，會看人下菜，會小心謹慎掩藏自己的真實心思，會讓自己小意討好他，會在發現自己無處可去的時候，攀附他的給的枝椏，不讓自己陷入絕境……
這些小心思，她都藏得妥妥的，不讓人瞧見，以堅強驕傲的面貌，反擊任何人對她的傷害，包括邵宇軒、包括顧佳柔、包括李華……
至於他，她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反擊，小意聽話，心底嚐嚐巴拉巴拉吐槽，緩解自己的鬱悶。
目前而言，她對他們的關係，定位是：他需要一個寵物兼牀伴，她需要一個依靠兼飯票。
卻沒想到，他爲了救她不惜自己受傷……
也沒想到，寒少竟然會這麼認認真真的，和她說，就算是全世界都不稀罕你，也還有我，特別特別稀罕你……
這時間，她已經無法把他的話，當作花花公子哄女人時候說說就算的甜言蜜語，反而，有種悸動，撞擊着心。
情話總是動人，可沒有行動，也只是漂亮話，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而當他真真切切爲了她付出之後，返回去再想想那些話，她便無法再把那些話，當作是簡簡單單的話。
或許，那的是他真心。
垂眸，看見他的眼，他鳳眸中，滿是嚴肅認真，顧晨歡抿了抿脣，心底，綻出淺淺微笑，眼中，卻酸澀地很，有一種發酵的情緒，讓她的晶瑩在眼中閃現。
和他一起趴在牀上，臉貼近他，低低“嗯”了一聲，然後不說話。
心裡很慌很亂，只是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和着藥物的味道，真的不好聞，卻莫名讓她有中心安的感覺。
很奇怪，卻似乎理所當然。
溼漉漉的眼，一抹兒純然的悸動閃現，與他臉對臉，眼對眼，湊上去，鼻尖抵着鼻尖，脣邊有點點微笑泛開。
在他目瞪口呆中，咬了一口他的脣角，然後像個偷腥成功的小狐狸一樣，笑着退開。
“顧晨歡，你吃我豆腐！”慕奕寒後知後覺，隔一會兒醒神，才低吼一聲——真是，被一個小破丫頭偷襲了，太傷男人的自尊了，以前，可都是他掌握主動的。
斜睇了她一眼，看她笑得歡暢，慕奕寒裝出兇惡的樣子，威脅：“死丫頭，你等着，等我傷好了，別讓我抓到你！”
心底，卻愉悅不已，這是小破丫頭主動親他的……主動親他的……親他的……
長長的迴音在腦海裡飄蕩，心底的愉悅就折射到面上，便是那眼角眉梢都掩飾不住的歡欣，而眸中更是流淌着歡欣。
他有預感，這是他和小破丫頭關係進展的一大步。
早知道苦肉計竟然有效到這個地步，他早就用了，怎麼還會拖延到今天呢！
“吃了就吃了，你要怎麼樣……”顧晨歡站在牀邊，嘻笑着回答。
忽然間，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以往的彷徨迷惘無助，一下子全都沒了，她得意看着慕奕寒，哼，他現在是病號，最多隻能嘴上兇狠，想要真的懲罰她，還早着呢！
得意皺皺鼻子，顧晨歡悄悄搶過平板電腦，坐在地毯上玩，看的慕奕寒心頭不爽極了。
“
寶貝，上來陪我一起。”勾了勾手指，慕奕寒誘惑：“牀上比較軟，地上不舒服，嗯？”
“不要！”顧晨歡果斷拒絕。
“我頭疼。”
“……”我真沒發現你頭疼！顧晨歡癟癟嘴，雖然覺得寒少百分之九十九是在詐她，不過，還是起身，坐到他身邊。
某人的伸手想抱她，顧晨歡紅了紅臉，拍開他的手：“寒少，你現在是傷員，要好好休息，別亂動。”
“我困了，你陪我睡。”福利被沒收，慕奕寒有些不爽，提出新要求，嗯，像昨天一樣抱着她睡，很有益於提升睡眠質量。
這話說得，真心……顧晨歡悄悄瞪他一眼，不吭聲，不過，卻順着他的意思，躺倒了他身邊，被他用溫熱大掌包住了纖細柔荑。
“親一下。”慕奕寒低聲要求。
顧晨歡連耳尖都有些泛紅：“病人別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快點休息。”
“那病好了就可以想這些亂七八糟了是不是？”慕浩看她害羞的樣子，心軟軟的，仿似被泡在了溫水裡，且有溫熱的水輕輕盪漾，一波一波衝擊心靈。
心底越是溫柔悸動，眼光，便越是灼亮，盯着她……
“別看了，快睡覺。”顧晨歡臉色嫣紅，伸手捂住他的眼，隔斷他令她心跳加速的灼灼眼光。
慕奕寒低沉的笑聲，衝喉中傳出，沉沉的聲音，紅酒般醇厚，一點一滴，滲入了她心裡，有些醺醺然。
他眨眼，長長的睫毛劃過柔嫩掌心，像是一到電流，激盪着，又像是一道火苗，讓她猛然鬆手。
“寶貝，親我一下，嗯？”他沉沉的聲音，就在她耳邊想起，溫熱的鼻息噴塗在而我裡，顧晨歡覺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想死要跳出胸腔一般。
眼眉間，更是情義涌動，又羞又窘，那嫣紅的臉兒，水潤的脣兒，還有清亮的大眼，讓慕奕寒看的心動非常。
“寶貝……”催促。
顧晨歡咬了咬脣，湊上去，水潤潤的脣瓣貼上他的，害羞的眨眼。
心，更是跳得越來越快。
她，有些心動了，而讓她心動的，恰恰是眼前人。
屋裡，醫生在幫慕奕寒檢查，看他傷口的癒合狀況，顧晨歡站在窗前，靜靜看着趴在牀上的慕奕寒。
他真的是極優秀的男人，無論是他能力還是長相，都是一等一的好，或許因爲換了心情，掃除了心底的戒備，所以，看着他，便更容易心動。
可越是如此，她心情就越是忐忑。
因爲慕奕寒的身世背景，始終不是她這樣的出身能攀得上的，那晚上，那樣的氣氛之下，她心跳的好快，並，爲他心動，可第二天醒來，看着身邊的人，看着他的樣子，她卻想要退縮。
他們的關係，能維持多長？
顧晨歡不知道，沒有了心底的厭惡之後，她便純然把兩個人的相處當作戀人之間相處一樣，親暱而自然，只是，心底始終存在這一抹擔憂，怕不知道那一天，他們又會分離。
這份擔憂，她小心謹慎的藏着，不讓他發現。
其實也沒什麼的不是麼，並不是每一對情侶都能走到最後的，順其自然吧，即便將來有緣無份，有這個一個優秀的男人喜歡過她，也是很好很好的事情，足以讓她心底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