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張天賜斷然否決，瞪了楊子軒一眼。
南張北孔兩大世家，各自有各自的本業，都爲世人所尊重，但是互相之間並無交集。
龍虎山繼承的，是華夏國的道統，負責天下道門之事和幽冥之事；孔家繼承的，是華夏國的文統，負責教書育人，宣揚儒家的思想和文化。
說淺白一點，龍虎山是專門負責捉鬼降妖的，孔家是負責讀書的。如果孔家鬧鬼，來求張家，那是求對了人；但是現在張家對付妖怪，卻去求孔家幫忙，那不是天大的笑話？
如果張天賜去找孔家的衍聖公，那麼，就把龍虎山的臉丟盡了。
楊子軒想了想，也明白了其中的關節，訕笑道：“大真人，不行我們就想別的辦法，總有辦法的。”
“我有天師印，和當年的丁二苗不一樣。丁二苗以凡人之身，不敢誅神，不能誅神。但是我有這個權利，別說是陽間的土神，就算是冥界冊封的正牌陰神，做了傷天害理之事，我也一樣有權處置。”
張天賜走了幾步，說道：“我今天去過三仙廟了，廟裡有一個妖物，附體在一個女人的身上，約我今晚十二點，在三仙廟相見。到時候，你陪我同行，見機行事，找機會拿下三個妖物。”
“啊，大真人已經見過五通神了？”楊子軒張大嘴巴，問道：“不知道大真人見到的，是五通神中的老幾？”
張天賜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老幾……但是應該是老三。你說老二老四死了，那個妖物又說，等到晚上，他的大兄和五弟會回來。這麼推測，就應該是老三了。”
“馬老三！”楊子軒連連點頭，如數家珍地說道：“那就是馬老三，還有魏老大和牛五郎。馬老三是個野馬精，魏老大是刺蝟，牛五郎是野牛……”
張天賜點頭，問道：“不知道城隍爺，能否對付一個妖物？他們三兄弟在一起，羣起而攻之，我擔心難以應付。如果你可以盯住一個妖物，剩下的，我就好辦了。”
楊子軒捻着鬍子，說道：“對付一個妖物，我大概可以支撐到一炷香的時間。”
“一炷香足夠了。到時候，我各個擊破，再來幫你。”張天賜心中略喜，說道：“現在時間還早，城隍爺，帶我去你的城隍廟裡喝杯茶吧。”
這時候纔是半下午，到晚上十二點，還有好幾個小時，張天賜不想就這樣乾等。
“好好好，就是我的廟宇很破敗，委屈了大真人。”楊子軒急忙點頭，又道：“大真人，我用縮地之法帶你過去，你站穩了。”
城隍土地，都可以在自己掌管的範圍內，使用縮地之法，可以將不在一起的甲地和乙地，瞬間移動到一起，通過這種方式在自己的轄區裡自由穿梭。楊子軒管理着這一帶，在這裡也可以使用縮地法。
張天賜點點頭，抱着素素站定。
楊子軒手掐指訣，點向張天賜腳下的地面，口中唸唸有詞。
張天賜只覺得眼前的景物忽然幻化起來，變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隨後，腳下一動，身體晃悠起來，耳邊也傳來了呼呼的風聲。
這種感覺有點暈，就像第一次坐電梯一樣。反正也看不清楚身邊的景物，張天賜乾脆閉上了眼睛。
沒多大工夫，張天賜耳邊的風聲停了，腳下也停止了抖動。
“到了，大真人。”楊子軒說道。
張天賜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座破廟前。
破廟很破，一共三間，卻有兩間沒有頂。有頂的一間卻在西側，而不是正中間。廟門沒了，就這樣敞着門洞，廟前廟後荒草齊腰，連一條小道都看不見……
如此破敗的城隍廟，香火什麼的，更不用提了。守門童子也沒有，一片淒涼。
奇怪的是，楊子軒的穿着卻很光鮮，臉上也沒有長期飢餓留下的菜色。
“這是你的官府？”張天賜苦笑。
楊子軒麪皮羞紅，拱手道：“年久失修，實在是不成體統，委屈大真人了。這裡，原來也有幾百戶人家供奉，可是後來的人們，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一些鄉民，都轉而供奉三仙廟，我這裡就沒人了……不過裡面還有陰宅，大真人可以安歇。”
所謂陰宅，實際上是鬼力幻化的東西，張天賜如果不開天眼，不故意看穿幻境，也就可以看到另一番窗明几淨的景象。
張天賜嘆了一口氣，揮手道：“行，湊合湊合吧。”
楊子軒急忙帶路，領着張天賜，從門洞裡走進去。
一腳跨進來，張天賜眼一花，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這廟裡面桌椅俱全，收拾的很乾淨，還有一張紅木雕花羅漢牀，和從外面看到的印象，截然不同。
“開了陰宅？”張天賜問道。
“嘿嘿……”楊子軒笑了笑，算是承認了，又道：“大真人寬坐，我去去就來。”
張天賜坐了下來，問道：“你去哪裡？”
“我去討些供品，和大真人小酌幾杯。”楊子軒說道。
就這破廟，還有人上供？到處去討供品，還不如讓火狐狸去抓幾隻山雞來。
張天賜覺得希望不大，但是也不好打擊楊子軒，揮手說道：“去吧去吧，我等你。”
萬一真的弄來酒菜，小酌幾杯倒也不錯。
楊子軒點頭而去。
趁着楊子軒不在，張天賜開了天眼，看看四周，發現這裡除了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之外，其他東西都是幻象。那張羅漢牀，是一張破牀板……
這城隍爺如此寒酸，難得還有心在意五通神的事。張天賜覺得，這件事過去，可以幫一把楊子軒。
素素從張天賜的懷裡跳下來，在城隍廟裡走了幾步，活動活動筋骨。
張天賜取出還陽丹，又喂素素吃了一顆。
火狐狸在一邊看着，非常羨慕，眼神炯炯，希望張天賜也給自己一顆。
“你用不上這個，吃了也是暴殄天物。”張天賜瞪了火狐狸一眼。
火狐狸看懂張天賜的眼神，低頭徘徊。
一個小時過去，門前陰風一動，城隍爺楊子軒提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