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代離差人聯繫了風醉心等人，自己跟葉染秋坐在了單獨的茶室隔間中。
坐下去之後，代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盯着葉染秋，那模樣有些呆。
葉染秋泡好了茶，擡眼看她：“好似一點也沒長大”
“嗯？”代離回神，卻是抿脣：“怕你認不出我，所以不敢長大”
好委屈好體貼好感動....
“我說的是...”葉染秋瞟了一眼某人胸口。
畫風瞬間轉向黃暴小清新..代離按了下胸口，無語，卻是終於笑出來：“沒辦法，誰讓我像了自己的娘呢~”
“哪個娘？”葉染秋自然而然得來了一句，“她的比我小”
誒？
代離目光一頓，“你...知道我知道？”
“隔了這麼多年，就算她按捺的住，你自己也能查的到”葉染秋跟那位本身就屬於四方天地最頂級的那一寡人，能跟神主他們博弈的，也許永恆蒼茫之前她就已經算到了後面的發展...
代離原本還繃着神經，此刻卻是放鬆了，喝了一口茶：“也不算是我查到的，也許是我到了某個階段，有些人就不得不跳出來告訴我...”
接着代離說了蓬萊的事情，還有墨少軒他們....
“墨少軒...墨家出妖孽，一個墨然，還有一個便是她”葉染秋對墨少軒評價很高，卻並未多提，只是看着代離：“那你可有還想知道的？”
“大概就是墨少軒不說或者不知道的了...也許老媽你可以告訴我~”代離撐着下巴，跟對墨少軒談話的戒備跟仔細不同，葉染秋是她絕對信任的人。
“不怕我騙你麼？”葉染秋微微笑着、
“你也不是沒騙過。還騙了那麼久...而且當媽的要騙女兒，女兒也只能乖乖受着咯~”代離翻了翻白眼，想到那些各種誆自己孩子說你是從廁所垃圾袋糞坑等諸多地方撿來的謊言...
鬱郁嘆口氣，說起來葉染秋還算厚道了...
起碼她不是糞坑撿來的。
“墨少軒告訴你的，都是真的，不過她不好說的，卻是我要告訴你的”葉染秋手指摩挲着杯子。看向窗外。說：“阿離，世上誰都可以怨她，唯獨你不可以”
“我知道。她生了我...”
“不止是這個”葉染秋轉過臉，“當年那一戰，你無法論對錯，本身這世間便是勝者爲王敗者寇。只是你肯定也察覺到了，當年該死的...其實都沒死”
代離靜默。點點頭，“我知道，血主...也就是獄陵，還有血獄。還有我們葉家等，都沒被徹底覆滅，我相信神族不是肯養虎爲患的人...所以...”
“天都厥跟你母親有一個協議”
葉染秋嘆口氣。緩緩道：“用你母親一人，換取血獄還有獄陵。乃至葉家，還有整個南林苟延殘喘一息....當年那一戰，不止是神族對整個四方天地的一次試探，也是天都厥那個人對你母親的一次逼迫”
“他贏了，所以你母親嫁了”
代離表情一窒，“那天都厥...”
“那是一個瘋子，當年那一戰本身就是他的一個計劃，一切都屬於他的謀劃”葉染秋對於天都厥的態度很複雜，憐憫，或者淡漠，亦或者隱約的難以釋懷，或許還有恨。
“那個協議幾乎沒人知道，大約只有三個人吧，我，墨然，還有天都厥，全天下的人都認爲是你母親捨棄了獄陵，選擇了勝利者天都厥..”
協議...
代離沉默了一小會，才說出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我跟阮真的是姐妹？可我總覺得其中有些奇怪，比如她是怎麼逃出生天，並且成了魂族墨子，比如我又是怎麼...”
比如當年那個本尊...
代離有些難以開口，葉染秋卻好像瞭然於心似的，說：“他沒有告訴你？”
他？代離瞬間察覺到這個他是商朝歌。
便是將他說過的事情重複了一邊。
“那傢伙比你們還遮遮掩掩，好像還有一些秘密不跟我說似的....”
葉染秋眉頭稍稍一皺，半響，才說：“關於這個人，不好說...一開始，他的確是錯的，後來看來，好像又沒錯...不過能批判他對錯的，應該也只有你，所以你自己看着就是了...至於你跟阮...當年那大荒本魂落入你跟你姐姐身體，導致時空混亂，慌亂中，你母親趕到了，其中糾葛我並不清楚，只是後來，你母親便是抱了你來找我”
“等等...不是說我被捲進時空隧道..怎麼又”
“那是騙外人的，私底下你母親跟獄陵各自耗費了一半的本命魂進入時空隧道在你被徹底覆滅之前拉了回來，也是因爲這次消耗，他們兩個遠遠不敵天都厥，後者放出了洪荒烘爐，要覆滅大荒血之脈，獄陵撐着本個本命魂接下了洪荒烘爐，從此不得脫身，而你母親帶着你撕裂時空找到了我..將你託付給我...”
代離抿着脣，難怪魂族跟血族當年會被神族壓制...
還以爲魂族中立呢，原來是被設計了..
兩個頭頭都如此，下面可想而知。
“後來呢？”
“天都厥是個瘋子，瘋子大多不正常，他並未全然相信兩個孩子都沒留下...神族的人很快找到了我..”
代離心裡一緊，“那...”
“要活命，只能將孩子交給神族”
葉染秋有些倦怠得閉上眼。
“我把孩子交出去了”
代離抿抿脣，放下杯子，繃着臉：“其他事情騙我可以，這件不可以”
葉染秋不會做這種事。
葉染秋一愣，繼而失笑：“之前還說願意乖乖被我騙的..”
“可你騙不了我”
葉染秋眯起眼，手指撫着桌面，似乎不願多說，又不願真的再騙代離。
直到代離聲音有些發顫，又小心翼翼得問：“你自己的孩子？”
葉染秋杯子晃盪了下，裡面的茶水溢出來，她睜開眼，眼裡有深深的暗色，看着代離，說：“不是”
那就是是了...
將自己的孩子交出去...交給神族..
代離有些頹唐得靠着椅背，“你後悔麼？”
她的命怎麼能擔負這麼多，難怪葉染秋從來不提起當年的事情。
是怕她不能承擔麼？可明明是她對不起那個孩子，也對不起葉染秋。
葉染秋撇開臉，往日的雲淡風輕，往日的飄渺自如，都在那一刻碎成無數的碎片吧...
“阿離，你母親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當年我們那般要好，還約定了彼此的孩子若是都女孩，便是義結金蘭，如她跟我一樣要好，若是男孩，就是兄弟，若是男女，便是願你們結爲夫妻，我無法看着她的孩子被送進火坑，而我自己的孩子...”
緩和了下語氣，葉染秋輕輕道：“本身她就很難活下來的”
“什麼？”
“她的父親是天都煌，被天都厥殺死的親弟弟...也是天都一族的叛亂者..無論是我的孩子，還是她的孩子，都逃不開天都厥的追殺”
說是這麼說，不過也是葉染秋讓代離釋懷的藉口，其中的疼痛跟枷鎖也只有葉染秋一人揹負。
那個孩子，那個男人，她終究是負了。
難怪這些年她一直鬱鬱寡歡。
也許永恆蒼茫也是她自己的解脫。
代離深吸一口氣，“她知道麼？”
“她知道的..我跟她見過的最後一面，便是神族的人離開之後，她來尋我，知道後，當時可生氣了...她生氣起來很可怕..看獄陵如今生不如死就知道了..可她生氣也沒用，最要緊的還是把你送走..天都厥那邊根本隱瞞不了多久，因爲你身上的大荒氣息隨着時間只會越來越明顯....所以我跟你母親聯手，將你送到一個跟這個位面隔離的空間...只是中途出了叉子...”
“商朝歌？”
“對，他竟然忽然出現，奪走了你，一同進入了那個空間，也許是你給他的誘惑太大了...只要吞噬你，他就可以擺脫自身的桎梏，當時我跟你母親很是痛恨，卻無可奈何，因爲時間隧道已經關閉...只能期盼你還活着~~而我出於這個心理，便是一直隱匿在代家...直到那一日他忽然出現，並且告訴我，你回來了...”
代離表情抽了下，那個傢伙....
不過算是搞明白了她那命運多舛的過去...簡直狗血得不要不要的。
“那你的孩子”代離知道這樣問會傷葉染秋的心，不過她總想知道其中會不會有一些僥倖，比如....
“她還活着，我知道”葉染秋的表情有些恍惚。
“誒？”
“感覺，雖然後來你母親因爲天都厥那邊的緣故不能跟我見面，以免被刺探到你的蹤跡，不過我隱約明白我的孩子還活着....若是活着，便跟你母親有關，也許是她插手了，因爲當時我跟她分別的時候，她曾經說過天都厥是最會利用一切的人，我的孩子有被利用的價值，不管那是我的孩子，還是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