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愧不如

一支快要燃盡的蠟燭,發出淡黃柔弱的光芒,照耀在有限的空間裡。

小窗外面,風雨大作,無窮無盡。

緊緊包裹兒子的小手兒,紫純一刻不離的守候,一雙美麗哀愁的眸子,深深的注視躺在牀上緊閉雙眼的兒子。懶

此刻,她的小寶貝兒,一定很難受吧?

微弱的燭光,打照在他火辣辣燃燒的不似以往健康自然紅潤的小臉蛋上,緊緊蹙起的小眉頭,歷歷顯示着這孩子現在狀態真的很不好。

但是,她的小寶貝兒還是不哭不鬧的堅強忍住了。

唉!這孩子就是這樣,小小年紀的意志力就特別堅強,某次晚上吃東西弄疼了肚子,就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小牀上,瞪大瞳孔自個用手按揉肚子,反倒是她這個當媽咪的,大驚小怪的上躥下跳緊張不已,搞得後來稍微好了點的兒子,還要一個勁的安慰受嚇的她。

幽微嘆了口氣,紫純拿開覆蓋兒子額上的毛巾,放進水盆裡浸泡,雙手搓了搓後,再重新敷上額頭。

一直和她在旁默默守候的程亦朗,見狀,無限愧疚剎那在心底翻涌,的確,比起她無私的付出,從來沒有盡過一絲父親義務和責任的他,真的欠了這對母子倆很多很多……

“安安,安安。”紫純柔柔叫喚,“媽咪的寶貝兒,好些了嗎?”蟲

然而,她的小寶貝兒仍舊緊閉眼睛置若罔聞,再也不似以往那般小嘴兒甜甜的討喜乖巧迴應她。

唉!怎麼辦?如果這次敷上的毛巾還沒有任何退燒的效果,那麼外面就算是風風雨雨在阻擋,她也要果斷的帶上她的寶貝兒離開這荒山野嶺趕往醫院救治了。

“紫純。”程亦朗嗓音溫和說道,“你先趁熱吃點烤兔肉吧!剛纔我嚐了一下,味道還不錯。”當然了,如此香味濃郁可口的烤野兔,就是出自那兩個貌似已經改邪歸正的傢伙手上。

“我不想吃。”紫純語氣幽幽的,而今兒子依然昏迷不醒,她哪有心思進食呀?

“你這樣子是不行的。”程亦朗勸她,“先吃點東西,然後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來照顧安安就可以了。”

“可是……”紫純擡眸可憐兮兮的睨他,“我怕……”兒子這危險情形,她是寢食難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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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知道。”程亦朗理解的點點頭,“我也和你一樣,時時刻刻擔心着我們兒子的病情,但是,越是在這種非常時期,我們就更加要堅強勇敢的面對。”

“好吧!”紫純想了想,答應了,“我這就在坐在椅子上休息一小會。”起碼,她要保持一點體力,以便兒子情況依然不能好轉的時候,她要有充足的力量送兒子上醫院。

深深的萬般疼惜的凝眸看了會兒子,紫純始走到對着鐵柱小窗戶的一張老舊的木座椅上坐下。

凝望窗外漆黑的夜空沒完沒了下着的傾盆大雨,聆聽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雨聲,她的心,愈加的焦灼,愈加的難安……

“來。”程亦朗把一隻看起來香嫩美味的野兔腿肉遞給她,“趁熱吃吧!”

“我真的不想吃。”紫純搖搖頭,重複強調適才的話,雖說而今是夜晚了,但,她卻一點兒食慾也沒有,她所有的心力,全集中到生病的兒子身上了。

“那好吧!”程亦朗不再勉強她,“你就好好的休息,等會再吃也不晚。”

“對了。”紫純驀然想起,“你和安安是怎樣解脫繩索的?”對這件事,她自始至終也想不明。

“以後再告訴你,好嗎?”程亦朗脫下身上的休閒外套蓋在她身上,“現在,你必須好好的閉上眼休息一下。”

只好作罷的紫純,瞄了他一眼後,慢慢的合攏了眼皮。

呀!此刻的她,好美呀!安靜宛然的神態,真似希臘神話裡的雕塑女神呀!

出神的凝視她美麗睡相好一會,程亦朗轉過身,落坐牀邊的凳子上,觀察兒子的狀況。

瞥視兒子,他在心口隱隱生疼之餘,嘴角卻不覺漾開絲絲驕傲的笑意。

好兒子,如果不是你提醒爹地那支獵槍沒有子彈,爹地也許就不會和你一起,同心協力扳倒裝模作樣但現在似乎已經洗心革面的黑貓了吧?

彼時,紫純被迫下山幹活不久,安安就趁黑貓到小屋子外面晃動一小會的功夫裡,悄悄對他嘀咕,“爹地,黑貓手上的獵槍沒有子彈呢。”

“呃?”程亦朗訝然之下,奇怪問:“你怎麼知道的?”

“嘿嘿!”安安旋即小得意的咧開雪白小牙齒輕笑,“安安一看他的那支獵槍就知道啦。”

“哦?”程亦朗不由眉頭高聳一挑,“是嗎?爹地怎麼就沒有瞧出名堂呢?”沒搞錯吧?他的眼光居然不及自己三歲多的兒子了?

“安安經常玩耍玩具槍,所以就看出來啦。”安安如是告知爹地。

“快,快告訴爹地。”來興趣的程亦朗,忙追問兒子,“你是怎麼個看出來的?”

“爹地,你看出黑貓的那支獵槍有什麼不同嗎?”安安卻不直接道出的向爹地提問。

“沒有哇!”程亦朗很乾脆開腔答道,不就是一支很普通的獵槍麼?哪有什麼與衆不同的地方啊?

“黑貓端着的那支獵槍,他的手掌遮住的扳手上,我剛好透過露出的小縫隙看清,裡面都是生鏽的,如果他經常像安安那樣玩槍的話,扳手就會很光滑了。”安安向爹地分析他自個的小觀點。

“爹地明白了。”程亦朗即刻領悟,“你是說那支獵槍早已荒廢,所以裡面不可能裝有子彈,是吧?”呵呵!他的兒子聰明的很吶,居然憑這小小的常識就識破了端倪,他,還真是自愧不如。

“對呀!”安安有些懊悔的嘟起小嘴巴,“這個大壞蛋只是故意扮扮樣嚇唬我們而已的,要是早點發現就好啦。”

“呵呵!”程亦朗衝兒子一笑,“別急哈,兒子,爹地一定會想法子帶你和媽咪離開這兒的。”既然獵槍裡沒有子彈,那麼一切就容易對付了。

“爹地,你有什麼辦法了嗎?哈啾!哈啾!”好奇打聽爹地高招的安安,驀地裡打起了噴嚏。

“安安。”程亦朗禁不住緊張了起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可惜,而今他被五花大綁起來,無法將兒子擁入懷中探究狀況了。

“呵呵!”安安卻對爹地不以爲然的呵呵笑,“爹地,安安沒什麼啦。”

“但是。”程亦朗定睛看着兒子忽然很不正常的紅彤彤似火一般的小臉蛋,“你好像真的很不舒服哦!”

“放心啦,爹地。”安安安慰爹地,“安安真的好得很呢。”

“那就好。”程亦朗稍稍放下懸着的心,“看來,我們得想個法子擺脫困境才行了。”

“爹地。”安安黑眼珠忽而滴溜溜的轉了轉,“安安想到一個好辦法了。”

“呵呵!什麼辦法呀?”程亦朗忙笑問他這天才寶貝兒子。

“就是……”

話沒完,黑貓一瘸一拐的肩膀架着長長獵槍走進了小屋子。

“黑貓。”安安隨即提高小嗓門衝他喊,“放開我,我要便便了。”

“小鬼。”黑貓對他乾瞪眼,“你再不安分,可別怪我黑貓不客氣了。”

“黑貓。”程亦朗眼神極爲鄙夷的瞥他,“犯得上對一個小孩子大呼小叫蠻橫麼?難不成你想讓他就地解決嗎?”

“就是,就是。”安安附和着爹地的話,“黑貓,如果你再不放我出去便便,那麼我就直接拉在這裡,臭死你。”

“好了,好了,小鬼。”黑貓只好同意了,“不過,動作要快點,知道嗎?”

得到解開繩索的安安,衝着爹地眨了眨眼睛後,立即撒開小腿跑了出去。

不放心的,黑貓跟隨走到門邊,望着他奔跑到約莫七、八米遠的茂密樹叢旁,然後小小身子靈巧的鑽了進去。

“喂!小鬼。”沒多久,黑貓叫起來,“可以了嗎?”

“再等一下。”樹林裡傳來安安的迴音。

“快點了。”黑貓遙望天空,繼續催促,這時天色突然間陰沉了下來,怕是要下一場大暴雨了。

“可以了。”不一會,傳來稚嫩嫩的小嗓音。

果不然,隨着樹叢裡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安安走了出來。

一蹦一跳的跑進小屋子,他徑自走到破舊木沙發上挨着爹地坐下,隨後,黑貓走過去,把他捆綁了起來。

“黑貓,放開他。”然而,就在他把安安綁得嚴嚴實實才放心的鬆開手之際,程亦朗倏的從沙發一躍而起,口吻不容置疑的命令他。

飛快端起那支獵槍,黑貓瞄準他,“好哇!如果不怕死的話,那就試試看。”

“哈哈哈……”程亦朗仰頭大笑足有半分鐘,“是嗎,那就不妨試一試,是你的子彈厲害,還是我的拳頭厲害?”

“你——”黑貓開始感覺不妙。

“不要再裝了。”程亦朗斜視他,“你的獵槍裡面根本就沒有子彈,你現在嚇唬不了我們了。”

“哼!”黑貓冷哼一聲,“那也未必。”話落,獵槍突然橫在安安細小的脖子上,“不許動,否則我就用這支獵槍勒死你兒子。”

“黑貓。”程亦朗妥協了,“我遵照你說的便是,千萬不要傷害我兒子。”

“程亦朗。”黑貓一面緊緊不放的用槍堵住安安脖子,一面揚言道:“你要答應我提出的條件,我才保證你兒子的安全。”

“說吧!”程亦朗倒是很好奇已經窮途末路的他,會有什麼樣的招數起死回生。

“很簡單,給我三百萬現金。”黑貓直接說出。

“哈!”程亦朗笑了,“難道你不知道,我身上不可能帶有這麼多的鈔票麼?不過呢,我手上的這隻瑞士百達翡麗手錶,價值三萬美金,還有我口袋裡的這枚六克拉鴿子蛋鑽戒,價值一百萬美金,這些,綽綽有餘了吧?”

“拿過來。”黑貓立馬命令。

往前走了七、八步,程亦朗行至。

“啊啊啊……”

倏地,黑貓整個人飛起來,爾後重重跌倒在牆角下,怪叫不休。

“安安,安安。”程亦朗趁這機會一把抱起兒子。

“爹地,爹地。”安安窩在爹地懷中,“你好厲害哦!”耶!他的爹地好棒好神勇哈,沒想到,爹地居然會在黑貓伸手接過東西的一瞬間,迅雷不及掩耳的端掉他手中的獵槍,一腳踹飛了他。

“嘻嘻!不敢當,不敢當。”程亦朗在兒子面前謙虛的不敢邀功,“寶貝兒子,你可比老爸強多了。”如果當時不是兒子及時的把從外面撿來的一塊刮鬍子刀片塞進他手裡,而他趁着黑貓捆綁兒子無暇對他提高警惕的當兒割斷了繩索,哪會有他接下來的英雄事蹟呀?

“爹地。”安安小嘴湊近爹地的耳畔,“安安好崇拜好崇拜你哦!”

“哈哈!是嗎?”面對兒子發乎幼小心靈的崇拜,程亦朗洋洋得意不已,不過,當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安安,把繩索拿過來。”語畢,立馬把兒子放置地面。

“好咧,爹地。”明白他意思的安安,從地上撿起一根長長的繩索,踮高腳尖兒交給了爹地。

“等一下。”程亦朗連忙彎腰撿拾落在木沙發上的東西,特別是那枚鴿子蛋鑽戒,千萬不能弄丟了。

手中拎着繩索,他走過去,將兀自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黑貓提起,按到椅子上就坐,然後把他連同椅子後背一同捆綁起來。

“黑貓。”他冷然吐出話語,“等到你的同夥回來,就向警方自首去,否則,你就和你同夥等待接受更嚴厲的法律制裁吧!”

“哼!”孰料,黑貓冷哼一聲,撇開臉不理睬他了。

嘖嘖!死到臨頭還蠻能硬撐哪,真是無藥可救了,程亦朗不由嘖嘴搖頭、

然,接下來卻證明他這一次大錯特錯了,小女人不但憑自己的勇氣和智慧讓眼前這傢伙心服口服,而且從此以後還就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爹地,爹地。”安安搖晃爹地的大手,“我們快去救媽咪吧!”

“好的,哎呀!”程亦朗欣然答應的時候,猛的發現不對勁,“安安,你的手好燙呀!”

“嘻嘻!沒什麼啦。”安安咧嘴一笑的同時,試圖不動聲色抽開爹地的掌握。

程亦朗手掌觸摸兒子的額頭,“兒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天哪!他的額頭好燙,像是發燒了一般,小小身子也是一片的火燙。

“真的沒……哈啾!哈啾!哈啾……”本想掩飾過去的安安,這時候卻不配合的打起了一連串的噴嚏。

“你這孩子。”程亦朗心疼極了,“生病了怎麼能夠強忍住呢?”

“可是。”瞬間心虛的安安,頓了頓,“安安還想去救媽咪呢,安安要去保護媽咪,不讓那個大壞蛋欺負了媽咪。”

“安安,乖。”見此,程亦朗頓時心軟下來,婉言勸道:“媽咪不會有事的,爹地先帶你上樓休息一下,好嗎?”這時屋內門外都是暗沉沉的幾乎看不清東西了,這樣的情形,怕是暴風雨就要來了,若是貿然帶上兒子去尋找小女人,遇到途中下起大雨,早已身體

不適的兒子,經此一折騰,豈不是雪上加霜,愈加糟糕嗎?

再度抱起兒子,摸索着,程亦朗一步一步走上了低矮狹小的樓梯,把兒子帶上樓休息了,起碼,這兒有這兩個混蛋的牀和被子,可以給兒子舒舒服服的睡個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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