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可可的這番話，完全掐住了李翼洋和任雪曼的軟肋。
兩個人面對姚可可的質問，表情越來越難看。
李翼洋剛剛還顯得火熱跟驕傲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冷冰冰的。
他真的沒想到，姚可可竟然會將這種問題擺在檯面上來說。
潛規則之所以是潛規則，就是因爲沒辦法擺在檯面上來談。
他難道在這裡說，這家公司的最大股東是李豐年，是他父親！
只要和他們合作，對於競爭那塊地有着無比雄厚的天然優勢？
說不出口！
因爲這話一出，無異於徹底將自己送入絕境，甚至會連累他的父親。
任雪曼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死死的掐在一起，目光恨不得要吞了姚可可一般。
誰能想到，她竟然這麼大膽，這麼直接，將私下的默契擺在檯面上來？
姚可可的目光晃動了下，心裡微微嘆了口氣。
她又如何不明白呢？如果來的人不是李翼洋和任雪曼，她定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
其實她也是個很自私的女人呢……
姚可可淺色的脣線勾了勾，略有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微微擡起頭，看向上方神色淡漠的陸照川。
即便說再多，最終有決定權的，依舊是這個人。
陸照川從椅背上直起腰，雙手攏在一起，擱在桌面，像是在思考什麼。
“姚主管！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展鵬公司的業務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這方面從我們和他們的合作就能看的出來！你這完全是爲了一己私利而棄集團的利益於不顧！”
陸照川還沒說話，趙鴻已經猛的一拍桌子，惱羞成怒的站了起來，視線死死瞪着姚可可。
“有目共睹？你從哪裡看出來的？爲什麼我看到的是他們的計劃幾乎沒有一個被我們採納？至於過去的合同，難道我們開出的條件就比其他集團少了嗎？”
姚可可冷笑一聲，好不退縮的迎上趙鴻的視線，嘴角勾着譏諷的弧度。
趙鴻猛地一滯，聲音被姚可可嗆住了，硬是說不出一個理由，最終只能恨恨的瞪着她，“姚主管，怕你心裡不是這麼想的吧？有些事我們不說，也都明白……”
“你要非這麼說的話……”
姚可可沒有立刻否認趙鴻的話，而是雙手合在一起，似笑非笑的看着趙鴻。
“我正好有個朋友，也開了一家公司，脈絡很寬，業務也和你的很吻合。爲了集團的利益，我是不是可以請你退位讓賢一下？”
“趙執行你怎麼看？”顧少恆挑了挑眉，忽然插嘴進來。
明明是在討論和展鵬公司的合作，這兩個人怎麼又槓上了？
會議廳的衆人表情都很古怪，面面相覷一番，還是忍不住看向趙鴻，反正和他們也沒關係，樂的看戲。
趙鴻臉色猛的一綠，目光冰冷的看着顧少恆，他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董事長，您怎麼看？”趙鴻不想讓人看戲一般看着自己，狠狠瞪了姚可可一眼後，直接轉頭對陸照川問道。
你就是說再多，又有什麼用，最終決定權也不再你姚可可手上！
趙鴻心裡一陣冷笑。
畢竟剛剛舉手贊同的人，已經超過了半數，陸照川不可能不慎重考慮。
任雪曼眼中兇芒閃爍，良久，才從姚可可身上移開視線，落到陸照川身上，神情再次變得篤定起來。
李翼洋也沉着一張臉，看着陸照川，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他的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
會議廳一片寂靜，靜的連根針跌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得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陸照川的決定。
陸照川那張俊美的彷彿不似人間存在的面孔，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表情，雙手遮住他的下巴，如墨般深沉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在裡面。
自然也看不出他究竟是同意，還是反對……
“就這樣吧。”陸照川放下手，聲音低沉而平靜。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陸照川是什麼意思。
陸照川頓了頓，再次掃視一圈下方或是平靜、或是詫異、或是不解、或是惴惴不安的衆人，沉穩低平的聲音再次響起：
“姚主管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有一瞬間，會議廳彷彿連呼吸都沒有了。
任雪曼不可思議的看着陸照川那張俊美無比的面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瘋掉了嗎？連這種送到嘴邊的肥肉都不吃！
李翼洋的的表情也如出一轍，他甚至開始懷疑陸照川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連這種條件都會拒絕？
姚可可也愣住了，好看的眉毛因爲過於吃驚，而顯得有些鬆散，怔怔的看着將雙手從嘴邊拿下的陸照川。
明明，她都已經不抱希望了……
如果不是因爲無路可走，她又怎麼可能破壞大傢俬底下的默契……
任誰都看的出來，她完全就是在無理取鬧，可是……
他竟然贊同了……
姚可可眨了眨眼睛，頭一次的，雙眸中出現了幾許茫然和不解。
陸照川緩緩轉過頭，深邃的黑眸迎上了姚可可那忽明忽暗的眼眸，看到了隱藏在其中的震驚和不解，嘴角微不可見的抿了下。
“散會。”他淡淡的說道。
小秘書聽到陸照川的話，連忙站了起來，走到李翼洋和任雪曼的身旁，恭敬的一笑，一副送人的模樣。
小秘書的動作將姚可可猛然驚醒，連忙收回臉上的神色，立刻將腦袋垂下，不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只是，清淡的雙眸中，卻慢慢盈上了複雜。
“等等！陸董事長，你的意思是，你要拒絕我們的提議？！”
任雪曼根本沒有理會小秘書，下意識的站起身，幾乎是用尖叫的聲音說出這句話。
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是真的。
陸照川，盛世集團的董事長，竟然會把他們已經送到嘴邊上的肥肉，給無情的推回去……
“你說的沒錯。”
明明已經說了散會，卻沒有一個人動彈，陸照川就這樣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起身，沉寂的目光落在任雪曼的身上，慢慢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