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其實挺直接的，但是墨少軒從來都知道不管是代離還是長淵都不是弱者，相反，一個比一個強悍，所以這種問題也只是螞蟻瘙癢。
“於他們，我是長淵，於你們...我是代離”代離這回答其實挺機智的，也暴露了一件事--長淵的過去，她不能捨。
“人格分裂？”墨少軒面不改色得吐出這麼一句。
“或許可以算是人格共享，亦或者你可以理解爲是不懂事的長淵長大了..”
什麼叫長大呢，做錯了很多事並且知道自己錯了悔恨了想悔改了，那就是長大。
長大的代價是疼痛。
她已經長大了。
“可我覺得你如今這模樣倒像是長淵，而非代離”墨少軒還是有些不習慣這人如此正經如此禁慾的樣子...很不自在，於是她起身了。
因爲再談下去也不會改變這個結果。
代離，終究是變了..
只是墨少軒剛從代離身前走過。
她走不動了，木着臉低頭，看到了抱着她大腿的人。
這個虛弱又禁慾的人就是用那麼虛弱的表情幽幽道：“身爲表妹，我想抱你大腿很久了..”
墨少軒僵硬了一會，漠然說；“你還是置換長淵的人格吧”
媽蛋！又嫌棄我！
代離鬆開手，撩了下自己的長髮，虛弱還是虛弱的，但是那孤冷禁慾又帝王凌厲的表情分分鐘改變，將自己那柔順如墨汁流淌的菸灰長髮往左臉一遮，變成了鬱鬱寡歡，“沒想到一覺醒來物是人非。我這嬌弱病體的人啊，端是讓人不歡喜，還不如就這麼長醉不起..”
她優雅又頹唐得倒了滿滿一杯，然後一飲而盡，神色醉態...
話說，論一張臉的話好處--哪怕你演技浮誇又作得要死也是我見猶憐的..
所以墨少軒盯着她，“你喝的是茶”
啥？
好吧。代離有些尷尬得直起身子。眉梢帶飛鳥似的：“我說小軒軒，好歹你爹他妹疑似我親孃，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說人話”
“你不要走”
墨少軒坐下了。挑着眉看她，目光涼涼的，如點漆墨，卻也不提之前這人的精分。兩人默默的，代離喝了一杯茶。就取了幕卿煙之前喝的酒，只喝了一口：“幕的口味還真是一如既往得重..”
“的確很重”
丫，爲毛又覺得你意有所指中傷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代離咧咧嘴，忽然給墨少軒倒了一杯烈酒：“你嚐嚐”
“我不喜歡烈酒”
“爲什麼？”
“太烈。傷身”
“女孩子喝烈酒是有很大好處的”
“哦？”
“便宜旁邊的人..”
墨少軒瞥眸看她，幽光潺潺，一本正經又警告似的；“我是你表姐...”
有這麼調戲表姐的？
“阿？什麼？軒軒你口味好重..”
墨少軒皺着眉。似乎漫不經心得問：“你以前也這麼調戲葉子清的？”
“那只是採取非正常手段的情感聯繫方式而已”
這話剛說完，夜色中就有了些許的動靜。
代離轉頭一看。風塵僕僕的葉子清跟千山暮雪，旁邊還有姬無情跟邯鄲玄夜。
這四人看着代離的表情有些奇怪。
或許是早已做好了接受記憶融合後的不同，卻沒想到不是不同，而是在某些方面變本加厲。
葉子清上前來，只淡淡道：“感覺怎麼樣？”
感覺？代離笑得有些虛無縹緲：“感覺自己忽然變成了人妖，剛剛我一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感覺自己失去了一些東西...”
人妖..墨少軒仔細深思了這個詞，腦子裡不知爲何就勾勒了一些畫面，恰好跟葉子清那同樣古怪的表情對上。
--表妹體內忽然住了一個宇宙第一男神怎麼破？
“離去的，總會回來”千山暮雪難得溫柔一次，拍拍代離肩頭..
之前這娃那樣悲催痛苦的樣子讓一向高冷豔的千山暮雪也難免擔憂幾分，所以慷慨奢侈下自己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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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不，我說的是某些生理構造..還想看一看..”某人字正腔潤得說...
啪！杯子果斷被拍碎了，葉子清幽幽看來：“抱歉，手滑...剛剛你想說什麼？”
“喝酒喝酒~，大家來喝酒...”代離精神抖擻得招呼着~
其餘幾人：“....”
其實吧，代離這跟往日好像沒殺區別得樣子，其實才讓葉子清等人知道長淵的記憶對她影響極大，但是這個人呢素來有一個臭毛病--痛的，她不會跟人說，疼的，她不會給人看。
之前在冥池是唯一一次例外，不會再有第二次。
現在她便是習慣性得粉飾太平，將長淵那部分千瘡百孔痛徹心扉的記憶掩藏起來，只一個人默默承受。
事實上，任何人也幫不了她。
所以千山暮雪等人都是心照不宣得順着她的心思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就如她對墨少軒說的--對你們，我是代離，對他們，我是長淵。
所以千山暮雪這些人也就真的喝酒了，連帶着攜帶公事前來的姬無情兩人也被拉着喝了幾瓶，然後...
墨少軒冷眼相看，看且看自己表妹如何把幾個美女醉倒...
最後醉的只有一個在一旁默默無聲很少喝酒甚至硬邦邦勸酒的邯鄲玄夜。
--何其無辜。
葉子清：“你這侄女還有待鍛鍊”
姬無情；“呵呵~”
千山暮雪微笑：“還是年紀太小了..”
這裡除卻代離之外就你最小好麼...
墨少軒喝酒一向不豪氣，如她的人，自酌自飲，緩緩慢慢，一邊喝着。她問姬無情；“看來外面出了不小的事”
“你不可能不知道”姬無情看了她一眼：“天都厥殺了天都涅，囚禁了墨然，天都太子坐擁大軍，蓄勢待發..”
墨然..代離頓了頓：“天界要開戰了？”
“前奏如此...卻有些奇異，仿若又按兵不動”姬無情素來謹慎，所以她來找了墨少軒。
“你的盟軍好像是阮”
“我並不想跟一個瘋子玩死亡遊戲”
瘋子，這是姬無情對阮的評價。
代離不由得按按眉頭；“你嘴裡的瘋子她妹就在這裡”
“嗯。你也是瘋子”姬無情不給面子的說。
“謝謝誇獎”
墨少軒對於阮的態度是很複雜的。千山暮雪跟葉子清對視一眼，都看向她，卻看見這人避而不談。只說：“按兵不動，只能說明別有所提，亦或者不是在等着什麼，就是另一邊在進行什麼。囤積大軍不過是遮掩的把戲，只爲吸引目光”
姬無情點點頭。鐵面發着冷光：“那你覺得他們在等什麼？”
“不知道”墨少軒搖頭：“我對於神族設下了不少勘測的線，有對神族很多人的，卻唯獨沒有天都厥的，這個人隱藏太深..而且代離。那幾個大荒八子已經出現了好幾個，除卻一個女帝荻久還未出手，太一跟明亥還有第九子沒有出面。其餘幾個多少都與你爲敵..真正算起來，大荒那個時代跟這個時代的紛爭也許會重合”
這姑娘的政治敏感度強得可怕。
因爲說到底神族傳承自荒祖。大荒之子也是來自荒祖創造，根源一樣，要爭的東西也從來只是這個天下。
代離目光一閃，道；“荻久早就出手了，相信很快她就會來趙武，至於明亥跟太一也不是沒有痕跡”
也許最瞭解大荒九子的，也只有他們本身。
墨少軒對此並不予置評：“神族若出手，便不會再像上次一樣，要擋下她，單憑魂族還是妖族遠遠不夠，必須拉攏大半四方天地的強大勢力纔有可能”
“不包括神族麾下的仙族？”
“不包括”
在場之人皆是一驚，單單一個神族就抗這麼多勢力？
那得多可怕？
“看來時間很緊啊..”姬無情若有所思，“何況我們這邊的聯盟都還不確定，比如妖族那邊...還有散仙界~八皇域之中好幾個都屬於八荒之子，這局面很不利。”
堪稱十分不利。
“晚了一步輪迴就是倒黴啊，這些人都比我早輪迴。。。。”
“那是因爲他們都早早被你殺掉了~”墨少軒提醒她
幹掉人家九千年後才死去的你好像沒資格說這種話。
“其實也有好處吧，起碼你重生到了我們這個年代，而非是...”千山暮雪優雅得說：“我們的祖宗”
好吧，這個假設好詭異。
代離摸摸下巴。
“明日我就去妖族”本來她就已經確定要去妖族的，只是因爲葉染秋跟風醉心的事情耽擱了..
“盡全力吧”墨少軒在這種話題上並不如諸人想象的那樣強硬，但是又不顯得頹唐，倒是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姬無情頷首；“抽個時間再跟第五輕沙這些人談下吧，他們這幾個手底下一個個都有私兵，並不如表面這樣簡單，而妖族在大荒時期就跟人魔並立，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人妖魔，是大荒時期最重要的三個組成部分。
諸人商談了大概的事宜，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需要幕卿煙拍板的，畢竟這個人算是最高深莫測的。
說到底從大荒時期活到現在的好像就她一個。
談完後，葉子清看了看天空的圓月，忽然說：“阿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