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喬在得知範姨這段時間的情緒波動有些大後特意在晚上睡覺之前給她衝一杯溫牛奶。
範姨看着眼前的溫牛奶,略微詫異地挑了挑眉:“這是?”
江小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中卻隱隱有些心疼眼前的範姨。
“這是溫牛奶,睡前喝的話能夠幫助睡眠,您這段時間的狀態不好,休息很重要。”
江小喬的語氣極爲嚴肅,卻引得範姨輕聲笑了起來。
“小喬,你真的很貼心,我都快覺得你就是我的女兒了。”
範姨笑着接過,卻不知這句話勾起了江小喬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疑問。
“範姨……您沒有結婚嗎?”
江小喬原本只是下意識問了出來,卻在看到範姨臉上的笑容一僵後暗道糟糕。
她怎麼就忘了,儘管範姨對她照顧有加,可是哪有人會喜歡別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詢問自己的隱私?
江小喬剛想道歉,便看到範姨輕笑了一聲,笑容極爲苦澀,而那本就明顯的白髮,卻愈發顯得刺眼。
“我不知道。從我有印象起,認識的就只有我跟你說過的那個朋友,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結過婚,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孩子,不過我想應該沒有,否則的話……這麼多年來,我的丈夫,孩子,爲什麼不來找我?我自己也很奇怪……”
範姨握着馬克杯的手開始加大力氣,就連手指關節都開始微微泛白,可見力道之大。
江小喬的眼眶莫名紅了,看着眼前暗自神傷的範姨,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能夠安慰到她。
她是真的心疼這個長輩。
範姨和陳姨的年齡差不多,可是陳姨連孫子都有了,可是範姨呢?
江小喬似乎是下定了某個決心,眸子閃過幾分堅定。
“範姨,你以後有我。”
出神的範姨猛地回過神來,拿着杯子的手開始輕顫,她看着眼前不過二十出頭的江小喬,再望向她那雙清澈的眸子,鼻頭猛地一酸。
十幾二十年前,她眼前也是站了一個不過二十五六的女人,一字一頓地說道。
“範穎,我以後養你,你不要擔心。”
回憶鋪天蓋地地卷席而來,範姨死死咬住自己的下脣,不讓自己痛哭出聲,可是眼淚已經決堤,不一會兒便淚流滿面。
江小喬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給範姨擦拭臉上的眼淚,但是範姨的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水龍頭,怎麼都擦不乾淨。
“顧蕊……顧蕊……”
範姨緩緩閉上了眼睛,哭得像一個孩子,只是不斷地重複着一個人的名字。
江小喬一開始沒聽清楚,可是漸漸的,她卻覺得範姨喊的這個名字極爲熟悉。
顧蕊?
今天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似乎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顧蕊的女人……
江小喬的臉色變了幾變,心卻莫名其妙地抽疼了起來,險些讓她一口氣順不上來。
最後範姨昏了過去,江小喬費勁力氣才把她扶到了房間,心中卻一直在咀嚼着那個名字。
顧蕊?到底是誰……
江小喬坐在範姨牀邊,眉眼間染上了一縷哀愁,她開始胡思亂想,腦海裡都是莫靖遠的臉龐還有白翩然那極爲不屑的表情。
不知不覺間,江小喬趴在範姨牀邊沉沉睡了過去,但是耳畔一直迴響着範姨的喃喃自語。
“顧蕊……” шшш ⊙ttκa n ⊙¢Ο
翌日。
江小喬悠悠轉醒的時候被耀眼的陽光刺得一下子掉下了眼淚,她還沒反應過來,耳邊便傳來了範姨那粗重的呼吸聲。
怎麼回事?
幾乎是一瞬間,江小喬轉過了頭,在看到範姨那張通紅的臉和聽到她那粗重的呼吸聲時腦袋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而此時,範姨緩緩睜開了眼睛,原本清亮的眼現如今卻混濁一片。
“範姨,你好好休息,你發燒了,別動!”
江小喬一下子便制止了範姨想要起來的動作,手忙腳亂地走到洗手間,盛了一盆冷水過來後擰乾了毛巾,放在了範姨的額頭上。
此時的範姨很顯然意識有些模糊不清,一下子便拽住了江小喬的手腕。
“顧蕊……是我的錯,我當初應該攔着你的,否則你也不會這樣……都是我的錯,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讓我再見你一面……”
儘管範姨的聲音極爲小聲,可是江小喬還是聽清楚了她說的話,心裡猛地一突。
又是顧蕊?
她到底是什麼人?
如果說這個顧蕊是範姨之前說過的好友的話,那麼昨天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又是怎麼認識顧蕊的?
連江小喬自己都沒有發覺,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思考起顧蕊的身份,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有發生的事情。
江小喬,一直都不會惦記跟自己無關的人。
“顧蕊你放心,當年……你的父親……”
範姨的話仍然斷斷續續的,可是江小喬正想要聽清楚她說的話時,範姨卻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江小喬心中五味雜陳,最後還是剋制住自己不知何時開始慌亂的心,小心翼翼地掙脫開範姨的禁錮,開始全心全意地照顧起她。
擎遠集團。
莫靖遠緊抿着脣,冷硬的輪廓極爲俊美,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現如今死死攥緊,似乎正在隱忍着什麼。
而站在他面前的則是低頭不語的樂文,氣氛僵硬到了極點。
“你剛剛說,白翩然去找蘇蕙蓉了?”
莫靖遠怒極反笑,倒是沒有想到白翩然竟然會主動去找蘇蕙蓉,原本他還在暗自慶幸今天不用再看到那個女人,卻沒有想到她請假竟然是因爲這個!
樂文微微擡眸,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閃爍着些許難以琢磨的眸色。
“嗯,剛剛莫小姐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是這樣說的,她還讓我問您,要不要幫你順便教訓一下白小姐,反正她和她母親閒着也是閒着。”
莫靖遠聞言氣笑了。
他輕嗤了一聲,倒是不覺得莫羽蓁和蘇蕙蓉會在白翩然手上吃虧,只是卻沒有想到她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那表妹的身上。
不管怎麼說,莫羽蓁和莫天是兩回事,而他,也就只有這麼一個算得上親人的人了。
樂文並不着急着開口,好一會兒後,莫靖遠才幽幽說道。
“教訓倒沒有那個必要,白翩然的身份蘇總是知道的,可能心裡也一直憋着一口氣,告訴羽蓁,她們喜歡怎麼來就怎麼來,我不會管。”
語罷,莫靖遠繼續低頭翻閱文件,嘴邊卻揚起了一抹極爲冷厲的笑。
樂文微微挑眉,莫總這借刀殺人用得可不是一般的好。
一想到白翩然會在蘇蕙蓉那裡吃癟,樂文光是想想都覺得心裡暢快了不少。
市中心,假日咖啡廳。
莫羽蓁正襟危坐地盯着對面的白翩然看,視線極爲炙熱,而那雙眸子裡蒙上了絲絲厭惡與憤怒。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女人突然插足她的家庭,爸爸又怎麼會那樣對她?
竟然還對她動手!
想到這裡,莫羽蓁看向白翩然的視線愈發不善,在察覺到包包內的手機開始震動後立馬起身,捧着手機迅速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樂文?怎麼了?是不是表哥同意我教訓白翩然那個女人了?”
莫羽蓁的眼睛滴溜溜地轉,本就靈動的雙眸如今愈發顯得有神,輕快的聲音引得電話那頭的樂文一愣,嘴邊不自主地勾起一抹弧度。
“嗯,差不多吧,莫總說你們怎麼喜歡就怎麼來,他不會管,還有,如果你媽媽真的向教訓一下白翩然,你還是別插手的好。”
說到最後,樂文的眉緊緊擰了起來,生怕這個不知人心險惡的小姑娘會因此吃虧。
“你在關心我?好啦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莫羽蓁微微眯起了眼,笑得宛如一隻偷腥的貓,好不可愛。
電話那端的樂文心臟一突,極爲慌亂地掛斷了電話。
明明只是一個小姑娘而已……
他怎麼像個毛頭小子一樣?
回到咖啡廳的莫羽蓁輕咳了一聲,在桌子底下用手推了推坐在自己旁邊的蘇蕙蓉,幽幽開口。
“白小姐今天約我們出來到底是爲了什麼?我們在這裡大眼瞪小眼都十幾分鍾了,是時候進入正題了吧?”
得知莫靖遠不會插手管這件事情後,莫羽蓁可謂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她白翩然不是一直都覺得表哥寵着她護着她嗎?嘖,要不是莫羽蓁知道剛剛樂文說的話她不能夠隨便說出來的話,她還真想狠狠打白翩然的臉。
蘇蕙蓉在察覺到自家女兒的語氣變得極爲自信後脣瓣一彎,緩緩擡起眸來,笑。
“白小姐,有什麼話就直接開門見山吧,我沒時間跟你兜圈子。”
話音剛落,坐在她們對面的白翩然便淺淺一笑。
她昨天晚上可謂是一整夜都沒有睡,一直都在想該怎麼樣才能夠挫挫這母女倆的傲氣。
現在莫天都跟蘇蕙蓉分居,而且莫天對她也開始上心了,她白翩然有什麼好怕的?
更讓白翩然不能忍的,是蘇蕙蓉和莫羽蓁這兩個賤人居然在莫靖遠面前搬弄是非!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莫靖遠又怎麼會突然疏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