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的目光所落之處,一直都是帶着心驚膽戰的,楚雲霓此刻一身寬鬆的衣衫,很好的罩住了她的身形。
可是,她之前的肚子那麼大,已經隨時都會分娩的了,所以,即便是再寬鬆的衣衫,也不可能將那個肚子給掩飾得像現在這麼天衣無縫的。
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她已經將孩子生下來了,二是……孩子沒了。
皇叔倒希望是第二個,這樣的話,所有的事情都一了百了了,可是,看楚雲霓此刻這麼從容淡然的模樣,半點都不像是孩子沒有了的樣子,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孩子已經降世。
只是楚雲霓瞞着天下人而已。
“你的身子……”皇叔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脫口問了出來,甚至,就連楚雲霓對自己出口不遜他都毫不在意,他此刻就只想知道楚雲霓的狀況。
“我的身子如何,不勞皇叔掛心,楚雲昭一天不歸來,我就會撐下去一天。”楚雲霓知道皇叔想問的什麼,可是,現在獨孤翊宸就在面前,她更是不想讓獨孤翊宸知道還有這個孩子的存在。
“這樣……”皇叔陷入了沉思當中,看着楚雲霓此刻三緘其口的模樣,他也不住的在心裡揣摩着,看楚雲霓這副模樣,怕是真的鐵了心不讓獨孤翊宸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了。
如此一來也正好,她不想讓獨孤翊宸知道,他也不想讓君上知道,如此一來兩人總算有了一點共識,皇叔的心也暫時的安定了下來。
“皇叔請回吧!”楚雲霓忍不住下逐客令,關於孩子這一點,她和皇叔兩人都心知肚明,誰都不想讓獨孤翊宸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這一點暫時還是能夠很好的保密下去的。
皇叔這一次被楚雲霓這麼冷漠了下來,皇叔也不去計較,只能夠訕訕然的吞忍下去,“既然如此,皇侄女就和君上好好的談一談吧,最好是……化干戈爲玉帛!”皇叔在說這話的時候,故意看了看獨孤翊宸。
顯然,這些話就是說給獨孤翊宸聽的,隨後便退出了這逐鹿臺中。
霎時之間,逐鹿臺裡面楚雲霓和獨孤翊宸都緘默不語,青鯉在邊上伺候着,被這尷尬的氛圍給僵凝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偏偏在這個時候,楚雲霓和獨孤翊宸同時開口,“青鯉你先下去吧!”異口同聲,兩人顯得很是自然,但是,青鯉卻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雲霓,你……還好嗎?”獨孤翊宸終於是開口了,柔情款款的看着這個此刻孱弱蒼白的女子,“這段時間你怎麼了,受傷了,還是生病了?”
他擔心着,正想要朝着高坐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楚雲霓卻是的一口喝令了下來,“你不要過來!”她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力氣。
然而,獨孤翊宸的腳步卻是頓了一下,他沒想到楚雲霓還是這的牴觸自己,即便平時再怎麼高高在上,但是此刻在楚雲霓的面前,他不是任何君王,他只想當一個普通男人,好好照料這一個女子。
俊逸得讓人屏息的容顏,他此刻得勝歸來,兵臨城下,和楚雲霓此刻的蒼白無力相比,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
“雲霓,我只想陪陪你,事隔這麼久,該淡忘的一切,都淡忘了,孟贏死了,靖國也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中,接下來,我只想你留在我身邊,好嗎?”他說着,卻還是一步步的朝着她的高坐上走過去。
楚雲霓無奈的笑了笑,“我今天請你過來,是有兩件事,我覺得我們是時候好好談一次了。”她擡眸看着獨孤翊宸,“孟贏已經死了,你將他的屍體帶回靖國吧,葬回國公府,孟贏還是那個孟贏,子庶就讓他入土爲安吧!”
她的一樁心願,事關當初的一切,楚雲霓發現已經在慢慢的隔絕着了,當初的故人,也一個接着一個的死去,人生至此,真是高處不勝寒了。
“依你之願。”獨孤翊宸站到了楚雲霓的身邊,緩緩的將手伸過了楚雲霓的肩膀處,將她輕輕的摟着,再慢慢的將她的身子傾靠在自己的身上。
這種感覺,她這麼安靜的被自己抱在懷中的感覺,獨孤翊宸自己都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他不禁閉上了眼睛,心裡止不住的翻騰,帶着欣喜,“雲霓,這麼久以來,我是真的,很想你……很想你。”
“想到我連戰場上廝殺的時候都在想,這一切都是爲了當初的那個誓言,你曾說過要和我一起攜手俯瞰天下,共攬山河,我還覺得,我們依舊停留在當初。”他說着,閉上了的眼睛之中,帶着絕大的遺憾。
“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便是守候在你的身邊,不再分離。”獨孤翊宸沉默了下來。
楚雲霓此刻虛弱無力,被他這麼抱在懷中的感覺,是這樣的殷實,絕不像是午夜夢迴之後,醒來時的那種空虛無奈。
她將手緩緩的伸起來,輕輕的……觸碰在了獨孤翊宸的手背上,就這麼觸碰着,兩人之間的溫度,是這樣的陌生,又是這樣的熟悉。
“第二件事,讓楚雲昭回來。”楚雲霓說道。
等了這麼久,兩個人都有了足夠的時間去冷靜了,甚至連孩子都已經出生了,他們也不需要再有其他的顧慮了,是時候讓楚雲昭回來了。
“楚雲昭回來之後呢?”獨孤翊宸卻是言語之中多了幾許的異樣,神情看着楚雲霓的時候,也多了幾分複雜,“登基爲帝?”
獨孤翊宸說道,望向了楚雲霓,忽然笑了起來,“雲霓,雲昭一直都是皇叔在管着的,他肯嗎?”獨孤翊宸深怕楚雲霓將他推開,更加緊緊的抱住了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信守承諾,不再和邑城爲敵,但是……你應該明白,你死守着邑城,皇叔就更加不可能讓楚雲昭回來登基,做大邑城的實力,到時候和青冥爲敵。”
“這麼說來,你還是不肯讓雲昭回來了?”楚雲霓嘲諷一笑,“說了這麼多,肯就是肯,不肯就是不肯,我從靖國一路走到現在,不就是爲了復國,雲昭回來嗎?”
她依舊堅毅,“我堅持了這麼久,怎麼可能放棄?”她沉默着,看着獨孤翊宸,神情之中卻是一貫的冰冷,果然在的面前,他們兩個人更看重的是……心中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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