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可可雖然聽陸照川的話，坐在了大堂內靠中心的一個位置，不過她的目光卻沒有一直落在陸照川身上，而是放在了另一處被簇擁住的人羣當中。
人羣中間，正是陳明輝。
陳家隨着這兩年的發展，已經算是真正的在中南市上流社會中站穩腳跟，現如今，就算是盛世集團想要對付它，都必須付出點代價。
姚可可的眉頭微微蹙起，然後微微垂下眼簾，淺色的脣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不知道爲什麼，她忽然想起了過去的很多很多。
那個時候，她拼了命的想要得到這個男人的認同，卻不曾想，會在有朝一日，兩人會站在如此敵對的關係上。
陳明輝很現實，只要有一根杆子，他就會拼了命的往上爬，不錯過任何機會。
其實這樣本是沒有錯的，她也可以理解，但是，真當那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就不是一句理解可以帶過了。
她的母親……
姚可可將放在桌面的右手擡起，按在頭後的髮簪處，頭部輕輕一甩將髮簪摘下，動作輕盈而熟練。
烏黑茂密的長髮在絢麗燈光的襯托下泛着金色的光澤，幾根銀絲隨着頭部的晃動被稍稍帶起，隨即又耷拉在肩上。
姚可可將髮簪放回口袋，再次擡起頭的時候，目光微微冷了下去，清淡的雙瞳逐漸被濃濃的複雜所籠罩，隱隱帶了些恨意。
她很想讓自己放棄這種念頭，覺得事情就那樣過去也未嘗不可，但是真當一次次看到陳明輝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她給誰都沒有說過，陳明輝也一直以爲她是不知道的，但是實際上，她什麼都知道……
陳明輝似乎感受到背後一直有一道目光在注視着他，他的眉頭皺了皺，然後轉過身，便看到了姚可可。
他怔了下，眉頭皺的更深了，想了想，跟身旁的人說了幾句，便一個人走了過來。
“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吧？”陳明輝剛剛站定，便冷冰冰的砸下這麼一句。
“你指什麼？”姚可可彷彿不認識陳明輝一般，低頭抿了口葡萄酒，然後輕聲問道。
實際上，她也的確不知道陳明輝指的是什麼。
“我指什麼？”陳明輝氣的笑起來，聲音硬邦邦的，“還能指什麼？當然是盛世集團最近的動作！你敢說不是你指使陸照川做的？！你知不知道這讓我們家承受了多大損失！”
姚可可怔了怔，下意識的轉頭向陸照川看去，自從趙鴻離職之後，陸照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將很多原本不屬於她的工作都拋了過來。
現在她雖然依舊頂着是評估部門主管的名頭，但實際上已經在做財務部門的工作了，只是沒有具體的實行權而已。
所以，照理來說，這種項目的跟進不可能瞞得過她的雙眼，可是她卻一點都不知道，看陳明輝的模樣也不像是作假。
有那麼一瞬間，姚可可的心跳微微加速起來。
是爲了我嗎？
姚可可看着陸照川，清淡的雙眸漸漸變得複雜起來，還有隱隱的感動。
陸照川似乎並沒有發覺姚可可的視線，正一臉淡笑的站在人羣中，傾聽着旁邊人討好的訴說。
“姚可可，這麼幾年，你脾氣見長啊，都學會狐假虎威了！”
陳明輝見姚可可不說話，也順着她的目光掃去，看到陸照川被人團團位置，緊繃的面色微微放緩，旋即冷笑的看着姚可可。
“先是帶着陸照川他們來家裡欺負你媽媽，現在把你媽媽弄進監獄還不滿足，你究竟想做什麼？非要把我們陳家置之死地嗎？別忘了從小把你培養起來的是誰！”
姚可可回過頭，看着陳明輝冷笑的表情，微微嘆了口氣。
“坐。”清淡的聲音很是平靜。
陳明輝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迎來的竟只是這麼淡淡的一個字。
可能是因爲她的語氣太過平靜，讓他憋在肚子裡的一堆話竟忽然說不出一句。
“你少討好我，我就問你到底要做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擊我們家，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當初說要和我們斷絕關係，補償也給你了，還要怎麼樣？姚可可，我警告你，做人不要貪得無厭！”
陳明輝瞪了她半晌，終於冷笑一聲，沒有像她說的一樣坐下，而是居高臨下的望着她，表情滿是淡漠與不屑。
“我討好你？”
姚可可覺得要不是自己涵養好，真是要笑出聲了，她只是覺得陳明輝有句話說的不錯，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至少讓她在失去母親的日子裡得到了良好的教育。
沒想到，自己一時的讓步，在他看來竟然是討好他。
“攻擊你們有什麼好處？”姚可可啞然失笑，她之前雖然不知道陸照川已經對陳家下手了，但是卻不覺得討厭。
“如果我說，這樣會讓我很開心，你會有什麼反應？”姚可可歪着頭，露出迷人的笑容望着陳明輝。
“好！姚可可，看來外面這幾年，你的翅膀真是硬到令我歎爲觀止！”
陳明輝怒極反笑，好在他還知道這裡是什麼場合，所以聲音依舊顯得有些壓抑的低吼，“不愧是陸照川，竟然能讓一個以前懦弱到連話都不敢說的女孩，如今有底氣跟我，跟她的父親這樣說話！”
“父親？”聽到這個詞的姚可可臉上飛快的閃過一道複雜，旋即清秀的臉上也不禁綻起了冷笑，“從來沒有一個詞讓我覺得這麼諷刺！”
“如果沒有我，哪裡會有你這個畜生！”陳明輝看來真是恨極了姚可可，話語間不留半點情面。
“說我之前，請你先看看自己配不配的上那個詞！”姚可可冷笑一聲，豁的從椅子上站起，冷冰冰的望着陳明輝，“你是培養了我沒錯！但是你爲什麼培養我，你自己不清楚嗎？去做某個大家少爺的情人，拿我當交易籌碼！然後告訴我，陳家需要我這樣做，我作爲陳家的孩子就該犧牲自己，成全你們！就和你當年對我母親一樣！拋棄的沒有一點猶豫！”
一連串說完這些話，姚可可緩了口氣，又低低冷笑兩聲，“陳明輝！你不要把我當成我的母親，你根本不配父親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